一
大伟是局里新调来的同事,1.83的个头,英俊帅气,风度翩翩,能辞善辩,很会逗人开心。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前世的宿怨,大伟与兰儿第一次碰面就被对方的气质与外表所吸引,相互间留下了极佳的印象。大伟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兰儿,他们在局里“偶然”相遇的机会也明显增多,大伟也会借请教问题等借口到兰儿的办公室来聊上几句,面对这位潇洒俊朗、挺拔帅气的新同事,兰儿也会礼貌而友好地接待。
兰儿的丈夫十多年前就已南下广东,从儿子两岁起,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兰儿与儿子相依为命。兰儿体弱多病,常有个头疼脑热,儿子又小,家中琐事全落在了这个娇小女人的肩上。虽然丈夫每个月就会回来一次,但关键时候丈夫总不在身边。久而久之,夫妻情份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浓烈,兰儿心中充满着孤独与凄苦。看着邻里三口之家相依相伴的热闹场景,哪怕是人家夫妻斗嘴,兰儿都好生羡慕。就连这最平凡的生活,对兰儿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儿子在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懂事,学习成绩在班级总是名列前茅,也不用兰儿操太多的心了。夜静更深之时,兰儿常感孤独寂寞,对镜自怜,孤芳自赏,更是感到深深的失落与难过。兰儿也曾希望丈夫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不再饱受两地分居之苦,但丈夫却觉得广东更适合他的事业发展。看着一条道走到黑的丈夫,兰儿已不想再说什么。丈夫虽然很有才,运气却不怎么好,在广东与朋友合伙开着一家小公司,不断地研发新产品,不断地做着各种实验,却又不断地以失败而告终。兰儿忙完一天的工作,操持完家务,还要为丈夫分心担忧。久而久之,兰儿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本来就娇小的身体更显得削瘦了。
面对大伟不失时宜的关心与问候,兰儿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对大伟的好感油然而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友谊也不断加深,四目相对时总会露出会心的微笑。直到有一天,大伟终于将自己的苦恼和满腹的心事和盘托出。原来大伟一直生活在痛苦的婚姻当中,为了报恩,他不得不与一个并不相爱的女人结了婚。看着大伟满脸痛苦的表情,听着大伟娓娓道来时那幽怨的话语,兰儿的心一阵阵抽紧,有些心疼,有些怜惜,那颗寂寞的芳心像揣着小鹿般怦怦乱跳。但兰儿知道,她已没有任何资格对异性动心,更何况是红杏出墙。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潜意识,她都努力克制着,避讳着,并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
兰儿开始有意躲避大伟,她关掉手机,隐藏身影,埋首书堆。当她以为自己已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的时候,在一个薄雾迷朦的凌晨,外出归来的兰儿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站在她的楼下,发梢上已沾满露水。“我等你一夜了……”有道是:执手相看泪眼,终无语凝噎。兰儿终于明白,自己已在劫难逃,就算是与丈夫热恋,也没有如此浪漫过啊。
大伟开始对兰儿实行“地毯式”的狂轰滥炸。他会在出差中途溜回,只为见兰儿一面;会跑遍大街小巷为兰儿买来各式新衣裳;会在兰儿外出开会时,坐几个小时的火车赶去与她相会,然后再坐几小时火车赶回来上班;他会在每一个成为庆贺借口的日子捧上一大束猩红的玫瑰;会在兰儿上班时悄悄的为她做好饭菜,整理好房间;会在寒冷的日子为她铺上他精选的电热毯,温暖着整个严冬;会在炎热的盛夏用最优质的凉席为她留住一片清凉……他的热烈与执着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兰儿的矜持,在这种诱惑与抗拒的游戏中兰儿开始慢慢的缴械,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而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二
湖区的气候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却已是凉风习习,让人感到丝丝寒意。兰儿坐在会议室里,蜷缩着身子,嘴唇都冻得有些发乌了,她不由自主地将双臂交叉紧紧地抱在胸前,但还是感到身子在微微发抖。兰儿开始后悔,出差前没查询一下气象周报,薄薄的连衣裙怎能抵御这寒风的袭击。台上领导的发言,兰儿根本就没听进去一句,心中还在想着身上如果再加件外套那该多好。
“吱……吱……”手机在轻轻地振动着,兰儿拿起手机一看,是大伟打来的电话:
“兰儿,你在哪里?”
“我在会议室开会呢。”
“你出来一下。”
“我出来一下?”
带着满腹疑惑,兰儿还是悄悄地溜出了会议室。兰儿走出楼梯口,就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天呢,是大伟!兰儿做梦都没想到,大伟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兰儿想挣脱开来,却被大伟越抱越紧。兰儿试图说些什么,未等她开口双唇便遭到了大伟热烈地狂吻。兰儿感到有些窒息,头一阵晕眩,身子有些发软,醉倒在大伟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
看到大伟送来的崭新的外套,兰儿被深深地感动了,脸上挂满了惊喜,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与幸福在心中充溢、膨胀。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肯为她忍受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和奔波之苦,风尘仆仆赶赴数百里来陪伴她,为她送来崭新的秋装,这是一种怎样的痴情与浪漫?在异乡那个凉风侵袭的夜晚,貌似坚强而衿持的兰儿被他活捉,被他俘虏,心甘情愿地成为了爱的奴隶。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浪漫、什么是激情,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小女人不再考虑社会影响,不再顾及家庭责任,义无反顾地投向了他的怀抱,就像飞蛾扑火,追寻着那一刹那的绚烂,而完全不去理会火焰的温度。
那段日子,她和他,她们的脚印踏遍了邻近的所有风景区,登临岳阳楼,俯瞰洞庭湖的浩淼;漫步凤凰古街,领略吊脚楼的风韵;静坐大京湖边,享受垂钓的安闲……他带她去曾经挥洒汗水也留下遗憾的母校,领她走进他的放荡而又无知的历史。他一遍又一遍轻轻地告诉她:是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真爱,是你让我尝到了什么是幸福,我会好好的爱你,珍惜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心。兰儿觉得自己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满腔心血全放在大伟的身上,呵护他,关心他,牵就他,她和他互相成为了对方生命中的唯一。
三
爱情是自私的,恋爱中的女人虽然常常被甜言蜜语所左右,却仍然嗅觉灵敏,特别是对感情的危机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的预知性。用兰儿的话来讲,“女人是天生的侦探家”。兰儿渐渐发现,大伟在她面前有些闪烁其词,遮遮掩掩,好几次在兰儿特别需要他的时候,不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就是电话接通后再关机。兰儿心头火起,觉得大伟肯定是在欺骗她,有什么事情故意不让她知道。
兰儿虽然身材娇小,外表看起来如小鸟依人般柔弱,但脑子特别好使,是个鬼精灵。她打开电脑,熟练地注册qq,再登录,一个帅气的男人头像顿时亮了起来。她在搜索栏中输入一串号码,竟然非常顺利地与一位名叫琴子的mm加为了好友。
“你好!”兰儿发送了一大束红玫瑰。
“你好!”对方发过来一张害羞的表情。
“今天是‘三八’节,祝琴子mm越来越漂亮,送给你的玫瑰花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你可真会说话。你不会是对所有mm都会送花吧?”
“哪里哪里,看来你今天收到了不少玫瑰花哦。”兰儿故意以挑逗的口吻问道:“老公送了你节日礼物么?”
“送了啊,送了花,还送了一个金手镯呢。”
“金手镯?”兰儿抬起左手,手腕上是一个漂亮的玛瑙手镯,兰儿心说:“哼,还说与老婆没感情呢,还说只爱我一个呢,一个玛瑙手镯只要几百块,一个金手镯可要好几千呢,难道就是这样看重我的吗!”
兰儿并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女人,每次大伟送她礼物,她都会加倍送还给他。兰儿只是想以此来判断大伟对她的重视程度,判断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兰儿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你老公对你真好。他一定非常非常爱你吧?”
“是啊,我老公很爱很爱我,非常非常疼我,也非常在乎我呢。”
“哦,你一定是位大美人了,我能看看你么?”兰儿明知自己没有视频设备,却用鼠标点了一下视频。视频中出现了一张依然年轻的脸,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虽然看起来不是美得惊人,但确实有几分姿色,兰儿盯着视频一眨不眨,与其说是欣赏美色,还不如说是在审视着。
“我怎么没看见你呢?你没视频吗?”兰儿心想,我跟你视频,那不穿帮了么。兰儿暗暗为自己的高招叫好:“呵呵,我这副尊容哪敢见人,怕吓着妹妹你呢。妹妹你真漂亮,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美人做老婆,我今生都知足了。”
……
兰儿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暗暗叫绝,也为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而骄傲。一直以来,大伟为自己这种在两个女人间周旋的生活方式颇感得意,更觉得自己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人前人后总有些得意忘形。这个qq号是大伟在一次酒后失言时说出来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兰儿可是如获至宝啊。大伟啊大伟,你不是要跟我捉迷藏么,这下好了,有你老婆这个间谍,不管你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此后,兰儿经常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与情敌聊天,并慢慢获得了她的信任。琴子是一个非常健谈的女人,天真活泼,有一份非常令人羡慕的工作,思想也很开放,而且还特别多情,她的空间里和博客上写有好多好多关于感情的文章,凭女人的直觉,兰儿察觉到琴子有许多要好的异性朋友,而且关系非同一般。更重要的是,兰儿非常顺利地打听到了有关他的许多情况,知道了一些他根本不会告诉她的家庭内幕。
兰儿终于明白,大伟曾对他说了多少谎话,什么报恩啦,什么痛苦的婚姻啦,全都是骗人的谎言。唉,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只要他对自己是一片真心,只要他真的对我好,以前的事情也就懒得与他计较了。
四
几天不见大伟了,兰儿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晚上大伟来的时候,情绪也不是很高,脸上还隐约可见一道道的划痕,兰儿问他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大伟说是自己骑摩托车不小心蹭伤了。兰儿也不揭穿他,对他和他老婆间的战争,兰儿早从琴子的博文上知道了。大伟不仅没从老婆那捕捉到半点蛛丝马迹,反而被老婆在脸上留下了许多的“战斗果实”。
自从兰儿全心全意委身于大伟以后,兰儿时时以妻子的身份自居,看到大伟对妻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兰儿更是竭尽所能地关心他,照顾他,服侍他,她以为可以用自己的柔情与温存来化解心上人胸中的郁结。可是,面对兰儿悉心的关照,大伟仍然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经常喝得醉熏熏的,甚至扬言要找黑社会的流子狠狠地修理修理那个情敌。兰儿心生委屈,心想:自己对他一片真心,处处为他着想,但不管怎样做,情人还是不及老婆的地位。兰儿不免有些生气,对大伟有些不依不饶。
大伟每天处在高度警惕当中,外界关于他老婆的风言风语时常传入他的耳朵,大伟每天要监督妻子,又要应付兰儿的纠缠,觉得身心疲惫,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已不复存在,而是前院、后院都起火,让他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兰儿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小脑袋瓜机警又灵敏,常常能洞穿大伟的心理,让大伟无处遁形。大伟开始反感兰儿的过度聪明,反感兰儿的自以为是,常常告诫兰儿做一个笨女人会更加地幸福,并旁敲侧击地提醒兰儿当好情妇这个角色。
兰儿终于看清了大伟的真实面目,在极度浪漫过后的爱情,竟然让她痛苦不堪,饱受折磨。兰儿静下心来,将前因后果认真过滤了一遍,撕开浪漫的面纱,自己完全是处在一张精心编制的骗局中。什么“今生只爱你一个”,什么“你是我的唯一”,什么至死不渝,全是骗人的鬼话。与其哪天被他厌倦一脚踢出局,倒不如变被动为主动,提出分手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痛定思痛,兰儿决定为这段荒堂的婚外恋情作个了断。
当兰儿坚定地说出“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大伟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相信,一向爱自己爱得神魂颠倒的小女人居然会提分手,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招人疼爱的“小鸟”居然如此绝情。大伟这才感觉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因为忙着处理老婆的事冷淡了兰儿,立即柔声说道:“亲爱的,对不起,我知道这段时间怠慢了你,但并不是我存心的啊。你是我的最爱,我今生只爱你一人,难道你就舍得我们这段长达五年的感情么?等这件事处理妥当,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是啊,五年的感情啊!五年的婚外恋情,已让兰儿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五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呢?曾经那些浪漫的情节,那些开心的画面,已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啊。在大伟的甜言蜜语和指天发誓下,兰儿鼓起勇气好不容易才作出的决定,片刻间就灰飞烟灭……
自从产生分手的念头后,兰儿常常审视自己的过去,她这才发现大伟极其霸道、冲动、虚伪,太在乎名利得失。这份情感已将她牢牢地桎梏了,没有一点踏实感。继续发展吧,这样的情感永远没有转正的可能;分手吧,他又死缠烂打,甚至扬言休想与他分手。感觉就像鸡肋一样,成天生活在痛苦的折磨中兰儿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兰儿想摆脱他的纠缠,却又留恋他的浪漫,想结束这种尴尬而难堪的生活,却又感到处境艰难而倍感孤寂,让她没有意志来抵抗他的这种诱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角色,满腔凄苦不知向谁诉说。她欲哭无泪,每天在围城的边缘挣扎,真有种日子过不下去的感觉。她不想这么下去,可是谁能理解她心中的苦?谁能给她生活的勇气与拒绝的力量?
看着他们这对夫妻各自背着对方享受着外面的甘霖,又很默契地演绎着围城里的故事,并互相吹捧对方是如何如何地深爱着自己时,兰儿真是恶心至极。她不想成为他们婚姻的介入者和牺牲品,想悬崖勒马,将心靠岸,好好地善待家人。可是父母兄妹都不在身边,丈夫如同虚设,想起这些,兰儿就觉得自己命苦。婚外情让兰儿心力交瘁,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觉得生活整个地没意思,活着没一点意思。她好想好想摆脱他的纠缠,但又受不了他多次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多次筑起的分手信念到了最后总是因不忍雪上加霜、不忍在他伤口上抹盐而溃败。兰儿在心里一次一次地呼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能给我力量?我不想这么下去,但谁又救得了我?”
……
五
兰儿从羽毛球馆打完球回来,精致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红,白皙的皮肤渗透着细小的汗珠,汗涔涔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前,湿透了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勾勒出非常玲珑的曲线。近几个月来,兰儿都是这样在忙碌中度过,不让自己有丁点儿空闲。每天除了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外,她还在新浪网中养博,在烟雨中写一些情感文章或心情日记,她的博客和心情日记都是加密的那种,每一篇文字就是她内心世界的储蓄柜,她要将自己曾经无法形容的快乐与现在无法承载的痛苦通通都锁进去。她报名参加了汽车驾驶培训,故意花上比常人多几倍的时间去学习汽车驾驶;她还跟别人学绣花;学习photoshop图片处理软件;每晚坚持去打羽毛球,直到将自己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回到家冲完凉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动弹,疲倦和困乏齐齐袭来,很快便进入梦乡。只有这样,兰儿的心才不会在寂寞中挣扎,才没有闲心去想他,埋藏在心底的那满满当当的痛苦才不会肆意外溢……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大伟醉熏熏地倚靠在门框上,门一开,身子跄踉着就倒了进来。兰儿厌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们……不是有好久……没见了么?……我知道你寂寞了……你想我了吧?……我来陪陪你……”大伟喷着满嘴的酒气朝兰儿拱了过来。“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大伟的脸上,大伟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哆嗦道:“你……你是真的……不爱我了……”
尾声:
每次面对兰儿的哭诉与苦苦的挣扎,我心如刀割。除了静静地听她诉说,适时地安慰几句,我又能做些什么?好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兰儿已从恶梦中醒来,生活又步入了正轨,她把满腔心思放在儿子身上,放在工作上,以不断的学习来充实自己,她的精神状态已好了很多。我问兰儿能不能将她的故事写出来,兰儿表示同意,并嘱咐我一定要写出她的真实感受,对尚处在婚外情当中或试图涉及婚外情的姐妹一定要起到劝戒与警示作用。此篇文章我斟酌了很久,写完初稿后还征询了兰儿的意见,却仍然无法写出她内心的煎熬和那种痛苦的折磨。唉,只怪自己笔拙啊,只希望朋友们能从中读到些什么,不要轻易涉及婚外恋情,珍惜枕边人,珍惜身边的人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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