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寒冷里行走,找不到去的地方,看着月亮给的安慰,银白的光辉。
米米的快乐是孤寂的,它喜欢或不喜欢但都躲不开的方式,因为它是个玩偶,一个断了线的玩偶,被抛弃在杂物堆里的玩偶。它要让自己快乐,虽然被抛弃了但还是一个可爱的小丑,它的经历告诉它,面对所有,美好的瞬间只是自己才能创造的。它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讲笑话,虽然它给别人表演过很多遍,但它要把漫长的时间消耗掉,让自己的灵魂快点离它而去,因为破旧的杂物堆里,它看不到它喜欢的笑脸。它的一生都是为那些笑着的脸而支撑下去的……它听从他主人的意思,生动的表演,直到线断了的那一天……
“米米,明天我去买一些线一定帮你弄好。”主人一脸诚恳。
“我说算了吧,米米太陈旧了,大家都看腻了。看!今天就出丑了吧?好好的,就掉下来了。我们正好要换一批新的玩偶。”主人的老板挺着个大肚子缓慢的说。
“可是……”
我知道我只是个玩偶,没人会对我有太大的感情,只有我的观众,当他们为我笑的那一刻,是把我当真的生命来看待了。那一刻,我是快乐的,主人喜欢我,我们合作了那么久,但他也不会为我而做什么。因为他不知道我也是有灵魂的。我只是他的一个工具。
我的灯光,我的舞台,我的观众,我的掌声,我的快乐,我的生命……结束了,没有结束,我是米米,我是米米,我要快乐,带给别人快乐,没有人让我快乐,耳边响起女孩的歌谣:
小时候的忧伤
没有人的身旁
倒塌的积木
擦破的衣裳
洋娃娃的微笑
白色的烟雾 看不到
没有味道的味道
到不了的天堂
我睡着了,神给了我光芒……
我踮起脚尖,窗户里飘出一个的女孩的灵魂。她发现了我,对我笑……
“你和我的娃娃很像。”
“那你的娃娃呢?”
“她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我带不走她。现在开始 你当我的娃娃吧。”
“我是个小丑玩偶,你懂得控制我吗?”
“不知道,你能告诉我 我该去哪里吗?我似乎被人抛弃了。妈妈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一直对着别人哭。”
“那你带走我吧,我会给你讲很多故事……”
“不用了,我不听故事,爸爸妈妈从不给我讲故事,所以我讨厌别人讲。”
女孩的名字叫燕。燕不喜欢我的讲笑话,她只喜欢看着我笑的表情,她看着看着就会跟着微笑,然后大笑,笑累了后就开始长时间的沉默……我微笑的看着着一切,我永远微笑,永远,因为我是小丑玩偶。
我们开始漫无目的的行走,她牵着我的手,我们都不知道要去那里……
“燕,你喜欢什么东西?”
“我喜欢我的娃娃。”
“你的娃娃是怎样的。”
“她和你一样。”
“我又是怎样的?”
“你和我一样。”
“你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是快乐的,我觉得,至少可以不用对自己讲故事了,虽然燕不听我讲的,但是我是对着她讲的,不是对自己讲的。这些都让我感到安慰。我时刻记着我是个小丑,观众笑的那一刻,我有了灵魂,我想让燕开心的笑,因为我发现她的笑并不代表快乐。
“我叫米米,欢迎大家来欢乐之家……”
“米米,我以前看过你的表演……”
“真的!?怎么样?你有没有被我逗笑?我主人很厉害吧。”
“那时你断线了……”
“哦……”为什么是那次?为什么?我在心里默默的问。“那是我最后一次的表演。”我永远记得。
“那是我唯一一次去看表演。”
“对不起,燕。”我看到她的眼睛有些空洞,我为自己感到内疚。
“不,我只是想起,爸爸看到一半有急事走了,要我看完后自己回家。我一个人很害怕……”
“燕,你很胆小……?”
“不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有根骨头会做出奇怪的事来,它让我很害怕。”
“……?”
“那根骨头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带着眼泪去一个地方,它走了,我就不能动,直到它再次回到我身体里……”
“它会去什么地方啊?”
“不知道,我在找。它现在跑掉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的身体一直不能动。……不过也好,身体会哭,会饿,会累……我不喜欢那样。”
“燕,你喜欢干什么呢?”我想让她快乐,她没有快乐,她那么小,为什么只有飘渺的情绪,落叶般的记忆?
“我喜欢和我的娃娃玩。”
“你和你的娃娃玩些什么?”
“就像我和你玩的一样……”
“我和你玩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
夜里,我悄悄的起来跳舞,我觉得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舞台。我告诉自己,那是我的命运,我会在人们的笑声中去到天堂。我带着个梦想在夜间狂笑——我跳的是滑稽舞,因为我是个小丑。跳舞的时候,我总是想起主人,他赋予了我灵魂,却不知道我灵魂的存在,米米永远感激他,永远爱他,可是他现在又在哪里?代替我的玩偶又是什么模样?
快天亮的时候我回到燕的身旁继续睡。看着燕熟睡的脸,微翘的唇角,长长的睫毛,天使一般的呼吸。我忍不住亲了一下她圆圆的脸颊,我想 她笑的时候,脸上一定会出现深深的酒窝。酒窝里乘满了幸福的精灵。
突然从她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我惊讶的看着,因为那颗眼泪飞了起来,朝太阳升起的地方冲去,一眨眼就消失了。仿佛是个精灵一样。
我叫醒了燕。
“干什么呀?”她揉揉眼睛。
我把刚刚看到的事告诉了她。
她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没了身体,是不会有眼泪的。”
这时太阳露出半张脸在地平线上。放出橘红色的光芒,燕开始唱歌:
小时候的忧伤
没有人的身旁
倒塌的积木
擦破的衣裳
洋娃娃的微笑
白色的烟雾 看不到
没有味道的味道
到不了的天堂
我睡着了,神给了我光芒……
我和燕开始往太阳的方向行走,我想知道她那根骨头的秘密。燕说没关系,她没什么打算,她不知道去哪里,去哪里都没关系。
一路上,她沉默着,我不停的讲述着,讲笑话,讲过去,讲我的主人,讲我们的将来。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但是我是讲给她听的,也是讲给自己听的。燕是唯一能听到我说话而不用通过我主人的人。我和主人总是心灵相通,可是燕总是让我有想倾诉的欲望。我想让她明白我的快乐,想让她和我一样……但我们一样好吗?我到底快不快乐,我自己有时都会怀疑,但是我“觉得”我是快乐的,那种自以为是会让我得到安慰。就像我的梦想,在笑声中飞往天堂。
燕有时走着走着,就会看看我,我仍然不停的说,但偷偷的看她,发现她在看我的时候,总是微笑着的。她有时会说:“我累了,你呢?我们休息一下吧。”于是我们找了一片树荫乘凉……
找一个屋檐躲雨……那次,雨还没停,她就走了,我站着大声的叫:“燕,你干什么呀,雨还没停呢。”她没有理我,依旧向前走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跑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开始害怕一个人了。以前我并不害怕的,像在杂物堆里的时候,那些杂物都没有灵魂,我一个人也不是快乐的生活着?这一定是燕带给我的,她一开始就说害怕一个人的。但是她现在会害怕一个人吗?她的那根骨头没有了,她还会害怕吗?我不知道,我决定试一试。因为我对那根骨头的秘密很好奇。
未完待续
-全文完-
▷ 进入玉琳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