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云雾缭绕, 通向山顶的小路有些湿滑, 好象是个早晨, 看不到朝霞,只有漫天的雾气遮住了阳光,许明走在这条小道上, 胆怯又无奈, 路边, 旺盛的野草摇曳着, 鬼魅的笑脸在云雾中闪现, 这是哪呢, 许明没有印象, 与往常前呼后拥的热闹相比,这样的场面实在寂寞的有些恐怖, 脚下的路是向上的,但上面是什么,不知道.
“许明,臭小子,死哪去了”云雾中,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闪回,象是一个遥远的年代,亲切而阳光, 许明停下脚步,这个声音是多么的耳熟, 他不仅眼睛仔细的回头瞅着,但只有雾,没有其它.那是严海,他的大学哥们,睡在他上铺的兄弟,他想起了,那是他的大学时代, 东北财经学院,他在那里度过了四年的时光, 那个声音是严海的,他们两个人在大学时住同一宿舍. 还是上下铺, 那年,他们踌躇满志,要把满腔的热血奉献给青春中的中国。大学毕业那年,严海去了江西石油勘探队,临行时,哥两去酒管畅谈心事,许明问他,为什么这么草率的作出决定,严海说,边远地区需要知识的力量,自己有这个义务去填充,许明暗自犹豫,是否要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北京华钢一厂选中,过几天就去报道。后来呢,严海曾多次打电话来,告诉他自己的路选的是多么的正确,在勘探队,严海把自己所学的知识运用到实际中,不断的有革新成果,可电话里的喜讯,许明又是多么的不屑,他已经是办公室主任,那段时间,他在考虑该如何继续往上爬。
是严海的声音,可声音遥远,远的让他无法追随,许明遗憾的泪水悄然流出了眼眶。
去华钢一厂以后,他从一个办公室的普通文员做起,由于脑筋活络,很快就被提升为办公室的主任,他学会了官场的套话,艺术的演讲,他觉的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因为向上的路没有尽头,就向现在,可现在,他又是多么的迷茫。
许明擦了一下眼泪,继续在小道上走着,没有朋友,只有孤冷的风在上空盘旋,寂寞的早晨,有一种死亡的微笑在天地间。
“孩子,做人可要凭良心,昧良心的事情咱不做”云雾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轻轻的回响,是妈妈,许明停下了脚步,急切的张望,妈妈,你在哪里,我对不起你呀。声音远去了,无影无踪,许明跪倒在地,向远方不住的磕头,嘴里喃喃的说着: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那年,许明在场领导班子换界选举中,一举登上了副厂长的宝座,他心里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个位置的,为了和厂长搞好关系,他三天两头的去厂长家做客,向个哈巴狗一样上窜下跳,还认了厂长夫人为干妈,厂长夫人说:许明,你没有妈吗?,为什么要认我做干妈呀。许明说:我从小就是孤儿,厂长待我就跟亲儿子一样,您可不就是我的干妈呗。厂长夫人脸上笑开了花。但那次,他和母亲散步,被厂长夫人看到,厂长夫人追问许明怎么回事情,许明说,她是他照顾的孤寡老人,他看她可怜,收留了她。厂长夫人赞叹到,真是太有爱心了,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见了,我一定告诉厂长,好好表扬你。回到家,妈妈问他为什么这样说。许明没好气的说:从小到达,你给过我什么,要啥没啥,可我要是认了厂长夫人为干妈,我就可能飞黄腾达,您就委屈委屈吧。母亲语重心长的说:儿啊,可不能这样,咱要活的踏实,不能让别人指脊梁骨啊。
许明想到这,泪湿润了眼睛,要是当初听了母亲的话,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现在,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在一次医院的体检中,母亲得了肺癌,那段时间,他整天琢磨着该如何爬上更高的位置,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孩子,做人要凭良心,昧良心的事情咱不做。
良心,许明曾经有良心,但后来,良心渐渐的被金钱腐蚀,被权利腐蚀了。
许明想到这,深叹了一口气,山路弯弯,崎岖而陡峭,难道这是一条不归路,许明打了一个寒颤。恐怖开始占满了心房。他早该悬崖勒马的,如今已经太迟了。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
第一次,他陪厂长看黄色录象,厂长笑嘻稀的说:你干妈想做股票,听说很赚钱。许明心知肚名,厂长是那话点播他啊。
他终于有了第一次,财会部他一人说的算,他从厂原配件的货款中提出40万元,然后造了一个假帐填补亏空,神不知,鬼不知,他开始信奉不成功变成人的道理。
“孩他爸,要不,咱这官不当了,我天天替你提心掉胆的”是妻子的声音从雾空中传来,妻子,他曾经最知心的人,可为什么会伤害她那么深。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搞女人,妻子好言相劝,他手扬半空,很很的给了妻一个耳光:臭娘们,跟老子沾光,我不嫌弃你,你到说起我来了。妻子的眼泪滴滴落下,婚姻无法挽回的结束了,妻子和他离婚的那天,对他说:你被权利迷惑了眼睛,你会后悔的。
现在他后悔了,可这条路他已经走的太远了,无法挽回。
好象来到了半山腰了,许明累的已经走不动了,他从半山腰望山下看。依然云雾弥漫,一个的路,许明走的辛苦。可他该怨谁呢。
“许明啊,这次检查团来厂检查,你要好好准备准备,该怎么做你知道。”是厂长的声音,许明不仅打了一个寒颤,还有三天,他该如何做,他有些绝望了。
厂长夫人的40万元根本就没有打算还,而他接受外单位工程的贿赂款也早已挥霍至尽,那可是50万元啊,他的潇洒与纸醉金迷,换来了今天的苦果。
今天是星期天,许明一个人来到了城市后面的这坐明荡山,雾气缭绕,游人稀少。他来做什么,不知道,起初,他只想来这想个法子,应付星期一的检查,可走在这条山路上,他呼吸急促,幻觉重生。
不知不觉,许明已经来到了山顶,站在山顶的崖边,许明放眼四望,山下是云雾茫茫,天空是灰阳懒照。许明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解脱的冲动,本不该这样的,也许今生命该如此,爱妻,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许明喃喃的自语着,眼泪溻湿了衣领。他笑了笑,纵身跳下了山崖。
雾弥漫着湿冷的气息,云在天空堆积,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灵魂的解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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