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渐凉。广玉兰第一片叶子飘落脚边,我开始仰望天空。苍蓝色的天空,常常响过悠远的鸽哨。我踩着露水走来,在这个欧式、俄式、日式和明清建筑混合的校园,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微的苦涩。
曾经我告诉你我最爱秋季,因为我是这个季节出生的,因为这个季节有我喜欢的景象:干净的蓝色的天空,大片飞舞的树叶,和清凉的风。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你的离别竟也会在这个季节。于是,对于我,它便生出另一种意义另一番滋味来。
我的喜好,也许只是一种习惯,对秋,对你,全是如此。你从未陪我看过一场落叶,只是细碎而又充满激情地幻想我们的未来,那些我看来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东西,在你有声有色地描绘下成了我们的所有。我不敢说我想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一起相守到老,即使贫穷,即使艰辛。便只能坐在你身边默默地微笑,笑到心里一片苍凉。
一直都是矛盾着,说不清是快乐还是忧伤。去年的这个时候,收到了你寄来的生日礼物——金帝巧克力,只给最爱的人。朋友们都很羡慕我,而我,虽然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那盒巧克力,我想要和你一起分享那甜蜜润滑的感觉。可是酷热的夏季融化了我们的情感,也融化了心中的甜蜜,化成水,蒸发在空气里,再也寻不见。于是走出超市的夜变得冰凉如水,你我近在咫尺,却不能相依取暖。
你说[ch*]女座的女孩是追求完美的,而你在我心中已经残缺了,所以你无法让我委曲求全,我也无法让自己内心蒙上阴影。如果真的想要埋怨,那就怪时间错了位,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相知相恋。
其实三年前就应该和你彻底了断,但是,我却一直期冀旧梦重圆。傻傻地等待奇迹,傻傻地拒绝现实。那两年,我的内心承受了太多的重压,排斥那个与你分手的城市,排斥那些与你有关的话语。所以当你又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突然觉得命运是如此地眷顾我,于是把自己重新系上了风筝线,交付于你。
如果不是那些妖娆的霓虹,也许我永远看不透你深藏的心。和谐号的白色明亮而凄凉,我抬起头,看着你布满血丝的眼睛,抱紧你,亲爱的,最后一次抱紧你。这一去,天长地远;这一去,永为陌路。
我爱过两次,第一次是你,第二次还是你。遗憾和痛苦拼命纠缠,在去年的秋天,一个个流泪的清晨,一个个心碎的夜晚,不知所措,心无所依。那些没有灵魂的日子里,文字和香烟成了最贴心的伙伴。苦涩的时候,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独守在电脑前,排列组合一个个方块字,偶尔也会加上点英文字母,写到动情处,点一支烟放在桌子上,看忽明忽暗的亮点,嗅淡淡的香气,觉得这样一辈子,也行了。
当我最终决定要忘记你的时候,我拿出那盒巧克力,一天一颗,一个月后结束思念,也结束怨恨。夹心的甜味带着苦涩在嘴里飘荡,就像我们的爱情,结局总是哀痛的。
那个秋天,我学会了抑制自己的泪水,学会了一个人在黑夜里走很长的路,学会了女人吸烟最美的姿势,学会了给自己找一个宣泄的空间。每当我看到柳湖路上随风而起的黄色柳叶时,就会想起那个秋天,那个不堪回首的秋天。
转眼已是又一个秋季,半塘里荷叶开始残破,长堤上碎叶开始飘飞,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悲哀,也已无法想象曾经的悲哀。我想随着四季的变换我的伤口已经愈合。我的眼前又会出现许多美丽的事物,包括那些我钟爱着的秋景,只是梦中不再有你的身影。
现在的我,嘻嘻笑笑,疯疯闹闹。我希望自己可以停留下来,停在如今的这个位置,停在不会怨恨你的时刻。可是有一天,假若我突然想起你,突然很想你,突然遏制不住地搜寻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突然心如刀割,那么是否注定会有下一个轮回?还是你在那个遥远的城市如我一样被触动了心弦,无法入眠?
这个表面平静的秋天,正在迷惑着我。它凭空给了我很多的快乐,来自朋友的,来自文字的,以及来自虚幻世界的。一幅幅美丽的画面,一张张可亲的笑脸,真的让我以为可以忘了你,以为一切已经风轻云淡。可是,今夜,思想就那样轻易地打开了阀门,潮水奔涌而出,吞噬了我刚刚平静的心绪。难道真的必须从零开始?难道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淡化你留给我的回忆?
如果是轮回,那么这也是一个可笑的轮回。那些我们早就错过的季节,和我们永远都找不回的欢笑,已经散落在风中。再回头,也许将来我们不仅会有落寞的秋季,更会有无数个伤痕的印记。
你看满天晶亮的星星,再看看镜子里自己灵动的双眸。年轻的岁月很短暂,为何要无度地挥霍?拥有你的时候,是没有自我的日子。失去你以后,世界找到了我。
这个秋季,不要再难过。这个秋季,精心地计划每一天。也许某一个清晨,我可以更深刻地感受到秋的繁盛和秋的馨香。
去年的秋日,如流水逝去。空洞的幻想,虚伪的笑容,贪婪的欲望,在波光里碎裂,沉入湖底。
那么,挥挥手吧,我曾经落泪的秋季!挥挥手吧,我曾经遗失了爱情的秋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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