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娅莎
记得我7岁那年,院里一楼新搬来一家人,这家的女主人在我的生活中迄今为止是我见到最为心仪的女人,她的漂亮的表象是有目共睹的,最慑我心魄的则是她那贵气,温雅,内敛的神态及其曼妙的肢体语言,我至今仍为之惊诧的是尚处懵懂中的我,就能以成年女人的深邃眼光去透析这个香艳蚀骨的女人,并对她进行了极为深刻的审读。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夫妻两人和一个独生子,俊朗的儿子比我大一岁,男主人与我父亲是院里私交甚笃的同事,女主人也在市内某机关工作,我们小孩子都亲切称女主人为秀姨。
秀姨出身在书香世家,是师大的高材生,1.65米的个,体态玲珑,皮肤白皙,圆脸上的五官精致,一对如花的笑靥着实迷人,特别是那双迷蒙的眼睛最让人心醉。秀姨从不化妆及佩戴首饰,她的穿着打扮极为得体,韵致有加,时尚而不妖冶,言谈举止柔媚而不俗气,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也不知她是怎么将这火爆的重庆方言说得好似吴侬软语一样,实在不解。在那满街青蓝二色的年代里,如此美丽夺目的秀姨只要走在马路上,毋疑,回头率100%。
自从秀姨搬来后,我每天放学回家经过她家门,就忍不住要探头望望,看看秀姨是否在家,如果在家,我就要甜甜地叫上一声“秀姨”,待秀姨笑着回声“娅莎乖”后,才满足地上楼回屋。
我对秀姨的情感从某种程度上超过了我母亲,一则是秀姨有着极为温柔的性格,二则是秀姨是我认知女人的启蒙老师,再则就因为秀姨身上弥漫着浓郁的书香气,我常喜欢晚上到她家里,听她用那动听的音调给我读小说的某些感人的情节,其结果常使我们对书中主人公的悲惨命运而潸然泪下。
秀姨在生活中是蛮有情调的,她会把屋子收拾得温馨而雅致,床上的被子叠放整齐,上面用色调淡雅的纱巾遮盖,床边置放两个单人皮沙发和茶几,茶几上一小白色花瓶里插有一支绢制的红玫瑰,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搭上一张缕空花的洁白桌布,上面压上一块玻璃,玻璃下面有她的玉照,桌子中间搁置一玻璃花瓶,瓶里总是插上不知在哪儿弄的时令鲜花(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鲜花专卖店),使其满屋生香,靠窗的写字台上摆放了一个小巧的台灯和一个小闹钟,旁边一具园形的玻璃鱼缸里缓慢游动着两尾红色的金鱼,在香花和金鱼的映衬下,顿感整个房间生气盎然,暗香浮动。
秀姨的人格魅力用空谷幽兰来形容是最为恰当不过,淡香而清远。她的生性极为安静,这点是我非常为之欣赏的(我不喜欢话多的女人),她与人打招呼总是先报以浅浅的微笑,那笑是很温软的,亲善的,谦恭的,给人感觉十分的熨贴舒服,她的身体里始终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体香味,现在想来可能就是所谓的女人香吧,我常为这种香味所迷醉——为秀姨而迷醉。
这样的平静生活大概过了两三年后,不幸降临在了秀姨身上。秀姨的初恋男友从国外回来,是市内某大医院的主刀医生,得知秀姨的详情后,频繁探访秀姨,在他强烈的感情攻势下,秀姨失去了方向,迷失在一个炎热的夏季里。在那个年月,这种事情是天大的糗事,秀姨的爱人是院领导,怎么也架不住这面子,迅速了结了俩人的婚姻关系,独生子也留归秀姨抚养,就这样秀姨开始了艰难的单身母亲的生活。
常言道:寡妇门前事非多,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寡妇,闲言碎语不断,给秀姨生活带来很大的困扰,秀姨对感情生活是很有追求并极为认真的人,非她心仪的异性,她是不会轻率成家的,她婉拒了许多好心人的作媒,带着儿子顽强独立地生活了若干年。
随着岁月流逝,儿子已长大成人,秀姨也在生活中遇到了后来的丈夫,是改革开放后落实政策走上领导岗位的一位优秀男人,他的前妻是一空姐,因为婚变才和秀姨走在了一起。秀姨从此又过上了幸福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因她患有严重的家族性遗传疾病——先天性心脏病,几次病危,我都去医院探望她,每次她都怆然地对我叙述了从“鬼门关”回来的感受,我听了后,心很痛很痛。最后一次发病于一个寒冷的深夜。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溘然辞世,享年56岁。开追悼会的那天,天气异常冷,我特地买了一大束她生前喜爱的腊梅前去悼念,待我到达现场时,一阵阵馨香馥郁整个悼场,在她的棺椁四周置满了怒放的足有一人多高的腊梅,我揭开棺木,看到我的秀姨还是那么地安静,柔美,满含着笑靥熟睡于花丛中,我怕惊扰她,轻缓地放下棺盖,以让她好好地休息。
我无言地望着静卧在梅花丛中的秀姨,心里默默祈祷:秀姨,你在天使的引领下定会安抵天国的,放心去吧!这时,转而始发现我早已是泪流满面,怎么也不敢相信兰心蕙质的秀姨怎么就此香消玉殒了呢?耳边只听到秀姨的后任丈夫x先生悲恸地独自呢喃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天啊,我为之悲叹不已,真此乃: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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