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若没将那池塘给分了,留到现在,一定是全村11个庄里最大最好的池塘。”古庄里年岁上了45岁的人在闲聊中总会有意无意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古庄落在一半山坡上,坡下有一眼好泉。那泉好在哪里呢。那冬温夏凉的不说,也不说有一年全镇闹水荒时那眼泉能如往昔一样的喷涌,只说那泉,养得村里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男的则健壮如牛。听一位有名望的风水先生讲,有龙脉经过古庄,而那泉就是龙的眼。
因为有了这眼泉,池塘的水是活水,塘里养的鱼儿长得快,肉鲜,味甜。镇里人一听是古庄鱼塘养的鱼,即使价钱比别处的贵,都抢着来购买,买不到的便磨嘴皮,希望能够跟着到家要几条,哪怕一条也行。
记得小的时候,每在除夕前的那一天,是全庄小孩最开心的日子,因为那时各家将自家的鱼塘放了捕鱼。那一天,我们小孩子早早就拿了铁铲,吆喝着去开塘口。一路三蹦两跳地,到了塘口,挽起裤脚,下去将封口的泥土、断砖头挖上堤岸。三两下将那通口挖通了之后,便坐在堤岸看着塘里的水打着旋儿往外流,水渐渐地少下去,想象着那肥大的鱼,心里象吃了甘蔗般的甜。偶有一条大鱼乱窜,那兴奋更是别提了。叫喊着,大家快来看呀,好大的一条鱼呦。大家争着跑来看,可那鱼儿却沉下去了。于是,开始争吵,谁都说自家的鱼儿最大最肥,没哪家能比的。为了让对方信服,便打赌,说等下要是自家的不比其的大,便将自己心爱的鱼篓等之类的小东西给他。
塘水渐渐下去,可以数清那来回游动的鱼了时,双方的争吵不约而同地终止,屏着气两眼盯那来回游动的鱼。终于可以下水塘了,摸遍了整个鱼塘,只差没将鱼塘的泥全部翻过来后,才放心地,满身的泥,一裤脚高一裤脚低地抬着鱼回泉眼边。放下鱼桶,脸上的泥也不洗,就迫不及待地翻找出自家那最大的鱼,向他人炫耀,说我这条鱼肯定是最大的。说时一脸的自豪,好象被学校里的老师表扬了一样。等到见别人的比自己更大,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嘴上却不服,说自己大第二的那条鱼一定比他大第二的那条大,如此一条一条的比下去,只差没有将桶里的鱼抓遍。看着大家都来摸那条最大的鱼,小主人心里高兴异常,至于先前的赌约,则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已经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回想起来,一如那鱼塘一样。先是被分割成十来个小鱼塘,然后是荒芜,之后是一个角一个角的被填上土,成为菜地,模糊了。如今,从远处看,充斥双眼的是大片大片的,绿油油的菜,若没有走近,很难想象那里原先是一湾汪汪地水塘。
“叫挖土机来将填的挖掉,并将塘到大路内的水田挖了,绝对比原来的好得多。”有一回我这样答。听者马上反驳,“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原先分割水塘时是用什么来填的吗,都是断砖头的多。填起来容易,挖起来可就难罗!”
“有些人宁可让那水塘荒芜着,也不会让你承包。至于那水田,你以为你用更好地去交换,人家就愿意吗!别太天真了,你。”
“什么会呢?”
“不——会。就是因为庄里的人个个都太聪明了,所以那么好的水塘才被分了的。”
水塘没了是因为庄里的人太聪明。一开始我还以为的听错了呢,过后仔细品想,觉得这句话特深奥,特有哲理性。
前一段时间回家,得知丰哥用好的水田跟人家换了河边的水田(那水田由于在河边,每年发大水的时候总被淹,难得有一次好的收成),投资一万多元于那里挖了个20来亩的水塘来搞养殖业。
“哎,若是没将原来那水塘填了就好了。再没有哪个水塘比它更好的了,即使花再多的钱。”
又怀念起那旧池塘了。
2004.03.15写于广西师范学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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