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我收拾完房间,静静的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粉红色的落地窗将金秋的阳光悉数的照射了进来,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慷慨的守候这难得的舒适。
女儿去上学了,150平米的房子,只剩下我自己。
我把头斜靠在自己的肩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有薄薄的幻影在窗外闪动。孤独在那个时刻,象一把小刀,轻轻划痛了我的心房。
老公的电话在中午不期而至:老婆,我今天要接待一个重要的客户,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我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对勾,365天,有300天他有应酬,那密密麻麻的日历上的文字印证着我如水流过的青春与惆怅。
昨天晚上,看韩剧《秋季恋人》,我一边看一边掏出手帕擦拭哭的红肿的眼睛,艳儿在一旁盯着我看。“妈妈,您都多大了,还上这种当”我抿嘴一乐,把手伸向女儿的胳肢窝,挠她的痒痒肉,我们的打闹惊动了在书房看书的彭凯,他穿着睡衣,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吼道:小声点,我正忙着那。
我和艳儿顿时哑声,互相做了一个鬼脸,噤若寒蝉。
我把遥控器给了艳儿,她瞬即调到了她喜欢的节目:快乐男声。看着电视里一个个还带着奶气的小男孩在煞有介事的大谈爱情观的时候,我对艳儿说:他们自己还是孩子呢,懂得什么是爱情。艳儿回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这叫青春释放,爱情是公共苹果,并不是你们成年人的专利。
我悻悻的开始在几个房里来回溜达,想找点事情做,我的心空落的不行,急需一种东西来填补我寂寞的心房,我蹑手蹑脚的来到书房,一屁股坐在了老公的大腿上,撒娇:老公,我背的有点痒,给我挠挠。彭凯一手在看着资料,另一个手伸进了我的后背,手指弯曲在我的脊梁上挠了几下,就果断撤出。我还没有感觉呢,怎么就不挠了,回转头,他的目光始终在他的资料上移动。“老公,我的口红好不好看”我蹶着嘴唇,向他显示专门为他抹上去的伊莎贝尔口红。老公的目光终于转移了方向,“乖,去和女儿玩,明天公司要这份材料,我要弄完。”我赖在他身上不愿意下来,他两手架在我的双臂上,象捧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把我轻轻的放了下来。
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我和女儿躺在床上,女儿说:“妈妈,你知道吗,那次你去给我开家长会,同学们都说,咱们象姐俩”明知道她在逗我开心,但我很爱听。女儿翻身睡去了,我一个人醒着。
早上起来,把牛奶给彭凯端到了书房,他趴在写字台上,轻微的打着呼噜,书房的窗户关得的不是很严,我找了一件红色的大衣给他披在了身上。女儿早就走了,屋里静悄悄的仿佛天籁。彭凯醒了,睁开惺忪的眼:你没有睡吗。他问我。我笑了,我喜欢他说话的方式,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关怀。
彭凯过说,我和女儿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用心做的笼子提了着。
我愿意做他的金丝雀,一辈子。
彭凯带着他的公文包去上班了,我开始给每个房间打扫卫生,每个犄角旮旯我都不放过,我喜欢一尘不染的感觉。自从老公不让我上班以后,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开始,以前不是,以前我也曾经风风火火的上班下班,那个移动台一二一查号台的服务员就是我。我的声音甜美滋润。但我厌倦了,因为我有了彭凯,他每天都往那个移动台打电话,专门找121号服务员,害得我以为碰到了色狼,差点报警,他说他喜欢我的声音,想约我。我开始是拒绝的,但每天下午,我都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目光,因为总会有花店送花来,送花的小伙子会大声的喊:121服务员,有人送花。我抬起深埋的头,满脸窘迫。
他说他的心房用鲜花装饰完毕,等我入住,我流泪答应了,那是三个月以后的事情,实际上我们只见了不到20次的面。
我就是这么的天真,今年我都40了,依然如此。但我早已过了天真的年龄。
梳妆台,我每天都要照镜子,镜子中的我有小女孩般单纯浪漫的目光,有玲珑剔透的身材,但时间已经逐渐将这一切慢慢的夺走了,细小的皱纹早在我的眼角浮现,右边的两颗牙齿早已有了松动的迹象,还时常伴有贫血的晕厥。
其实,我每天坚持吃水果,做面膜,但无济于事。
不可遏制的衰老是岁月的馈赠,但却让我不能接受,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是时间能够倒流该有多好。
女儿的电脑闪着绿光,桌上有女儿的留言:妈妈,电脑没有关,我给你申请了qq号码,网名起好了,叫一帘幽梦。是你喜欢的韩剧风格。
我的心思怦然一动。
我悄悄的打开了一个都市情感对话的交友群,用隐身的方式躲在一个角落,静静的观赏那虚拟世界里独特的风景。
那个叫“红衣“的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好友资料栏里写着:男 22岁,未婚 身高1.75米,英俊潇洒。
我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我的情感有了虚拟的依托,老公是我的玫瑰,但我需要浪漫的蓝色妖姬,老公对不起,我只是精神出轨,身体还是你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个qq是我征婚用的,你有兴趣吗”。他直截了当的话让我淡淡的自卑,如果再倒退20年,这样的条件我是不屑的,可惜我的那些青春美妙的年龄都已经在流年的岁月里静默的老去,散落天涯。
“我25岁,想找一个网上知己”我编了一个谎言,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梦中。
“我能进入你的梦中吗”他继续调侃。
“我说可以,但只限网聊”我果断的在心灵上筑起了一道门槛,高度恰好是我能偷窥的距离。
那个安静的午后,我沉醉在青春的幻影里,他竟然在qq里贴出了他的照片,淡淡的胡须,方正的平头,一身休闲牛仔装有了一种烟火的味道。我在照片中读出了岁月的痕迹。
我只是玩,而他很认真。
晚上,女儿回来,见我满面红光,她把小脸凑到我的耳边:妈妈,上网好玩吗。我含糊其辞:我一天都在看电视,哪来的闲工夫上网。
女儿摇摇头,自顾自的忙去了。
就这样,我的世界每天分成了两个部分,白天和红衣,晚上和女儿与彭凯。我的情感被莫名其妙的填满了,感觉超好。
红衣要和我结婚,在网上,那天,他打出这一行字的时候,让我吓出一身冷汗。他贴出了玫瑰花,打上去了一个单膝跪地求婚的表情。我沉默了一阵,无法回答。
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不能陷的太深。
晚上,彭凯要和我亲热,我分神了,他紧张的问我,是不是他不够温柔,我避开他的眼神。我心虚。他把我抱在怀里,用他热乎乎的鼻子拱我的脸颊,一脸无辜的表情。
晚上做梦,我梦见自己坐在闺房,抹着红红的嘴唇,脑后有个发髻,一身红色的新娘服装,一个红衣男子,掀开了我的盖头,对我说:跟我走吧,去流浪天涯。
早上醒来,彭凯问我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怪怪的,怎么了,我说没怎么,他一脸惊异:那晚上我在书房,你怎么不过来让我给你挠背啊。我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甜美的忧伤,原来他是浪漫的,在乎我的,只是没有表白,但心里小心的享受着。
我上线了,那个红衣男子依然在长跪不起,我打出了一行字:爱一个人,不在表面,而应该在心里,我是一帘幽梦,我的爱人正在帘外守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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