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又到了,又是仰望明月,对酒当哭,遥寄相思的日子。
我坐在灯下,静静地看着你:今天,现在,此时此刻,我又想你了!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往事如烟。那逝去的岁月再次一一掠过我的眼前。
18年前,我们相识于南国的秋阳下,我为你轻轻揩去脸上的泪痕。从那一刻起,我曾在心底默默祈祷:愿生命长青,愿爱心永驻。可如今对着满脸灿烂笑容的你,我的心在啜泣:你在那里一定要快乐地活,开心地笑。想到生死,一片茫茫,失去了另一个的日子,真是无尽的落寞和悲哀!
你的老家在浙西农村,秀美的自然条件给了你俏丽的容颜,贫瘠封闭的大山也给了你想飞的翅膀。新闻传媒专业毕业后,你顺利地来到了报社,做了一名实习记者。因为刚参加工作,你只能借住在姑妈家,而我恰是她家的房客,由于都喜欢文字,都喜欢用文字将生活拉长,没多久,我们就很熟了,没多久,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没多久,我们就成了知己。
当时,我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能和你比,可是你并不在乎,依然不顾一切地和我在一起。正因为如此,没有亲人和长辈的祝福,这曲折艰难、镂心铭骨的爱情才使你我百倍珍惜,品尝不尽。那条幽静的小巷,那弯明亮的新月,曾录下我们多少倾心的交谈,共同的探求。无数个深夜,当我们在各自的书桌上写完最后一行字,抬头互相注视着会心一笑时,那种非语言所能表达的温馨之情,此刻仍充盈在我的心间,令我深深体验着生命之欢乐的全部源泉所在。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映在你沉睡的脸上,我常常不敢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恐怕惊醒了你的宁静。坐着,久久地凝视着,每次我都觉得有一种神圣的爱之情从我心底缓缓升起。倘使说在我们相恋之初,你是戴着神秘光环走入我心中的话,那么时至今日,当你离开我人世15年后,你在我的心中仍然是神圣的象征!你知道我爱书,每次出差回来都要捎几本我喜欢的书;知道我平时喜欢喝两口,每次外出,你宁肯自己不买化妆品、不买衣服,也要为我买两瓶经过精心挑选的酒。
你还记得吗?那年春天,我们去参加你老师的追悼会回来,你久久的伫立房间,泪水盈眶。我抚摩着你的脸说:“你想得太多了,是不是想到了我们将来在生命的尽头不得不分手的这一天,我们离这一天还远呢!”当时,我被你那突如其来的忧伤深深震惊了。那个初春的晚上,苦雨整夜在窗外幽幽哭泣,你拥在我的怀里,把我搂得那样紧,黑暗中睁大眼睛梦呓一般喃喃地念着,但愿人长久......
那年的中秋节,肝肠寸断的日子!
那天,你要到远郊的一所敬老院去采访。那段时间你一直在发烧,我要陪你去医院,你坚持说,农村人没有那么娇气的,等忙过了手里的事就请假休息。那天一大早,你就起来收拾行囊,然后为我准备好了早饭,答应下午早点回来,晚上和我共享一轮明月,看“吴刚捧出桂花酒”、看“寂寞嫦娥舒广袖”、品天上人间、地老天荒,你还答应带我去你老家看望父母,游览你家乡神奇的大峡谷,然后我们一路向西,去漓江漂流、去七星寻宝、去阳朔老街、去世外桃源,过神仙生活......
由于持续感冒,引发急性心肌炎,在回来的路上你就休克了。弥留之季,你握着我的说:“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看月亮了”,“你要振作,你要坚强,将来会有人陪你看月亮的”。是的,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食言,没有兑现对我的承诺;是的,我要振作,我要坚强,一定。眼泪就在那一刻流干了。玫瑰已经凋落,百合花是否能盛开,其实并不重要了!我要挺起胸膛来,独自去迎接每一个痛苦忧伤的日子。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如果是甜蜜把它留给回忆。我们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相爱过,切切实实地追求过,这就够了。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竟不能把我的爱葆之永恒。我不悔,人生如果能让我再作一次选择,我仍然选择你做我的爱人,我愿再次领略生命赋予我们所不能及的痛苦和欢乐。
今夜,让我在昏暗的灯光下再次抚摸着你,再次静静地看着你。我们握手相识,又握手诀别。以往,我们每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总希望你走在前头,为我引路,而今,仍然是你在前头,为着我们开辟一条走向永恒的爱之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再也没有力气写下去了,从傍晚起坐在电脑前,整整一个晚上,我不停地敲着,面对着你灿烂的笑容。我在梦里等着你的回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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