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已成远去，欢笑被雕成石头，悄然立在春天的童话故事里。我吹起爱的显示屏，让它在我们之间飞舞……

是谁，将你的眼神，刻在我的日记本里，还在温柔……

是谁，拿起冰冷的圆规，留下空碎的眼，还是双色球……

一

外套上的雨水被风吹散，乱了发尾，让人颓废……我站在水泥板上，等待着最后一班回程的地下铁。风从出口灌进来，吹的外套猎猎地响。来回的行人走在冰冷的街，和我擦肩而过，在这穿梭的人影之中，我该如何再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背影。

水从外套上流了下来，让人抽疼。

如果世上没有太阳，我们一直在日光灯下生活，从小让心活在一个冰凉的冷窑里，让我们都成为冷血动物，可能在下一站的路口，我将不会与你相见，就算相见了，也只不过像现在一样陌生。

二

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和交往了两年的男友终于分手，对他而言，我是一个乖乖女，哪怕某件事明明是他的错，但道歉的却是我。和我分手的时候，说我让他觉得他找的不是女友，而是找了个后妈。我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的，我哭着去找了他几次，他都没见我，后来听说他居然狠心地缀了学。后来，我再没见过他，于是，流光泼洒在流年的泪痕当中，让我看开了，那些所谓的爱情，原来只是谎言。

我再也不像当初一样，每天六点钟就起床了，做好了早点，吃了后再去上学。我变的喜欢睡懒觉，不吃早餐，常常是踩着上课铃最后一个走进教室。

从起床到随便化下妆到出门，我给自己十分钟，可是每次都要超过一点，所以我只能在出门后加快脚步当作赶时间。在这个城市，我一直是住在我伯父家，但离学校却有很远一段距离，不过很荣幸，如果怕迟到，就可以坐地铁，因为学校附近有一个站台，比起拥挤的公交车，地铁从此便为我省时省力了，而常常和时间赛跑的我，几乎再不坐公车。

和他相识在一个落叶的季节。

九月，我姗姗来迟，和以往一样，急急忙忙地走入地铁入口，买了票就往人群堆里钻，可是走着走着就钻到一个人的怀里，我很清楚地听到了他沉沉地呻吟了一声，退后了几步才把持住身形。等他回过神来，才看清我是个女孩子吧，他端正的五官很快冷静了下来，我走到他面前连忙哈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看了看我，却连一句话都懒得说，转过身，消失在站台深处。

那个背影，墨蓝色体恤，高高的个子，中长的个性头发。这个酷样的背影，我想我曾哪里见过吧。我把我的平面眼镜摘下来，可能是在电影中看到的吧，电影中的男主角都是这样喜欢摆酷。就好象在别人眼中，我一直是个戴近视眼镜的大学生，可是到底是不是，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我认为戴一张面具，比较有安全感，因为戴上眼镜，有时会降低一个女孩的魅力。我想如果我的前男友要知道我的这个秘密，还能找我分手，还能说我是后妈吗。

到了终点站，又看到他，我才知道，他原来和我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刚从北京随母亲转学过来，没有朋友，偶尔在学校中会看到他，也只有他孤单的背影穿行。于是，在不经意中，从几个死党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杜伟。

十月，我赶到站台的时候，等车的人没有那么多，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有了时间观念，就算习惯看书的我，忘记了时间看到夜深，第二天居然也会起来的比较早。我想从这个时候起，时间又开始和我赛跑了。末了，在偏过身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那张冷冷的脸。他居然比我又早。

十一月，明天考试，可是我却感冒了。窗外是萧瑟的冬天，风碎了在水泥路上，满街都是冰冷的东西。一早起来接到几个电话，都是家里打来的，爷爷问我感冒好了没，奶奶问我有没记得吃饭，爸爸问我学业，妈妈问我放假回不回去。我“哦哦啊啊”了半天才挂了电话。将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才出门，我却想，今天那个叫杜伟的家伙一定又比我早到了。

刚转过半条街，就看见他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路边。而他也像很意外似的，看了我一眼，但又回过头去。我没理他，我心想，原来他竟然是骑着自行车的，怪不得每天都比我早。

他终于看着我，冷冷地说，“喂”。可是我没理他。

“喂。”他又一个人喂了一声。

我说，请问你是不是在叫我。

“废话。”他看着我，“还是带你一程吧，昨天看你穿的像个北极熊，今天两眼发肿，一定感冒不轻了，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半个小时了。女人，真麻烦，要不看在同一个学校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说了一大堆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在暗中监视我的话。

我说，要你管。

丢了句话就跳上了车。双手抱在他腰上，我想小子，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了我，不然有你好看。可是感觉，我真的像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很早就起来在家门前等着我慢条斯理地下来哈着冷气的男孩，他们都很会照顾女孩子，哪怕你只要有哪里出了一点点毛病，脸上忽然长了一颗很小的豆豆，他们闭着眼睛也会说出长在哪里。我不断对自己说，他们是一样类型的男孩，不能去相信，不能去喜欢。可是有时恋爱就像第一班地下铁，不会因为你还没准备就会等着你来，有时候当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你费劲心机想跑上去，可是当你跑到了门口的时候，门却关了，喉咙喊破了它还是飞快的去了。爱，就像一种无边的旋涡，没有人能将他丢弃。可是，我还是在没有告诉他的时候喜欢上了他。我想两个人的恋爱，是容易会让双方受到伤害的，那么我选择偷偷地喜欢他。

十二月，没有风，天空却异常的白。因为班导临时找我有些事，我在走到返回的站台的时候，没有看见杜伟的身影。四下寻找了个遍，终于在一个暗角中看到了他。他背着宽松的休闲包，眉头紧缩，我刚想走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旁边却走出一个长发飘飘的高个子女孩。女孩不知和他说了什么话，轻轻的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阵子，然后有些抽泣地跑了出去。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愣在那里。我想，他原来有女朋友，为什么他从来没跟我谈起过。也许是我自己傻吧，我们只不过是在行人中偶尔擦肩而走在一起成为朋友的人，对彼此根本就不了解，可是，我明明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我抬头就看到他一张冰冷的脸。我哈了一声，我说，喂，你女朋友？怎么没见你提起过，搞地下恋情不是？

杜伟看着我，他说，明天，我就搬家了，搬到学校附近，以后不会坐这班地铁了。

我看着他，我说，是，是真的吗？

他说，是真的。

三

圣诞节那天，我呆在家里面，看着天花板发呆。

本来想约几个死党出去消费，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约会，侃了几句，我也就不再多说了。只不知杜伟今天在做什么，他一定在想送他女朋友什么礼物吧，然后人家两情人手拉手逛街，多情蜜。他女友可能很爱他吧，会比我更爱他吧。他们一定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我睡在客厅里，手里拿着遥控器，却不知换了多少台。只是觉得很烦躁。

正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我理了理头发，一定是伯母回来了。打开门，居然是送快递的。

“请问，是李雪小姐吗？”

“你好，我就是。”

“这是您的快递，请在上面签字。”……

打开快递，上面只有两行字，“有些事，还是当面和你说清楚吧，我想，这也是你很早就想对我说的话。五点钟，地铁a站入口处，等你。不见不散！”落款是杜伟。

看到不见不散的时候，我的心忽然莫名地想哭。正在这时候，从夹子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是他的单人照。我看不懂他的用意。只是幻想，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电话呢，他原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他是要在今天跟我告白吗？我要不要和他告白呢，那那天和他拥抱的那个女孩不是他女朋友吗？……

我终于下定决心，赴会！

四

五点的班车已经过去了。不知道站台今天是不是因为圣诞节，居然放起音乐。是一首很老的歌：日日地碰着他，无奈心中爱神要玩弄，地下铁约会要是终断，令我心暗痛……不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什么要放这么伤感的歌。

偶然，看到一个背影，以为是杜伟的，那个熟悉的休闲包，可是，不是。我居然等不到他。

五

风来了。我把信留在雨里。

天空没有云，惟有谎言。人生是一段爱情。爱情是一阵回忆。

不在乎两个人的握手，只相信这是该来的奇迹。你走了，春天也走了，只有我站在这里，仿佛我也走了。

有一种爱他们说叫做放弃，有一种痛他们说只能藏在心底。于是，当眼睛湿润的时候，我选择让眼泪流进嘴里，然后吞进胃里。我忽然发现，不仅是你什么也没给过我，我也什么都没给过你。你将那张照片隐藏的那么深，是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是在乎我的吗？

我坐在显示器前敲敲打打，一种莫名的忧伤漫上来。傻傻的问自己，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我们为什么要学会如何在红尘中颠簸？明知道会疼，却还是忍不住要去碰，荆棘花凄美的锋芒，正是刺穿心灵的良药。

你说，这是浓郁的黑色，有时候会诡异地把我们捆绑在曾以为早已被封闭的角落。

我惊惧地看着那些过往的片段，忽然觉得幻化成惨烈，一幕幕悲壮的在脑海中上演。原来，自己也只不过有如断线了的风筝一般，在空中飘荡，没有方向和着落。翅膀虽然千仓百孔，却还摇摇欲坠地飞舞着，偏偏不肯降落。于是，我还是清楚的知道，这种挣扎，只是徒劳，只是不肯为命运认输而已。

天黑了，孤独又慢慢割着，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月光下那抹孤独的影子，拉的很长，风很疼。我不明白它流浪的方向。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贪恋的也许不是和他在一起，而是暗恋的美与温柔；我爱上的，也许不是他，而是我们都还年轻的爱情本身。

爱情这两个字，听起来真的很美，仅仅只是这两个字，就让人有一种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向往。然而触摸的时候，它就仿佛烫手的山芋，对于那些走投无路的、饥饿的人们来说，即使明知接住这颗山芋会把手都烫得满是水疱，却还是忍住疼痛紧紧拽住。那些饥饿得来不及思考的人们，有谁忍心跑开，那填饱独自的唯一粮食？

有人说，爱情是种青春的病毒，它在最适宜生长的青春时节发作，沾上了它，人就开始糊涂，你渴望它给你幸福的时候，它却扔给你一张彩票，当有一天，成熟之后的我们终于有了免疫能力，也许就不会再相信爱情了吧。一些谎言，前面无论加上多么善意的形容词，最终还是谎言，只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我暗自微笑。没有人，来去的方向早已注定。仿佛无常的命运，仿佛空挡的街景。我无数次回头，忽然发现，原本那么熟悉的巷子，没有了你的脚步声，一下子显得那么陌生，那么空洞与落寞。那是路边的小树枝，拉着春天的衣襟，仿佛邂逅，却又离别。

也许，我们爱上的，只是爱情的本身。

当泪水在不经意间划过你温暖的手心时，你的视线可曾落在我途径的彼岸。无声的瞬间，我刹时懂得，在我们一起走着唱着的时候，原来心，早已经远离陆地，去了遥远的彼岸。那时候，我听见的，全是支离破碎的声音，累累的伤痕，灌醉在伤疤上，忍着疼痛，没再流泪。埋藏了黑夜，重重叠叠的思绪，消失在不知名的尽头。我终于明白，有些创伤，不是我们不让它结痂，而是还没有结痂就又有了新的创伤。就如，有时候，别人不珍惜的东西，可能就是你最珍惜的东西。或许彼此珍惜的东西，最后却还是别人的东西。

如果这世上只剩下黑暗，是不是，就再不会看见受伤的颜色，是不是也不会再有谁为谁，坐立终宵了？

一千只飞鸟飞过去。

带来春天里最最华丽的送葬，也带走了年华里逝去的记忆，剩下一片白茫茫的大地，霓虹在地面践踏出一片空荡荡的疼痛。

一滴泪，从镜子里划落了下来。

她说，亲爱的，那不是爱情，那只是爱情的本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