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中国特色的“消费政治”

旧中国的茶馆里都挂有“莫谈国事”的告示，这个不是政府张贴的“皇榜”却具有“皇榜”的威慑力，茶客自会对“国事”三缄其口。这块“莫谈国事”的告示告诫人们谈论国家大事是会谈掉脑袋的危险的事，同时这块告示也说明国人有妄谈国事的癖好。

改旗易帜后的中国号召国人关心政治，也就是关心国家大事。但敞开心扉畅谈国事的国人历经沧桑之后，终于悟到即便是“允准”谈国事也会谈掉脑袋，这之后便进入一个不谈国事的后现代时代。人们不愿谈政治了，如果有人在公众场合慷慨激昂口沫四溅地大谈政治，会被哂笑为是个“愤青”式的“脑瘫”患者，是没有涵养的幼稚举止。现在的公共场合，人们讲得最多的是黄段子了，黄段子毫无政治风险，又能体现彼此亲密无间的友谊。

但在公众场合不谈政治并不说明国人接受教训从此改掉妄谈国事的坏毛病，妄议国政是国人源远流长的坏习惯，特别是“臭老九”的喋喋空言已是到了药石罔效的“膏肓”境地。在私人领地里，三五好友酒足饭饱之后，一边谈论政治，一边打着饱嗝儿，不是嘻笑怒骂，就是冷嘲热讽，政治完全成了私人话题，是有闲阶级消闲资料的一个组成部分，政治的严肃性化解为消遣性的消费方式。

不要以为国家大事只有知识分子才有资格谈论，那些泥腿子、引车卖浆者流都不配谈论政治。农民们文化虽然低一些，但对政治的敏感性并不弱于文化人，他们谈论政治的方式非常有趣，听起来就象是在讲笑话、说相声一样。

在田间地头，一堆乡农聚在一起谈论乡书记：该乡某书记贪财好色，男人找他讨官，书记总是说：“这事难办，你为什么不提‘前’（钱）打招呼呢？”女人找他办事，他总是说：“这事难办，‘日’（意肏）后再说。”

农民把谈论政治当作一种消遣方式，在逗乐，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议政方式：寓政于乐。

现在网上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谈论政治话题，用调侃代替谴责，用机智、幽默来掩饰自己的观点，用激愤之词来发泄情绪，以及城市白领在私人领域以绅士的雍容笑谈政治，这未尝不是乡农自娱方式的一种移植。政治在这里已经成为商业化的“消费资源”，而不是旨在改变现实的严肃行动，这正说明民主政治离我们有多远！

什么时候国人用严肃、认真，甚或偏执的态度在大庭广众中谈论国家大事，中国的民主政治才会有民间基础，谈论政治才不会是件掉脑袋的危险之事。

（2008·9·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