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葬花
黛玉葬花的故事发生在小说的第二十七回,文中虽没有多少直接描写林黛玉葬花的具体的动作细节的笔墨,但曹雪芹却以其灵心妙手为她精心“准备”了一篇凄美绝伦的《葬花词》,通过其中的诗文,我们没有理由不张开想象的翅膀,与漫天的飞花一同飞舞一同歌唱一同凋落一同消逝……
曹雪芹在第二十八回将黛玉葬花这次“行为艺术”(刘心武语)的前因交代得很清楚:“话说林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至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正是一腔无明正未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明眼人不难看出作者在这段文字的叙写中有些微隐略,就拿“便随口念了几句”来说,着实有“掩耳盗铃”之嫌,只因林黛玉所念叨的是她事先已然写好了的诗文,甚至在她的调教下,潇湘馆的那只鹦鹉都能吟诵了,由此可知,“随口”二字绝不可想当然地略读带过了。再联系前文宝玉寻黛玉时所叙写的文字“一直奔了那日同黛玉葬桃花的去处来”,可见,葬花乃是林黛玉诗性生活的一个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不免让人将其与西子浣纱等画面相较而生出许许多多的浮想。《葬花词》后的甲戌侧批是这样说的:“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加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过玉兄后文再批。”噫嘻!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掷笔以待。”
宝琴立雪
宝琴立雪的故事发生在小说第五十回,原文如下:
“一看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众人都笑道:“少了两个人,他却在这里等着,也弄梅花去了。”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 象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象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
宝琴雪下折梅的画面可以说是深深地打动了贾母,甚至因此而细问起她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有意要与宝玉求配,若不是人家已许过梅(翰林)家了,也许会因此而生出一段姻缘也未可知。
太虚幻境
这里所说的太虚幻境主要是在小说第五回给读者所展现的,它的美主要表现在以下两点:其一,景美:“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更见仙花馥郁,异草芬芳”;其二,人美:“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姣若春花,媚如秋月”,“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 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 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宝钗扑蝶
宝钗扑蝶的故事发生在小说的第二十七回,原文(配以评点)如下:
“刚要寻别的姊妹去,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甲戌侧批:可是一味知书识礼女夫子行止?写宝钗无不相宜。】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庚辰侧批:若玉兄在,必有许多张罗。】宝钗也无心扑了,【庚辰侧批:原是无可无不可。】刚欲回来,只听滴翠亭里边嘁嘁喳喳有人说话。【甲戌侧批:无闲纸闲笔之文如此。】原来这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造在池中水上,四面雕镂槅子糊着纸。 ”
对此甲戌本回末批为:“池边戏蝶,偶尔适兴;亭外急智脱壳。明写宝钗非拘拘然一女夫子。”是啊,先撇开宝钗这人怎样不谈,但就挥扇扑蝶这事,可以说妙龄少女的烂漫天性在此展露无遗。本人虽然不喜欢宝钗,但对她的这一行为还是相当称许的,且不说恪守封建礼教的她如何如何以“端庄””“贤惠”自律,我倒宁愿认为这本是最真的她,至少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宝黛读西厢
宝黛读西厢的故事发生在小说的第二十三回,原文如下:
“那一日正当三月中浣,早饭后,宝玉携了一套《会真记》,走到沁芳闸桥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头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落的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
“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宝玉正踟蹰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宝玉一回头,却是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宝玉笑道:‘好,好,来把这个花扫起来,撂在那水里。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林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那畸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如今把他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宝玉听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黛玉道:‘什么书?’宝玉见问,慌的藏之不迭,便说道:‘不过是《中庸》《大学》。’黛玉笑道:‘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好多着呢。’宝玉道:‘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你看了,好歹别告诉别人去。真真这是好书!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一面说,一面递了过去。林黛玉把花具且都放下,接书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爱看,不到一顿饭工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虽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记诵。”
话说贾元春因在宫中自编大观园题咏之后,忽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经过自己的临幸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再不敢使人进去骚扰,这样一来,大观园岂不因此而寥落了。更何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想着何不命他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同时又想到了宝玉,因他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别的兄弟可比不得,假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起来必定会惹贾母王夫人愁虑万分。如此这般想了一通后,于是命令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下了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宝玉进大观园后每天都和那群姐妹们混在一块,读书写字、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于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过得倒也十分快活。可是就在这时候他心中忽地闷闷不乐起来,只有他的小厮茗烟猜出了他的心事,为了让他能尽快开心起来,于是乎跑到府外给他买了一大堆闲书,多半是言情的,这其中就包括那套《会真记》,通过它的牵线搭桥,情窦初开的二他们那丁点心思可以说通过其中的戏文曲词含蓄而又真切地展露无遗。这个画面之所以给人以美的享受正在于此,美在微妙,美在纯真。也许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射了宝黛二人的自由恋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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