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血水是水　（散文）

金　矿

也许血浓于水是一个千古不朽的人性真理，每每我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极不赞成，在公开场合他还同我辩论，只要是我们的二人世界，都要来个天翻地覆，说实话，我并不是认输，总觉得应该让他二分，他说的一些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我的朋友其人生是有创伤的，特别是在他的童年。我是没有这个记忆的，只是听老年人讲过，他的母亲是一个寡妇，刚过门时间不长丈夫就过世了，当然就根本谈不上婚姻爱情与幸福，在封建礼教的羁绊下，她母亲还算贞洁女留在了这个家庭，照应相对年老的两代上人，从贞洁观念来说，她没有错，然而社会的恶势力太坏了，村里的一名保长（建国前的乡野土霸王）强j*了她，还不明不白地怀了孕。就这样这位寡妇在背着不守妇道的罪名之下把孩子养下来，抚养大，保长后来也没有好下场，只是在他临死前告诉自己亲生儿子一个信息，说他还有另外一个私生的儿子。针对这个问题如何看待呢，说实话，现在那个有罪劣的保长早已死了，那位可怜的寡妇也早归天了，这个谜还需要解开吗？

有人说逆境出人才，这句话还有一定的道理。那位寡妇生的私生子虽然没有上多少学，文化水平不高，母亲去世后，自己无牵无挂地参了军，凭他的努力和进取，特别是学雷锋的时代好事做了一大堆，当时事迹上了人民日报，入党提干，成为一名部队的小军官，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们俩一直保持着较为亲密的关系。后来转业后，在某县机关任要职，还好他没有忘记我这位老弟，几次经过那儿他都热情招待。回来探亲时，也特地来看我，他的乡土本质没有变。

在十年前吧，庄上的那位原来保长的儿子来找我，此君在某种程度上也继承了其老子的衣钵，特别自私，见利忘义，那么大年纪还做了好多违背道德的事情，几乎连邻居都瞧不起他。他到我处显得自豪和光荣，说告诉我一个秘密，说他和某人是嫡亲弟兄，是一个父亲生的。我装着很惊讶，你们既然是亲弟兄一定会有亲密来往。他说人家当官了，眼睛框子高了，不认我在亲骨血了。我说不会吧，我说他人很好，并没有忘本，同我这旁山外人还如此亲密，怎么会把你忘掉呢。我说你们既然是亲弟兄就来往好了，这么大年龄了，只要没有什么，相信他不会不认你，你就主动上他门去相认。他说要请我搭桥，我说我不清楚不好搭你的桥。村里邻居告诉我，他早就想靠他的“弟弟”，经常在人面前炫耀说有这么个当干部的弟弟，毕竟血浓于水，叫我真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次我到某县去，也顺便去拜访了这位老兄，老兄退居二线了，但在那里政界还有较高的威望，正巧这位自称哥哥的人也刚到那里，我看到他还带了一些土产。老兄明刀亮枪，说老乡亲我要他带什么东西，领受不起还是统统带回，这位看我来了似乎抓住救命稻草，说这位大兄弟也在这里，我今天是特地跑到亲弟弟门上来看看的，总不能叫我难看吧。老兄的脸色陡然变了，我只是个孤儿，在我没有生下来我的父亲就死了，我同你什么弟兄。我没有你这个弟兄。这位真难看，好像我们这位官老兄真有点不近人情。我只好带一点弯子，既然来了，就让他坐一会歇歇脚。这位官老兄还就没有把面子。说还真没有时间接待他，走我们就要出家门，今天一位老战友请客，你兄弟还去替我陪客呢。说着就把他所带的东西放到门外，把门关好，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一处颇为热闹的饭局。车行路上，他虽然对我很客气，总感到像是在牵强地应付我，他自己内心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尽管他对我盛情挽留，我也没有在那里多耽搁，很快就离开了，临走他还感到不好意思，说这次来让你有些不愉快，其实他是他你是你，我们几十年的老弟兄，你还不了解我，对乡里乡亲有过刻薄吗。说实话，这个场合我也有一点不自然，谁叫我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呢。

离开了这位老兄的家，针对这件事不仅让我感慨多多，历史古训“血浓于水”，为什么在他们的身上却得不到印证，在他们身上我看到的却是血是血水是水。我想我的这位官老兄的理解还是正确的，特别是就他们之间的个性问题看，确实应该血是血水是水。为什么，他想到他这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很多余，她来到这个世界给母亲带来极大的痛苦和悲哀，他的生命是一种罪孽的造就物。其实他幼小的心灵里就有了这个创伤，我听说这位自私的保长儿子在小时候就经常欺负他，说他是他父亲的私生子，认为是他老子的骄傲。天啊，法不容情，那可是强j*啊，可是一种犯罪啊。是一种永远洗刷不尽的耻辱。成了这位老兄终身心灵的伤疤，他感到永远愧对母亲，也永远都不愿意接受和面对这血浓于水的事实，即使已经走到夕阳的晚年还记着……

是啊，血亲本身就应该建立在道德之上，在特殊的个例面前我们还是应该承认血不一定浓于水，还是血是血水是水。……

赐教处：江苏省淮安市楚州区南闸文化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