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穿越千年的时空,我来到了青海,来到了湖边,来到了青海长云的脚下。辽阔的天地里,青海青,蓝天蓝,菜花黄,白云长。天高湖阔,时空变幻,我感受着无限的辽阔和美丽。
很久以来,在我的心里存在着一个青海,一个属于象海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悠久而深远、开阔而美丽。这个世界有广阔的海水,有广袤的大草原,有黄色的油菜花,有群星点点的帐蓬,有白云悠悠的羊群。我知道,这是田园牧歌,这虽然不是陶渊明回归的地方,但这是我想象的田园,一个不同于男耕女织的田园,一个我无法到达的领地,这是我多年来所渴望却没能出现的世界。虽然我无法脱开现实去过那种生活,但这真是一个让人非常幸福的想象,让我从狭窄的空间里超脱出来,让我从不安的现实里走了出来,我曾为这样的想象而乐此不疲。我不敢想象,要是真的到了这样境地,又将是如何一个情景?
而今我真切地处在了这个情境里,我仔细品偿着心里梦里重复过无数遍的情景,但现实的情景还是无限度地超越了我的想象。从西走到东,青海地域辽阔,一路上的荒凉戈壁,一路上的苍凉境地,行车几百里也是一个样子,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西域风光。可靠近青海湖的时候,这份情象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草原广袤起来,河流也众多了,水草丰美,环境幽静。很快到了青海湖边,但我们好象不是到了西部,而是到了东南沿海;我们好象不是来到大漠,而是来在了大海边,一切就因为这一湖青色的水而变得与众不同。
青海湖的四周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着,北面是崇宏壮丽的大通山,东面是巍峨雄伟的日月山,南面是逶迤绵绵的青海南山,西面是峥嵘嵯峨的橡皮山;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烟波浩淼、碧波连天的青海湖,就象是一盏巨大的翡翠玉盘平嵌在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大草原。碧波万顷,水天一色,好似一泓玻璃琼浆在轻轻荡漾。在青海湖畔眺望,苍翠的远山,合围环抱;碧澄的湖水,波光潋滟;葱绿的草滩,羊群似云。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碧波连天,雪山倒映,鱼群欢跃,万鸟翱翔。此时正值夏秋交季之际,辽阔起伏的千里草原就象是铺上一层厚厚的绿色的绒毯,五彩缤纷的野花把绿色的绒毯点缀的如锦似缎;大片整齐如画的农田菜花泛金,迎风飘香;牧民的帐篷星罗棋布,数不尽的牛羊犹如五彩斑驳的珍珠洒满草原,真是一幅相映成趣的浓墨风景画。“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烂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年手拿皮鞭站在草原上,轻轻哼着草原牧歌放牧着牛和羊……”悠扬的歌曲描写的情景,此时尽情地显现在我们眼前,多么的迷人啊!
风景美如画,斯人独憔翠。细想起了,从古到今,没有一首风景诗纯为写景而写景,作者总是把那最美好的情感寄托在如诗如画的风景里。而今,当我站在青海湖畔,无限的风光美不胜收;乘坐上小汽艇,洄游在茫茫的水天之际,青色的海水把我带进了一个青青的世界;就在不尽的感叹当中游完了青海湖,在兴犹未尽中离开了这里。但有一点却很遗憾,我真的不明白,风景所给予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不仅如此,在我回来半个月之后,我依然说不真切,努力想也白搭,还是不明白湖到底带给我一些什么。直到写这篇小文的时候,我才明确的感受到,大爱无言,这是一份虽然不具体,但一定博大的感受;虽然不明确,但一定深刻的感受;虽然不细致,但一定浑厚的感受。青海湖的辽阔,决定了其中所寄寓的空间也是辽阔的,所以它所告诉我的东西一定是立体的、悠远的、广阔的,是真正令人寻味的。经过不懈的努力和朋友的开导,我终于从这里边寻找出了几个令我深切感悟的词。
最初让我想起的一个词是悠远。这个声音从青海头传来,从唐朝边塞诗里走来。青海是人类诗和歌的最早摇篮之一,在长江、黄河和澜沧江的发源地,在苍茫的雪域高原,诗的圣灵之光,召唤诗人把目光汇聚于美丽的青海湖畔。而边塞诗,更真切地记录了人类一次次征服自然又征服同类的那些苍凉的历史。“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楼兰古国不是破败在敌人的尖刀利器之下,而是真正掩埋在自己制造的风沙之中。但残酷的现实是,人类曾乐此而不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从而把青海与中原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尤其是那些怨妇,总是把目光越过陇头,投在青海,从春到秋地盼望,盼望着自己的亲人从青海往回走,越过关山,为她们带来那怕是一份熟睡的鼾声。于是,历史就从她们的目光是走过,走得悠久而长远,壮丽而惨烈,气度不凡而柔情无限。青海湖就在之份久远的历史里走过,但她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在悠远里写着属于自己的历程,写就一路风尘,也写就一段丝绸飘扬、无比辉煌的历史。
我想起的第二个词就是辽阔。青海湖是辽阔的,托着青海湖的戈壁大漠更是辽阔的。这两种辽阔,一个是动的,一个是静的;一个是有限的,一个是无限的;一是黄色的,一个是青色的;一个是蕴籍的,一个横亘的。但在他们彼此的相互包围和相互映衬下,尽显了大自然无限的辽阔,水的辽阔之外是大漠的辽阔,大漠的辽阔之外就是星球的辽阔,星球的辽阔之外就是太空的辽阔……这青海湖,这大漠,胸怀之大,千年的历史万年的足迹,练就的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显现的笑脸笑世上可笑之人,比起人类那些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小肚鸡肠,显得是那样的可笑而又可悲。处在风尘里的人们,总是向往着这里,尽情地往这里跑,跑过来就是要感受一下,开阔一下,让自己别总活得那么偎琐、那样狭隘、那样自私、甚至别那样目空一切。无论哪个人走到这里,总是感觉到无限的开阔,心胸的开阔,心情的开朗,一切变得明润起来,因而也变得美好起来。
让我想起的第三个词是坚守。走到这里,我不由得把它与北戴河的海联系起来,可明显那里多了几份潮水的奔腾;我不由与香港的南中国海联系起来,可那里又明显多了几份通达全球背后的浮奢;我还与武汉的长江联系起来,但那又是江南江北一水间的匆忙。青海湖真的与他们都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尽管他们都是水,但因为地域的不同,他们尽是各自显示出自己的风格。坚守在这遥远的西北腹地,坚守在荒凉的远方,坚守了千万年,她是大海遗落的孩子,但她已经习惯了这份安谧的生活。远离了热闹,远离了浮华,远离生命现实的关切,更加靠近了生命终极的关怀。因此而失去了许多,但也因此得到了很多;坚守中尽显她无尽的美丽,坚守中尽现她的风度与才华。
让我想起的第四个词是平静。她更象一个平心静气、温顺从容的处子,过着属于自己日子。她从容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平静地安排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在这份平静与从容中,我们能深切地体会到,她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但历史的尘埃已经落定,而此时摆在现实面前的路宽阔而长远,她不想追寻着过去的足迹而辍辍不安,也不想为模糊的将来而浮躁徘徊,她就活在当下,就活在而今,与蓝天相映,看白云悠悠;看鲜花遍野,任牛羊成群;充实而自在,自然而随意。千万年的喧嚣已经过去,而今最可宝贵的就是,这样自在地活着。
站在时空的交叉点上,浮想联翩;但我的这些瞎想全为青海的历史长云所掩没,为青海的现实境地所代替。时间说明了一切,我明白了,天行有常,一切最真切的,也是最简单的。青海头悠远的历史告诉我,青海湖博大的胸怀告诉我,无论是历史的演化和地理的变更,无论是人生的悲还是喜,更重要的是站好自己的位置,应该坚守的位置,应该面对的情景,应该努力的追求,应该从容的平静;等这些做好了,人生一定象青海湖一样,千万年一样的辽阔,千万年一样的久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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