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摇滚客栈无花满楼香

发表于-2008年09月09日 中午12:36评论-0条

崔健是本客栈开张后入住的第一位客人,乍看貌似农民,可事实上却前卫张扬得很。有两句话他从不离口,一是“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一是“可你总是笑我一无所有”,他每一次开口,都像刮过一阵西北风似的,虽精气神十足,可感觉上却总是困守着些什么,抑或是无力挣脱些什么。他想在新长征路上不停地摇滚、想在雪地上撒野、想孵出红旗下的蛋、想告别无能的力量超越那一天、想拼尽所有给你点颜色。其实他还是不明白,至少不甚明白,在这物化的社会他不过是个从南走到北、从白走到黑的假行僧而已,一如既往的较真又歇斯底里的嗓音终于不由分说地渐渐远离剜心的批判而走向平面化的调侃。他虽犹犹豫豫地离开了客栈,难免一步一回首,因此并未走远。

魔岩三杰(张楚、何勇和窦唯)只用了一两年便把他们身处的时代给说清楚了。再之后他们所做的便是换种腔调旧事重提。张楚的出现有点突然,却又合乎逻辑,他的每次张口便是一段故事或长篇独白,细声幽怨地诉说着,看也不看你一眼地开始-过渡-结束,今天让上苍保佑吃完饭了的人民,明天聊聊爱情说说赵小姐,后天呢喊几声姐姐嚷几句蚂蚁。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人。窦唯有一把无人出其右漂亮嗓子,从高亢得不能再高亢的黑豹时代,后朋克的希望之光,再到低调自我的独自上路,窦唯给世人展示着声音的多样性。这个才子在音乐基调基本不变的同时,专注于嗓子上做文章,他的声音像他的性格一样让人琢磨不透。梦虽是黑的,然而不变的是心灵的呐喊,如你所说的那样放心走吧。在《麒麟日记》里面何勇用他的童声表达着他的愤怒,他的迷惑。他的嗓子有时听起来有点金属质感,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童声或说是他的幼稚声音更让人觉得感动。他出了这么一道难题,难到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可惜只有他自己看不到。 

1988年入住本客栈的唐朝乐队,其成员均以身高超过184公分的壮硕外型和披肩长发,传奇式的经历和游戏般的生活态度,在音乐里提炼出一种中国人心里深处的自信,让听的人每从现实的平地中倏乎拉高拔起,回到故梦大唐的繁华盛境,并受到全世界音乐媒体强烈重视。在这十几年中他们几度更换成员、解散、重组,艰困的成长过程中有无数血泪交织的故事。对于他们的成绩,许多评论认为,他们是中国摇滚乐的一面旗帜,也是亚洲文化的另一个新起点。他们用音乐传递着对生活的体验与挣扎,在歌声中传达渴望和梦想,不管他们的名字会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位置,他们尝试在写他们的生活和他们心目中的中国。(插话:乐队第一任贝司手张炬的早早离世令主唱丁武几近崩溃,伤心欲绝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乐队受此重创,创作、排练都无法正常进行,乐队骤然跌入低谷,再加上一些内部原因,乐队再次面监解体的危机。数月后,乐队吸收了原“呼吸”乐队的贝斯手顾忠入队,恢复了排练,并参加了在深圳的小型热身演出,状态逐渐好转,一直到kaiser回到中国组合成“新唐朝”。许巍为纪念摇滚乐手张炬逝世十周年特意创作了《光明之门》,而由粱芒、峦树作词,峦树作曲,汪峰、周小鸥、丁武、张楚、马上又、高旗、李延亮、李彤、陈劲、峦树演唱的《礼物》更是感人至深。)

郑钧的赤luo裸登场,可以说极富戏剧性又极具无可挑剔的个性,想当初假若没有黑豹乐队的经理人郭传林的慧眼识英才,假若没有“红星”对其音乐潜质的发掘及鼓励,很难想象摇滚客栈将失去怎样一份财富。单不说那牵连不休想望不休纠缠不休的《回到拉萨》,仅那些曾一度雄踞全国电台总排行榜榜首的《路漫漫》、《门》、《马》、《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怒放》和《第三只眼》等歌曲,听众便很难对他说不。不,不要私奔,也不准你私奔。

子曰乐队的出场,把全中国玩摇滚的人都给吓着了,原来摇滚还可以这么唱,源于西方又不同西方,融合了中国传统戏曲中的走唱与吟咏,和西洋摇滚的饶舌,呈现出一种不同的诠释和表现的手法,大伙给它的定位是民间戏曲和摇滚相声。他们被誉为“第一支关注人与人性及人们生活和身边事的摇滚乐队”,听他们的歌总体感觉便是幽默、诙谐、不太正经和过瘾。可以说求异充分发掘了他们的灵气,却也限制了他们的专注,如果玩世不恭不算专注的话。

来自广州的王磊曾是一个让北京摇滚圈嘲笑的文化沙漠的摇滚人,他生于四川,早年学过川剧,因此他的声音中有浓浓的川音,也有着不可琢磨的变音。凭借前几张专辑积攒的声誉,他被媒体及圈内赞道:“北有崔健南有王磊”,听他的音乐有时真会让人为某些北京摇滚人感到害臊。

来自古城西安的许巍,毫无疑问是中国呐喊摇滚的指标和开悟者,作为一位质朴的文人创作歌手,更是喧闹的歌坛独一无二的诗人歌手。他吟唱的姿势或许并不独特,但他行走的姿势放眼歌坛绝对仅此一家——每一步跋涉都渗着他对音乐对人生的热爱与思考,每一次驻足都凝着他对理想对未来的自然而然的追恋,每一声呐喊都透着他对此案与彼岸之法乃至光明之门的开悟。被文学专家选进《中国当代诗歌文选》的《两天》里头有这样不明不亮却又至情至理、看似无所依托实则无可依托的歌词:“我只有两天/我从没有把握/一天用来路过/另一天还是路过。”它之所以打动我们,是因为它以一种无可挑剔准确无误的方式道出了我们曾经的心灰意懒、麻木无助,那种共鸣只属于知音人,那是灵魂之音,无所谓颓不颓废,无法自持的黯然神伤曾是某个生命阶段的底色,那样黑暗那样怵人。可那一切已是过去,生活还要继续,所以我们得攥紧拳头,去拥抱崭新的每一刻。因为历尽沧桑,所以渴望安定,无奈天意弄人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踽踽独行在路上;因为遍尝苦痛,所以时刻祷告,无奈宿命如此只得带着希望往终点冲刺至此告别那一年。因为经历,所以懂得,因为懂得,所以看透,无数悲苦尽数化为优美简洁的旋律、真诚朴实的歌词、坚定平凡的节奏,通过沧桑洗礼后的嗓音,将如此简单美丽的音乐展示给所有有过迷惘正歇斯底里的摇滚乐迷,着实在让每个曾经有过灵魂创痕的人们无法拒绝,只因那是最地道最有效的精神解药,确切地说是精神慰藉。(以上的这段文字引自笔者的拙作《诗人歌手许巍的未来——在路上!》)1994年,由他担任主唱的“飞”乐队解散,为了再次飞翔,他整整等了八年才等到《天鹅之旅》(不知为何这首歌在百度里头已经搜索不出了,貌似被禁了,真搞不懂为什么)的“飞越这辽阔世界/过这群山/越那洁白云海/过那万马奔腾的绿色原野/越那辽阔碧海蓝天/向那温暖春天”,也许他的心还在漂泊,但至少他已然学会了在时光中漫步在闲适的午后喝茶了。

1994年11月,“鲍家街43号”乐队姗姗来迟,关于其主唱汪峰我只想说一句话,只一句话——感谢老天赋予了他这样一副最适合唱摇滚的充满金属质感和厚度的嗓音。

本客栈在风雨中已走过二十余度春秋,在这过程中我还需要感谢的人(或乐队)还有指南针、夜叉、扭曲的机器、谢天笑、ak-47、液氧罐头、脑浊、春秋、再循环、反光镜、霜冻前夜、万晓利、苏阳、左右、麦田守望者、声音碎片、布衣、耳光、青蛙、沙子、瑞王坟、紫环、阿修罗、达达、权利、军械所、瘦人、新裤子、潜水艇、后海大鲨鱼、糖果枪、捣蛋鬼、六翼天使、痛苦的信仰、战斧、幸福大街等,在此我真心希望未来的路你们能够走好,那些另觅晴空的朋友假若你们走累了的话,千万记住——摇滚客栈仍旧欢迎你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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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王先林推荐:王先林
☆ 编辑点评 ☆
王先林点评:

这样的客栈,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