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像

从上墙的那一刻起

母亲的笑便钉在我的分秒里

那张黑色的素描

看不清淡淡的雪花

刀刻的皱纹

病榻上的呻吟

除了笑还是笑

多年前

母亲就说过

百年之后她要把笑留给人间

好让我们面对或者忘却

尘世间的一切悲哀与疼痛

陪父亲吃饭

与父亲挨在一起吃饭

一年里也只有那么几回

他口再大却也装不下两碗饭

我仔细观察那双举锄头握镰刀的手

拿筷子时也要微微颤动几下

我想起前几年他来城定居的日子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说话

那时我猜想父亲肯定还能活二十年

两年前母亲走后

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

听弟弟说他吃饭很少上桌

经常用一只小碗夹几筷菜叶

像小时候母亲坐在小板凳上

我想这肯定不是弟弟和弟媳的过错

父亲，今天并不是您的生日

儿子定要把您扯在桌上

儿子加工资了有钱了

儿子也有了聪明孝顺的儿子

儿子有一天也会老的

即使没有您的电话

儿子也会准时陪您吃饭的

——父亲

一枚硬币

谁的手还不够握紧拳头

还不够打出去收回来

还不够给命运够成威胁

还不够-----

借我一双手吧，妈妈

——他说

叮当，一枚硬币

在一个双膝着地的人面前

发出了金属的音响

熙攘的街道

更多的目光停下来

大地产生了和弦的共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