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身边的湖照妖镜1

发表于-2008年09月05日 晚上11:14评论-0条

偶尔翻起一张旧报纸,温习到一则“旧闻”。据说,太原要建“城市水系”,将流经市区的几条河流,和固有的几个湖泊连系起来,到时候,清水灵动,太原人走在城区,也可以偶尔一揽水的风采了。

那几条河,实在可怜。便是从没有见过河的人,也绝不会以为那个样子就可以叫做是河。河道里躺着一些污水,更象是排污的沟渠,而且还在绝对多数的时间保持着静止的形态。河道窄窄的,稍稍用力就可以抬步迈到对岸。两岸的河滩也是窄窄的一道,弄了些千篇一律的绿色植被来养眼,之后再砌起堤岸来,架上桥。大家终于只能从桥上过河了,河,才总算是摆出些河的架势。

倒不如那几个湖,游戏其间,还能领略到些水的意趣。

海子

海子是我最先见到的水。

小时候想看水,但老辈们津津乐道的水都离开太远,只能想望,无法成行。后来就托邻居的一位大哥带我去看海子。

海子是离家最近的水,就在离家最近的一个公园。那时候路还没有修成现在这样的宽街大道,都是窄窄的小巷。在小巷子里三弯两绕,还来不及心急的询问“还有多远”,海子就已经在眼前了。

有着海子的公园是这里最小的一个公园,海子也是这里最小的一个湖。湖面虽小,倒也分成前湖、后湖,之间也搭了一座拱桥。后湖的岸边是用些规则、不规则的石头垒成的假山,顺着山势有小桥平铺在湖面上,两边各有矮矮的栏杆。湖面两岸的小桥并不直接贯通,一座浮在湖面的小亭将小桥拦腰截断,再相连,算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了。

前湖的岸边都修葺的平平整整,散种着三两棵杨、三五株柳,春来发了芽,雨水一过,就绿得郁郁葱葱。杨树努力的向上,昂首挺胸,柳树丝绦低垂,摇首弄姿,杨柳纵横摇曳,就是在最炎热的天气,也能把风的琴弦拨成立体的荫凉。

海子是真小。即使有杨柳垂岸,有拱桥遮拦,在东岸垂钓的人也能望到西岸的同伴有了收获,倘若眼神够好,就能分得清那鱼儿是不足寸长,还是竟然有寸半。在北岸戏水的人一眼可以看到南岸的孩童不当心把手里的物件掉落入湖,倘若眼神够好,就能分得清掉落的是来不及入口的美食,亦或只是一枚玻璃球。从身边寻颗小石子,沿着湖面略微用些力气掷出去,一圈圈的涟漪在海子的湖面上荡漾着散开,仿佛到了对岸还来得及把掉落的物件托住。

第一次划船也是在海子。确切的说,是第一次见到海子,就第一次坐了船。船是那种最普通的小木船,至多可以载四苗人。当时海子里有两条小船在荡,眼谗的很,就把羡慕不已的神气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邻居大哥清清楚楚看得到,自己却还不会水,租了船,先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去,试着划了两三浆,再小心翼翼的把我接上船。起先划起来还是小心翼翼,不多一会儿就得意得忘了形,在小小的海子里,一划就划到了昏天黑地。

在海子划船也就仅此一次。为了安全起见,划船的地点被硬性的转移了。

海子之所以叫海子,是因为其深不可测。这里的湖多是人工湖,但海子据说是天然湖。沿着海子的四周,并不见水的来处,也不见水的去处,但不论阴晴旱涝,海子的水总是不溢不落。

海子有多深?至今没人说得清。顺着岸边下了海,水只及成人的腰部。但走不了三五步,就能没了顶。有人自肆水性了得,要去探个究竟,最后只说海子的底,是个锅底的样,要问这口锅到底有多深,就都摇了头。

现在游玩的地方越来越多,海子这儿越来越清净。不过,海子还是海子的样,有“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拱桥还跨着两岸,岸边也还有杨柳依依。清风徐来,海子也还是荡着微微的波纹,这波纹,也还是一荡就荡到了对岸……

迎泽湖

太原最宽的街叫迎泽街,解放不久就修成了。据说为了这条街居然敢和首都的长安街“叫板”,设计的人还很是惹了些麻烦。迎泽街北有个公园就是迎泽公园,是太原最大的公园。公园里的湖就是迎泽湖,是太原市区最大的湖。

街、园、湖,究竟是先有了谁,谁随了谁的名,找不到资料可查。问遍了周围的老辈们,也都记得模模糊糊,不能确定了。才不过几十年,竟然就已经“口头无从考证”了。

迎泽湖南北可以相望,宽得有限,东西两岸就无法遥看了。沿着东西岸的最宽处,架了七孔桥,到了略窄的地方又架了一座单拱的石桥。站在任意一座桥上,如果不是刻意,两桥并不能一眼相望。湖心有岛,从小时到现在,湖心岛上了无数次,也还是没有逛个遍。

迎泽湖畔,遍植杨柳。杨柳边上,杏、桃、丁香、迎春,或两两相伴,或三五成林。最是初春时节,杨树微微泛青,柳树暗暗吐绿。一场春雨,杨就满枝满树的葱茏起来,柳就缀满千点万点的翠芽,迎春开成鹅黄的娇嫩,丁香散着紫白的清幽,桃花点了腮红,嫣然成霞,杏花开得任性,连成了片。“两岸晓风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正是典型的北国园林风情。

迎泽园的一隅,有牡丹园和芍药园,两园紧邻。桃杏花落,牡丹就开到正艳。外乡人多不稀罕,只道是“洛阳牡丹甲天下”,其实在洛阳、山东之外,便数得上太原双塔的牡丹。迎泽牡丹园虽然不若双塔有明朝的古株,但也不乏“魏紫”“姚黄”这样的名种。红黄紫白,竞相一开,就香了满园。牡丹开过,又值芍药花季,花枝招摇,不仅招摇了蜂蝶伴舞,也招了春风来,带了花香去,撒满迎泽湖面。

迎泽湖畔的柳是亲水的。柳树站在岸边,身子斜斜的倾向湖面,是爱美的淑女,照着湖面的水镜,摇曳生姿,不停的梳妆打扮。此时,沿着湖畔在杨柳间穿行,小鸟鸣翠,风送花香,柔条因风,点水弄衣。只须以茶做酒,也能醉人了。

迎泽湖是地地道道的人工湖,至深处也不过两米有余,定期清塘,放养雨苗。多是鲤鱼,间有草鱼。迎泽湖禁钓,但沿岸总能看到几支钓竿。湖里的鱼聪明的简直成了精,这些钓竿难以有大的收获,却正好点缀了景致。湖面有渡船,画舫楼阁,依稀要描摹江南风情,专用做湖心岛游,矫情地恰到好处,让人略略有些喜欢。

迎泽湖也特意开辟了供人垂钓的水面。不知是垂钓者手下留情,还是为了鱼价偏高,收获虽略大于野钓者,也总是有限,或黑或金,多是鲤鱼(我也只认得准鲤鱼),偶尔有一两条模样略长得差异,想来就是草鱼了。但个头就都小得可怜。倒不如我们荡舟湖面,还能偶有所获。那次,和同学在湖面游荡,就在钓区附近,有两条“巨大”的鲤鱼跃出湖面,落入船舱。我一心要放生,同伴一意想美味,结果一条“不小心”从我手里溜了走,一条“很小心”的在同伴手里留下来,很是引起一场轰动。

从前到了冬季,迎泽湖面就是天然的溜冰场。蹬上单刃的、或双刃的冰鞋,在冰面上怎么疯跑都跑不够。如今天越来越暖,迎泽湖面再也结不到够厚的冰层,溜冰也只成了记忆。那些人造的冰场,总是少了味道。

迎泽湖够开阔,这里也成了看鸟的好去处。从前在这里,可以看到雁群在天上排成“一字”“人字”的雁阵,天凉了送它们南飞,风和了等它们北归。春风绿了湖岸,也有燕子穿林,间或还能听到啄木鸟“笃笃”“笃笃”的啄木声,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催促声。循声慢了,总是认不大准,但鸟总是鸣成热闹的合唱。

现在的城市里,鸟就只有麻雀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大约也“养一方鸟”。这儿的麻雀穿衣和这儿的人一样,总是穿成土里土气的样子;说话也和这儿的人一样,声音硬梆梆的单调。只在沐着迎泽湖水的时候,软了歌喉,和着风的节奏,总能哼唱成调。就象山西的民歌,任你怎么采风,总是采不够,采不全。

黑龙潭

爱上黑龙潭,就因为它的名号。

我出生在文革期间,父母都是被改造的对象,家里又多是女孩儿,好不容易有了男丁,还是顶小的,丝毫不济事,总是被当作“软柿子”拿捏。不服气却无能为力,于是开始向往暴力,对暴力我一向怀着羡慕和崇拜的感情。乍一听到“黑龙潭”这名儿,够威风,够霸气,不由分说就喜欢起来。

黑龙潭位于太原市动物园内。那时我上动物园不为看动物,那些动物关在笼子里,只有左右相邻比较着看才有些不同,其他都一样。和图片上的画一个也比照不起来,就是看再多遍,只要在笼子外的动物,也还是我不识它,它不识我。

我上动物园为的是看黑龙潭。这么威风的名字,一定是有来头的,可惜没人讲得出黑龙潭有过什么故事和传说。这个并不当紧,不妨碍我坚定的认准它是个龙宫,黑龙是它的主人。

别人兴高采烈的看猴子、看老虎、看大象,我就悄悄的坐在黑龙潭边上,尽可能的安静。我希望黑龙知道我在等它,却不想让我的吵闹烦着它。

黑龙潭水很清,却不能见底,正合乎不知深浅的神秘感。水面上天鹅优雅的舞蹈,鸭子悠悠的自在,鸳鸯成双的戏水,什么都等得到,就是等不到黑龙从水面冒头。

回家翻书,看画报。龙肯出头必要兴风作浪,何况这里住的还是条黑龙!于是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多去动物园,多在黑龙潭边坐等。遗憾的是总没能遇到风狂雨暴的时候,每次去看黑龙潭都是风和日丽的天气。黑龙自然无缘得见,只是偶尔派出一条两条鱼儿跃出水面,再游回龙宫,算是发个“安慰奖”。

几年前,太原动物园迁了新址,动物们尽可能采用散养的方式,动物园是真的有了些动物园的情趣。原来的旧圈、笼舍,都植了树,种了花,黑龙潭成了一座开放式的公园。

黑龙潭的水面被圈起一块来,承包出去养观赏鱼。站在潭边可以买了鱼食来喂鱼,赏鱼。其余的大片潭面还和从前一样,只是鸭、鹅、鸳鸯的数量少了许多。水面也还和从前一样很清,不见底却很安静。风吹过,潭面也只不张不徐的波动,黑龙潭依然还是小鱼小虾的天堂。我崇拜了许久的“暴力偶像”,黑龙,竟然是个温和的性儿。

此时,对黑龙的期待和爱恋已成了我一个人私底的秘密。黑龙潭为什么是黑龙潭?没有故事和传说,我还是不甘心。或许,再过些年,黑龙潭缘何是黑龙潭,我会最先知道,然后渐渐地,也让别人知道。

【这方水土,养我育我。一花一草,一树一木,滴滴水,翦翦风,虽是平常,都见风情。但愿不久之后这里的水系相连,清流果然涌动出水灵灵的水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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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身边的湖,让人流连往返,
一湖湖碧水,给人来多少柔情。
身边的湖,又给人带来多少美丽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