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老鼠和我
在我还在学校里背古诗,写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题《我的理想》时,都市在脑海里如美丽纯洁的天堂。那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这一相情愿的认为一直到毕业,一个在都市里无依无靠,处处遭受拒绝,被小偷偷去仅有的一点车费,最终沦落靠拣垃圾后,才知道,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是个骗子。都市不是天堂,而是一个制造垃圾的地方,一个将所有美丽的东西变成为垃圾的地方。
我已经记不起我走过多少个都市,那个都市又叫什么来着。但我可以清楚地知道,我呆过多少个垃圾堆,它们叫什么名字,哪个垃圾堆是最好的。在那里,我可以拣到很多东西,可以安稳的睡着,不用担心那些穿着制服或肩上戴着红袖章的人将我从睡梦中踢醒。其实,这都不重要,因为那已经习惯了。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没有老鼠--在这个世界里,没人听我的倾诉,没有人会在意我。假如哪一天我死了,那我也仅是一堆垃圾。虽然我从未把我不当人看,我也没有如那乞丐一样向谁乞求施舍,我是靠自己的劳动而存在的,而不同某些人那样,以人民公仆的身份,打着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拿着纳税人的钱潇洒,但没有人把我当人看。这一现象一开始我很困惑。书本上不是说:劳动光荣,寄生可耻吗?什么到现实中倒成了“寄生光荣,劳动可耻”了。后来也就慢慢的悟出,所谓的光荣和可耻,正如魔鬼和佛一样,不过只是一个念头,一个看法,一个外表而已。魔鬼穿上袈裟,也就成了佛了。或者放下屠刀,也可以立地成佛。但我清楚地知道,放下垃圾,我绝对不会立刻成公仆。这个中原因,我动用了在学校时数学老师所教的同一法、反正法等去证明,全都没得出结果,才后悔当初不好好念书。
垃圾一车一车的运来,卸下,再装上,运走,运往碧空的农村。我就是在垃圾再被装上车运走前,从里面拣出些环境学家等专家所说的那些可以再利用的资源--再生垃圾。我把它们拣出来,然后分类,然后卖给废旧点。不用我说,大家也会知道,那些垃圾会重新拉进塑料厂、纸厂等所有一切该有的厂,然后又重新摆放在超市的货架上。因为这个,不知哪个聪明的文学家给我这类人起了个很文明的名字--拓荒者。
都市的夜,灯火辉煌,人挤着人,影叠着影。我卷缩在阴暗的垃圾堆了,与老鼠共处。虽然彼此的语言通,但心灵却是相沟通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它们的朋友,而它们也只有我这一个唯一的人类朋友。我给它们唱歌,它们应歌而舞。我们彼此交流着对地球上芸芸众生的看法。是面对面的,袒诚地交谈。而绝对不像那些标榜自己远大的文明人那样,在虚拟的世界里放纵着自己,让整个都市充斥着堕落的欲望。
垃圾一天比一天多,运也运不完。从这个都市到那个都市,我不知道我的将来在哪里,唯一能肯定的是,无论流落到哪里,每一堆垃圾都留下我的足迹,每个垃圾堆里,都有我与我的朋友--老鼠共同的快乐时光。
后注:深夜,从噩梦中醒来。从隔壁宿舍麻将的劈啪声,我翻了个身,脸朝窗,抬起头往窗外看,窗外的夜在我那双高度近视的眼里,朦朦胧胧,虚无缥缈。隔壁的灯照在用来摆放广告牌的墙上,五彩的灯光破窗而入,透在斑白的天花板上,而那墙与窗之间的水泥板上,有两只肥大的老鼠在追赶着,回宿舍的路上经常看到背着一饲料袋,逐个垃圾箱翻拣罐头之类垃圾的,行色匆匆的人。于是,想着那些在都市底层苦苦奔波的人,是他们用青春和血汗,……
写于广西师范学院2004.03.1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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