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海

有太阳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了一阵鱼，一堆堆浓黑的乌云不知从哪里聚来，不由分说遮住ｓ城的天空，太阳就落了。

ｓ城ｃ大学宿舍楼泛着一片青乌的光，听宿舍里的人打着呵欠。宿木梦中惊醒，口渴的要命，黑雾里伸手一摸，抓到手的却是一颗粘糊糊的人头。宿木轻蔑地对人头笑笑，狠狠地在上面亲了一口。宿木感到，那颗人头软的像快满是汁水的果冻。宿木摸了摸自己的颌骨，突然被自己光洁锋利的牙齿吓了一大跳。一条闪电划破半面天空，积云处滚过一阵响雷。

“喀嚓！”

天就亮了。宿木一个空翻从床上起来，笑着对宿舍里的同学们说，天哪，我又他妈做这个破梦。

睡在宿木床头的龙龙关切地拍了拍宿木的肩，“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学猫叫，就像鱼刺卡在喉咙的猫一样叫！哥们，最近你总这样，不如到医院看看吧。”

“是这样吗？”宿木目露凶光，用一柄巴掌长的匕首向龙龙脖子狠狠划去。

“啊…”龙龙软软地瘫在床上。

“哈哈哈哈！”寝室里的人都大笑起来，“胆子小的跟母猪似的！”

龙龙定神一看，宿木手抓一柄银亮的汤匙正吃泡面。

宿木又一次做同样的梦时自己都烦了，他扬手把人头用力扔了出去。看着远处汩汩流血的人头，宿木突然狂笑起来，他慢慢走近那颗头颅，将它拾起，擦净灰土，用汤匙把它轻轻敲碎，发疯地吸那乳白的果冻汁液。

早晨醒来宿木准备吓一吓龙龙的，可龙龙僵直地躺在床上，圆睁双眼，没有半点人气。

“龙龙？龙龙！”

尸检报告说，龙龙放大许多的瞳孔里印着一只满是鲜血的人头。

宿木望着宿舍外挤成一堆的人群，纵声大哭起来。

“猫…猫叫！！”人们盯住宿木，宿木看到人们都张大嘴巴，痛苦地捂住耳朵。

宿舍里的人很快都搬去别处，宿木找到舍务长，舍务长说，真的满了，别的寝室都住满了。

宿木悻悻回到宿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宿木想，要是找童羽痛痛快快地喊两嗓子就好了。

童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在宿木最艰难的时刻总能替宿木分忧。

“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做一个奇怪的梦…”

“…”

“我…我听说龙龙死时眼神好像很怪？”

“你也相信…”宿木将手搭在童羽肩上。

“啊不…不相信…”

宿木对着西落的太阳放声大吼。

梦里宿木又遇人头。人头嬉笑着占据自己的身体，宿木变成一颗孤立无援的人头。自己的拳头被那腥臭的人头控制砸向自己的双眼，左眼汩汩流出血水，右眼“砰”地爆裂开来。

“啊…”宿木梦中惊醒，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左眼汩汩流血，右眼碎裂…宿木一拳砸碎镜子，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整栋楼在一阵凄厉的叫声中明亮，一只只荧光灯亮着亮着就又熄灭。

“你先休息一段吧，”教导员找到宿木，“我替你办好休学手续。”

“不…”宿木大叫。

我再次见到宿木在一片素洁的白色里，他正认真地在一块画板上画什么东西。护士小姐满面微笑，职业白装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整洁的天使。

“宿木？”我叫他。

宿木缓缓转头，目光呆滞地叫我看他的画，他已经完全不认识我这个舍友了。

我拿起他的画板，他忘情地笑了，“嘿，这是我的海…”

护士小姐凑上来，看到画板上是一片成对出现的长尾巴蝌蚪。护士小姐想了想，脸一下红到脖颈儿，“哎呀，恶心死了！”

我愤怒地盯住她，狠狠地对她说，“小姐，你含羞的样子可真漂亮！都是学医的，帮我好好照顾一下宿木。”

宿木开始向我解释他的画了：这里是一片太阳花，这里，这里，这里…都是朋友。

2004/3/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