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果果。”恩来很爽快的回答我。我想这是他语言最简洁表达得最清楚的时候。
“她不答应你吗?”我知道果果没有男朋友,虽然她身边从不缺少那些狂蜂浪蝶。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第一次见到恩来那样的苦恼。我想我也是第一次被恩来丢在大街上。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与恩来也有着不可磨灭的隔阂,我们也许也已经是整个世界的落差。街上那么喧哗,就象恩来离开的那个春节,烟花依旧,笑声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个时候我曾怨恨的觉得他们是那么绝情,现在我在想曾经和此刻到底是我太看重还是他人太随意。
我想我再了解一个人都没用,尽管他什么都会告诉我,什么大事小事我都看在眼里。但是遇见一件大家都没有遇见的事时再多的了解都是无力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样该会是怎样,该是怎样。
但是恩来是不一样的,在我眼里他从来都是那么地不一样。很多时候我在沉默,但是现在我知道就算是多此一举,就算是肥皂剧里老是弄巧成拙的角色我也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你真的想帮他?”我站在走廊边缘,等着果果出来,苏飏在楼上喊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了看他什么都没说。但苏飏很快跑下来。他拉着我的手,很奇怪的看着走廊那边的女生。我知道他不是个乱来的人。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帮他?”
“是又怎么了?”
“随便怎么都无所谓?你知道你这样来会有麻烦的。”苏飏的意思我明白,我们都有着很大的束缚,来自很多地方甚至包括自己。
看着苏飏,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犹豫。我以为我可以为了值得的事做很多,包括承担那些难以面对的东西
苏飏低下头看我,果果出来的那一瞬,苏飏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我被他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我惶恐地看着他,看着他眼里充斥着那么多怪异的东西。似是而非的。
果果什么都没说。我看着她那张无辜的脸,有一种想揭穿的冲动,苏飏拉拉我的衣服示意我就此作罢。
“那算了,我上去了。”我很暗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上楼。在迈上最后一阶楼梯时,我穿过那些扶栏的空隙看到果果的脸,她正望着我。只是相隔太远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苏飏很自信地说很快就会有好转了,我不信。
其实很快就要一诊了,我们都有了该有的情绪,开始紧张。那样一个早就为紧张所麻木了的心,也都有了久别的不安。我不安我在乎的所有,比如恩来比如果果比如苏飏。我想那位神神秘秘的沦落人已经不再象身边那些仅能称之为“生物”的同学一般了吧。只是如我一般,我们都会很顺利地以最佳的状态取得那些从来都属于我们的光环。
而恩来不是。我知道他于我是多么重要,从来就如此重要。看着恩来日渐颓靡的生活,象是历尽千百年风霜的神情,心里很痛。我知道恩来肩上心上都有千斤的重担,这足以毁掉恩来的一生。可知道没有,恩来什么都不肯说。
恩来不再跟我畅谈,不再理会我的任何呼唤。恩来在躲我。我很空洞地站在苏飏面前什么都不说,任凭他怎样地问怎样地生气怎样地无奈。我忽然觉得,恩来对我那般漠视时,也许跟我如今怀有同样的心态,有着同样的空洞。想起以前那个连每天几点起床做了些什么梦都缠着要对我说的男孩。
苏飏总是牵着我到处跑,我渐渐也感到他是有意的。每一次想要开口问他时他都是一副以后你就知道了的脸。然后我的话便无数次被咽了下去。其实不然,当恩来不再理会我的日子里,我也许也很希冀有人能如此待我,至少,身边不是空无一人的。
我们跑过教学楼,跑过操场,跑过会议室,跑过办公室。从一楼跑上五楼。路过老师,路过学生,路过果果,路过恩来。路过所有能路过的和无法路过的。
“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有那么多隐瞒?”在食堂的双人桌上,我歪着头看着苏飏。
“等你知道那些隐瞒的时候。”
“那我什么时候才会知道那些隐瞒呢?”我想了一下,恢复了以往的神情。跟苏飏一起当日子,我找到了许多已经丢失或是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我转过头看着门口,然后楞了一会儿。眼里是恩来的影子,他出现了几秒钟,然后骤然消失。那样的画面让我觉得是幻觉,恩来再笑,笑得就如很久以前一模一样。
“快了。”苏飏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然后很冷静严肃地打断我的呆滞。那个时候,苏飏在我眼里有些模糊,模糊到不记得他有过什么样的表情和波动。
下课后站在走廊上向下看,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等待。而若是等待,那等待的人又是谁呢?是早已不见的恩来还是一墙之隔的苏飏?我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我需要的是恩来的笑还是苏飏的话。因为他们给我的都是同样的安心。
“是恩来,恩来在下面。”当我看到恩来象以前一样站在那嬉笑时很激动地对苏飏说。苏飏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看着我。那种感觉很凄凉的微笑。
“我要下去找他,下去问他到底怎么了。”我以为,恩来恢复了以往,也即是恢复了从前的一切。
“莫然你不能去。”苏飏忽然很大力地抓着我的手,我想挣脱但始终撅不过他。“你什么都不能说,不能问,你必须象以前一样随遇而安。”
“什么意思?”我静下来,仔细盯着苏飏严肃的脸。
“如果他还理你,还跟以前差不多那便是最好,你就不要再。若是不能,你也不要再去问了,他得到幸福和安宁,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渐渐瘫软下来,很冷静地想着苏飏的话。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只是最好永远都不要。”苏飏的话里第一次有那么一丝象是怜悯的东西。
“你慢慢在这儿自以为是吧。”我忽然十分生气,然后丢下一句话便走了。我不擅长争执,也不需要争执,我不是一个靠歇斯底里来达到目的的人,更不是一个用乞求和眼泪来交换答案的人。
至少恩来回来了我也就高兴了,恩来不会不理我。而至于那个自以为是的人,也就随他去了。我其实没有气他,仅仅是累了。很累很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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