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与女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办出国手续的办公室里。那天雨下得正大,女孩由父亲用轿车送来,一身挺立的连衣裙,在阴霾的天色里更是另人耳目一新。而家境一般的男孩,只是撑着把伞顶着风冒着雨,打湿了三分之二的衣裤,好不容易才保得发型不变。弄得这般狼狈,也是他始料不及的,本来男孩子也无所谓了,可是一见眼前的女孩,不得不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硕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她和她父亲,屋里静得可怕,惟有雨沙沙地织着它的网。
女孩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随即也坐到了沙发上。
男孩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真美啊,他感叹着就慢慢靠近了女孩,居然把自己满身的水忘记了。
女孩看着窗外的雨,听屋檐上的水滴到伞上、雨衣上、地上。不知不觉,眼眶里也晶晶亮了。
“你好。”男孩傻呆呆地盯着她,眼珠子竟一动不动。
她转过头,悄悄擦了擦眼角,顺手把餐巾纸递到他面前。
雨水正顺着裤管往下流,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只是他去了澳大利亚,她去了德国。
从那以后,男孩把女孩放置在心间最隐蔽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心。
而女孩很快忘记了男孩,因为她与其他女孩一样,在16岁的花季里,找到了心仪的白马王子——一个并不爱她的优秀男生。她心甘情愿地为他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在周末孤单地看他灰白的头像。没有人告诉她值得与否,她只是感受着爱别人,却封闭了被爱的大门。
她看着他与别的女孩牵手在花丛里漫步,或远或近地感受着他的存在与快乐。她只想天天见他,看他幸福。
而当这种权力被剥夺时,她常常见物伤情。泪,总是情不自禁。
她努力地在德国争一分天地,毫不留情地让自己消瘦,近乎自残地挥霍自己的精力。她说她为了中国人的尊严,实际上,她恨损去她青春的爱情,她不愿看一切成为泡影。
女孩似乎是个令人骄傲的好学生,而她心底的痛,又有谁能知晓?
暑假,女孩把体验生活打工挣的钱拼凑起来,独自去澳大利亚旅游。
看着自己的钱流出去,她第一次窃喜。多少年丰衣足食的日子,却不如这辛苦换来的甜蜜。
背着大大的旅行包,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一路走一路吃,满眼风光无限,她的伤口凝结了。
午餐时女孩忍不住跑到中餐馆,对着服务员哼哼哈哈却是看着菜谱没菜吃。这时,跑来了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男学生。竟用流利的中文与他交谈起来,她自是高兴,笑着拉他坐下一块儿吃,半天的好心情,请一个中国人吃饭又算什么,而且挺投机的呢!
她没有发现他就是大雨倾盆那天自己用半包餐巾纸救助的大男孩,只是觉得有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也许是半年都和德国人交往,见了中国人心情大好了吧。女孩这样想。
男孩虽然明白女孩忘了自己,却是像初次见面一样介绍了自己,然后谈起澳国风俗,中国家常。
看着女孩微笑的样子,男孩才知道爱人的笑是自己心的颤动。
于是他辞了餐馆的工作,像导游一般带着女孩游遍这个他自己都不是很了解的国度。他在草原边为她照下夏的活力;在中午为她捧上一杯冰茶。其实他已经是女孩的护花使者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
又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女孩看着窗外,心头涌起一丝温馨。
他悄悄走到窗边,用宽阔的双臂拥住了她,他靠着她的耳,沉重地说,我愿借一只肩膀让你依靠。
轻柔的雨丝落在他们的身上,这张错杂的网已经不隔在他们之间,她很塌实地偎着他,这时,雨已经成全了他们。
“你要走了吗?”
“不,我要靠着你的肩膀,永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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