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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快到了，回想一下第一次过教师节的情形，觉得还是蛮有一些韵味的。

1987年9月，新学期又开始了。我们除了认真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外，每天还是照常围在校长身边，询问我们那可怜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兑现？

也不怪我们这样精心。我们的工资本来就低，象我，月工资才45元。可就是这低得可怜的工资，却已有半年没有发了。虽然我们这些民办教师并不靠工资养活，但我们拿了这些钱回家交给老婆，起码，我们在家的呼吸都要粗壮些。昨天老婆就已下了最后通牒：再没得钱拿回来，就不要教书了。也不怪老婆这么势利。我一上学，家里的一切都靠老婆了。才三十的人，看上去都可做我的娘了。我也下过多次决心：不教。可真要我放弃，却又有些舍不得。不要说放弃，就是假期放得稍微长一点，我都会做梦。梦见自己又上了讲台（就是现在，我离开讲台都已二十多年了。但我却还时时做着在讲台上的梦啊。）。那一份情啦，唉，也只有上过了讲台的人才能够体味得到啊！

校长被我们缠得不耐烦了。校长板着脸说：“你们紧缠倒我说有个鬼用？你们有家口，难道我就孤家寡人一个？我今日早上来的时候还和我老婆打了一架哩。”

我们问：“为么家？”

校长说：“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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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说得兴起，一个中学生送来一封信。校长接过一看，说：“下午去开会。”

我们说：“但愿是有钱的会。”

校长笑着说：“但愿吧。”

2

我们正准备放学，校长回来了。

我们问：“钱呢？”

校长说：“钱，依然在它娘家。”

我们问：“那开个么会？”

校长说：“钱虽然没得，但高兴的事还是有的。”

我们说：“钱都没得，有个鬼的高兴事。”

校长说：“话可不能这样说，该高兴还是要高兴。明天去乡里开会。都穿好点。”

我们说：“卖人样子呀？兜里又没得一分钱。”

校长说：“明天过节。”

我们说：“明天有个么节啊？才10号。”

校长说：“教师节！”

我们惊讶地说：“哪有这节啊？”

校长得意地说：“国家刚规定的。专为我们教师制定的。”

我们一听，心中一喜，却又愁上眉梢：“那是他们公办老师的事。与我们这些民办老师有何相干？”

校长说：“你们啦，唉。别人鄙视我们倒还吃得消。现在呀，连我们自己都鄙视我们了。我们是民办老师，不假，可我们教育出来的学生，并不比他们公办老师的差。国家在规定这个节日的时候，并没有说这是公办老师的节日。这就说明我们民办老师也是老师里的一份子。”

我们一听，个个都低下了头。

第二天（9月10日），我打扮得象个客人。连胡子都刮了。显得精神焕发。面貌一新。

老婆在一旁问：“相亲去呀？”

我说：“比相亲还重要。”

老婆说：“么家啊？”

我说：“过节？”

老婆不解地问：“么节啊？”

我说：“教师节！”

老婆说：“有这节？”

我说：“才规定的。”

老婆说：“穷得连饭都没得吃的，还过节？穷快活。”

我叹一口气，说：“唉，哪个叫我是个民办教师呢？只是啊，苦了你了。”我拍一拍老婆的肩膀，欣慰地说：“现在好了，我们啦，总算被国家承认了。还给我们啦，制定了这个节日。”说到这里，我感觉我的眼雨都要流出来了。我擦了下眼睛，推开老婆，说：“走了。我们这些穷教书的要去过我们的穷节日去了。”

老婆踉跄着退到了一边。嘴里嘟囔道：“贱！”

我推出自行车，扭头冲老婆笑一笑，骑上车子，去过我的教师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