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新版天仙配莫予

发表于-2008年09月01日 晚上8:20评论-0条

古时候,有一对兄弟,哥哥叫大愚,弟弟叫智者。他们年少时就父母双亡,过着贫困而简单的生活。哥哥住村东,弟弟住村西。他们每天为一日三餐而忙忙碌碌,直至而立之年,都无暇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

(一)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兄弟俩相约一起到山上捕猎。天空很蓝,阳光暖暖地撒进他们浓密的发丝,又披挂上肩头。突然,草丛中一个白点闪过,兄弟俩立即跃起追逐,双箭齐发。

前面奔跑的是一只毛色雪白、亮泽的肥兔子,蹦窜如飞。兄弟俩的箭每每落空,但仍然穷追不舍。兔子跃进一片一米见宽、没过小腿的绿草球后就不见了踪影。兄弟俩急追过去,却差点被隐在草中的大石块绊倒,一个歪向左,一个歪向右。他们同时发现了草地上闪烁的金光,弟弟先从石块左侧的草地上拣起一个手掌大小,温润、光滑的小金人,哥哥也从石块右侧的草地上拣起一个身量比弟弟的高出一分,略显丰满一些的小金人。哥俩放下猎枪,双手紧捧着金人,仔细端详。只见她们穿戴着别样的钗裙、环佩,再配合高挽的鬓发,洋溢出一种典雅与飘逸。甜美的面庞更是那麽的祥和与亮丽。

哥俩简直是喜出望外,爱不释手,哪还有心思打猎,他们急忙抱着自己的金美人赶回了各自的家。

(二)

大愚进屋后便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干净的布褂,一撕为二。大块的铺在屋里仅有的一张桌子上,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金美人捧到上面。接着他又打来一盆清水,将小块的布浸湿,轻轻地为金美人从头到脚擦洗一遍。清洗后的金美人更加光亮耀人,笑容也愈加甜蜜。

忙乎了半天,日已正午,大愚仍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傻呆呆地坐在桌边,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金美人,享受着心灵的盛宴。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愚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金美人祥和的目光,大愚再一次被陶醉了。但这时,有一股热喷喷的饭香钻进了他的鼻孔。大愚回过神儿,只见桌上摆上了四碟整整齐齐的小菜,冒着缓缓升腾的热气,手边是一浅过年时才偶尔能吃到的,松软而白润的馍。

这不是做梦吧?大愚用力拍了拍脸,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一定是金美人带来的好运气。

大愚憨憨地想着,便抓起了馒头美滋滋地吃起来。

……

这样的生活在重复中静静地流淌着,大愚只觉得生命中好像又注入了新的阳光。晚上,大愚从一个美梦中醒来,和婉的月光映在他黝黑憨实的肩头,还有一缕温润清新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脸庞。

大愚狠狠地揉着惺忪的双眼,难道是幻觉?眼前正有一个美女坐在他的床边,柔暖地注视着他。

“你是谁呀?”大愚一骨碌爬起来,只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便不自觉地向桌子上望去。桌上却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白布和一只破旧的茶杯。

“我们已经相处一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女子仍然微笑着,轻启红唇,吐出珠圆玉润般的话语。“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陪你说话,和你一起生活吗?从今往后,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听了这番话,大愚已惊得目瞪口呆。可不知怎的,还有一阵怪怪的喜悦涌上心头:“你,你真是那个金子美人变的?不会吧,我哪有这好的命呀……可我,我,你也看到了,我很穷,人又笨,怎麽能伺候的好你这样的人才,给你好的生活呢?你真的愿意……”大愚结结巴巴的,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女子噗嗤笑出声来,显出一副孩子般顽皮的神情。她拉起大愚的手,和缓而清晰地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一心一意地爱我,对我好,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变心、不背弃,什麽样的生活,我们都能将它过得美好。”

月亮将它最圣洁的光华洒在这对相互恋慕的年轻人身上,算是为他们简单而庄严的婚礼送上的,最明澈的亮彩。

(三)

话分两头,再说智者。

那天在山上拣到金美人后,他便抱着她回了家。一进门,就急忙将金美人掖到被子里,生怕让邻居看见。这一早晨发生的事情让智者到现在都回不过神儿来。他倚在被垛上冥思苦想:“怎麽会天上掉馅饼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傍晚时分,一股饭香将智者唤醒。床边的桌上竟然摆好了四碟热乎乎的小菜,还有一浅漫放着温暖气息的馍。智者对眼前的情景感到震惊,狐疑的神色便布满了眉间。他一边细品着大大的馒头,一边展开各种各样的浮想:“为什麽金子美人刚带到家里,就会出现如此奇怪的事件呢?莫非这个金子有妖气,还是她会什麽魔法?哪有那麽多便宜的事情让我赶上。老话说便宜就是当,留着她还不知以后会有什麽祸事发生呢。但,她必定是金子做的呀,总能值一些钱,如果把她卖了,可以供我生活好几年的呀。可她外表是金子的,里面会不会也是金的呢?虽说分量很重,但也说不定是铅块呢。不如将她划开看看……”想到这儿,智者起身,翻出刀子、镊子、小锯等一系列工具。然后又回到床上,从被垛里掏出这个美丽的金子美人。他端详了手中的金美人一会儿,感觉真的好美啊!尽管眼前的美人嘴角已经没了笑容,神色有些黯然,但仍然很美。“女人是祸水,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更何况,我又有何德何能呢?”智者心中暗忖着,拿起了小锯子。

突然,两行滚烫的泪水从金子美人的脸上扑簌簌滑落。智者的手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小锯子险些落地,他定睛凝视着这个伤心的美人。

“智者呀,”金子美人开口说话了,“你为什麽要怀疑我,又为什麽要伤害我?我和姐姐本是天上的仙女,姐姐排行第八,我排行第九。因为新奇凡间的生活,所以空闲的时候,我俩总是坐在仙池中饱览人间的风景。那天,恰巧看到了你和你兄长的日常生活。也是因为好奇,我和姐姐就每天都关注你们,将你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记在了心里。然后,然后这许多的点点滴滴就引起了我和姐姐下凡的冲动。只想接近你们,只想和你们一起好好的过人间夫妻的生活。我们不是妖魔,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话音停止了,可金子美人眼中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滚动。

智者沉默着,他放下手中的小锯,看看金子美人,又看看寂寥的夜色,便起身用手将金子美人脸上的泪水抚去,放进衣箱中。然后自己铺床,睡觉。

梦中,智者来到了一个广阔的草原,遍地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群美丽的仙娥正翩翩起舞。那悠扬的舞曲乐声也仿佛天籁之音,灵动漂流。智者正看的入神,一个仙娥却停止了舞蹈,拿起一个仙果,盈盈缓步地向他走来。近前时,智者只觉得似曾相识。他定睛细看,她怎麽和自己的金子美人一般的样貌、神韵……仙娥温和的笑着,已将仙果捧到了他面前。智者正要接时,突然狂风大作,空气中交错着飞沙走石。智者被刮得跌跌撞撞,一下子翻倒在地,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风住了,天也晴了,草地上空空荡荡,连鲜花也不见了。有什麽东西冰冷、滑腻地掠过智者的手背。他看到一条蛇,于是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向后挪动着身体。蛇盘曲尾翼,竖起上身,翕动着鲜红的信子:“智者,你不要怕,我是你梦境的守护神,一直守护着你们家族中最智慧者的梦乡。刚才你看到的那群女子,都是妖精。他们就擅长用妖艳的外表去迷惑男子,再吸尽他们的精气,直至死亡。是我用法力将他们赶走,不由她们有机会迷惑你。”

听着这条蛇正义凛然的陈述,智者产生了一种恐惧:“蛇神,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女子真的是妖精呀,她的金像还在我家里放着呢。她看上去很温和,好像没有恶意。”

“你难道还不信我?我看护了你们家五代人的梦乡,你爸爸,爷爷,太爷爷……,才能使你的家族延绵不绝,不出什么乱子。你不应该被妖精外表的假相所迷惑呀。这样吧,去按你想的去做,就能得到验证。你可以一层层拨开她的金皮囊,看看里边是什麽制成的,不就明白了吗?”沙哑低沉的声音刚落,蛇就立刻消失了,好像化在了风里。

“蛇神,蛇神!”智者喊叫着惊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时辰刚过半夜,月亮还悬在空中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如验看一下,事不宜迟。”智者想着蛇所说的话,立刻掀开被子,也顾不上披衣服,就下床翻出刀子,镊子,小锯等系列工具,又从衣箱中拿出金子美人。他没有去看金子美人的脸,就再次举起小锯,割裂了金美人身上的披风。将口子扩大些,再扩大些,里面清清楚楚的闪着金光。“再剥落一层看看。”智者就象鬼迷了心窍,继续锯开金美人里边的衣服,仍是金光闪闪。锯刀还在移动着……

“智者呀!”一个凄厉的声音从金美人的唇间发出。

“求你住手吧。我是金子做的,里里外外都是纯金的,别再割了,我这样衣衫不整的,已经很难看了。我的姐妹们如果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一定会笑话我的。我是仙女不是妖精,下凡来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们已相处了这麽长时间,你感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你的生活是更加有滋味还是更加艰涩呢?你的心情不也越来越快乐,越来越轻松吗?我来也不是为了送你金子,让你发财。我只是被你的勤劳、淳朴、聪明善良所吸引,想做你的妻子,和你一起平凡的生活。你明不明白?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请说出来,我绝不会纠缠,可千万不要再伤害我了。”说完这些话,金美人已是泪流满面。

智者定定地愣在那里,手中的锯子早已扔到了地上。不知何故,他的眼中也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滴落了下来。是啊,自打金美人进了家门,智者就没有吃过冷饭,再没有过半饥半饱的状态,衣服也没有了破洞。每天回家,屋里也仿佛有了生气,总是洁净整齐、井井有条的。地里的庄家也好像受了感染,比往年都更加茁壮成长,就连多年压抑在他心中的那缕愁闷也在无形中消散了。是的,他体验到了自打父母走后,从未有过的那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但只是偶尔掠过心头的那抹疑虑却总是扰乱或阻断这种快乐的情绪。“不是,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可能都不是我真心想做的。九仙女,你那麽美,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你,甚至于一直克制自己不敢去看你。把你放到被垛中、箱子里,是因为我怕看你看多了,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你,就放弃了所有的防备。可我又怕这一切都是假象,我是个穷光蛋,一个人过日子就很难了,哪配娶你这样的美人啊。我很难相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好命,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探究……”智者哽咽地为自己辩解着,说着说着,眼中又漾满了泪花。

“只要两人能真心相爱,诚心诚意、彼此信任地相守相待,简朴一些的生活怕什么,艰苦一些又怕什么。再大的困难都可以一起承担,再无味的生活也是幸福的。别难过了,我不怨你,毕竟你是凡人,有太多看不明白的东西,就让这些不愉快都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一双白皙的纤纤玉手轻柔地搭在了智者的肩头。他抬起头,眼前是一个如梦中一样奇妙的女子。她仍然是那麽美、那么甜地微笑着,只是脸上多了几行未干的泪痕。智者这时才发觉手中的金子美人早已不见了,而眼前的女子身上的披风和衣裳都已被撕扯开了几个大大的口子,隐隐约约地露出里面润泽的酮体。

智者赶紧找出自己的衣裳给她披上,想着今后的生活如果能有这样温柔、美丽的妻子……,他简直如醉如痴。

(四)

清早起来,智者感到身心是无可言表的轻松、舒畅。他将已经变回金子的九仙女裹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小金人放回到了箱子里,只是外面又多裹了一层洁净的布。这只是怕被别人看到会来抢夺而做的理智性隐蔽。安顿好这些,智者也要奔赴集市,去为九仙女买几件漂亮的新衣裳。

半路上,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眨眼工夫,豆大的雨点就齐刷刷地打了下来。智者只好跑进附近的山洞中避雨,他将湿衣服脱下来,贴在石壁上晾着。自己便坐下,倚着石壁休息,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梦境怎么那样的空阔,没有绿草,没有暖阳。他站在一片空地上,空气浑浊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象。那条蛇仿似从地缝里钻出来一样,挡在他的前方。

“喂,蛇神,你为什么要骗我?那个美人是金的,害我割破了她的衣服,还伤了她的心。”智者满脸怒气地质问道。

“孩子,你太年轻了,女人的几滴眼泪就能摧毁你理智的提防吗?金子又怎麽样?纯金的又怎麽样!施以小利一定是蕴藏着大的企图。如果不刺透身体,你又如何能看穿她的心肠?”

听到蛇神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智者马上毛骨悚然:“你太狠毒了,锥刺骨是很痛的,他那麽美,不可能是妖怪,再说我无钱、无权,穷光蛋一个,就算有妖精,怎么就瞄上我呢,害我又有什么用?”

“等你被她吸尽精髓,形容枯槁的时候,你就不会认为我狠毒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比你经历的要多,凡事都是为你好。你穷,妖精就不害你了?妖精又不看重钱,只有人才贪财呢。你有青春,有活力,是个阳刚的小伙子,这还不够有吸引力吗?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这金子美人不想害你,只被你这精壮童男的色相所吸引,可这般美丽的女子,你又有什么本事拢得住,抓得牢呢?你能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到其他人?别人就不会因贪恋美色而不择手段地掠走他吗?记住,孩子,世上就从来没有“便宜”二字呀。”

智者沉默了,他蹲下身子,将头弯的很低,几乎碰撞了耸起的膝头。

推开家门的时候,月亮已经在空中偷偷地露了头,九仙女一身宽大的粗衣布裳,迎上前来,满脸暖阳般的微笑。智者翘翘干裂的嘴唇,一副略带麻木的倦怠。

“累了吧,坐下歇歇,喝口水吧。饭都做好了,等你缓口气,就可以吃了。”

接过水的时候,智者碰到了九仙女柔润的玉手,沉重的心情再也支撑不了长久以来的渴望与挣扎。他猛然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泪水就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九仙女用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紧贴在她胸前的智者的脸颊,默默感受着这张粗糙、坚毅、弹动中偶尔隐暴出尖刺的脸上暗藏的软弱。

“怎么了?碰到什么人,受了什么委屈吗?有话就说出来,别窝在心里,怪难受的。”九仙女的眼神散淡而空茫,她喃喃地吐出这些音节,像自话或梦语。

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智者坐直了身子,微微地喘着粗气。他渐渐平静下来,开口道:“金子姐姐,咱们本来素昧平生,你的美丽确实让我很着迷,可我并不真正了解你……”

“想知道我是否是个纯金的美人,你才放心是吗?好,我现在就变回原来的金像。正好衣服的口子还没有缝,你可以继续划下去。划下去就会划开我的肉体,就能看到你想看到的……,这点外伤我能承受,只要你别总是这麽疑神疑鬼的,以后能安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好。再向你保证一次,我的金像是纯金的。”九仙女打断智者未尽的话语,平静而凝重地讲出上面的话。

“不是,”智者盯住九仙女煞白的脸:“我怎麽忍心划伤你呢?我是想……”他有些语塞,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太美了,世上的男子看到都会神魂颠倒的,老话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怕自己没那么大能耐……,我不能失去你。其实你的善良,温柔就是我最想停靠的港湾,我爱你并不仅仅是在于你的美貌。我想……”他喘了口粗气,接着说:“反正金子也是百变无碍的,咱们可以塑一个凡人百姓中上等容貌的女人形象,一方面不招人眼目,省去许多麻烦;另一方面,让我也从心里上平衡一些,不会太自卑。最主要的是当你父母在天上发现你出走的时候,到人间也找不到你,就不会命令天兵天将来抓你回去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不用再担心被天河阻隔,落得个相思却难相见的结果了。我会找个最上流的融金雕塑工匠,保证在精致度和工艺上不亚于原先的。你看,这是不是个权宜之计呢?为大局考虑而让仙女姐姐做出这样的牺牲,可是苦了你了。呜,呜……”智者说到这,竟垂头低泣起来,脸颊上划开两道细弱的清流。

九仙女呆立了许久许久,直等得“清流”都干涩、灰暗了,“既然你连王母娘娘都搬出来了,就这样吧。对,你说的都对,想的也对,考虑得更对。你等着,我去厢房洗洗脸就好。”

看着九仙女婀娜的背影,智者的心真的有如针刺般的痛。他想九仙女一定是背后暗自洒泪去了。这使他有些后悔,心中也忽隐忽现着一个放弃的念头:也许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可怕,我真的是走桃花运呢,不用去做这些麻烦的事了,又何必让她不开心呢?可是,万一,如果不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又怎能落得踏实,每天的煎熬又如何是好?

在智者思绪繁混、纠缠不清的时候,一股淡雅沁脾的香气缓缓袭来。那种清新、怡人、飘远的味道令他略感亲熟奇境,是不是梦中……,他猛然缓过神儿来,只见几个裙带飘萦的仙娥已从天而降,齐刷刷地站在他的面前。她们都有着面似桃花、清透碧婉的美丽样貌和婷婷婀娜的曼妙身形。智者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如此贵态艳芳的女子不正是梦中舞蹈者中最优秀的成员吗?今天她们可一改往日温和欢愉的情绪,都面带怒色,剑眉欲张。

“穷小子,亏你爹妈给你取名‘智者’,你就是个糊涂蛋。我九妹对你一往情深,背着父母,冒着受囚的危险,屈尊私下人间与你相聚。你不受宠若惊也就罢了,还听信妖言,变着法地伤害她,你还是不是人啊?”

“三妹,莫要鲁莽,”身穿蓝色衣裙,年纪略长的仙女止住了刚才紫衣女子连珠炮般的发言,转向智者,直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先请你原谅我们的突然造访,是因为知悉了你和九妹的生活状况,看到妹妹受此委屈,危及仙体,才无法袖手旁观的。智者,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姐,别跟他费这许多口舌,现将这厮乱刀划割,再置于火中融了,让他也尝尝那滋味。”一个满脸英气的红衣女子上前来,一把薅住智者的衣领,险些让他双脚腾空。

“行了,四姐,你说的都是气话,即使这忘恩负义的小人罪大恶极,咱们做神仙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可伤害其性命呀。既然九妹也还未被他伤及仙骨,依我说,我们姐妹就人手一棒,将这优柔寡断、满腹私心、多疑多虑、患得患失的男人乱棍痛打一顿,既是小惩大诫,又可帮九妹除了这口恶气,大家看如何?”劝阻红衣仙女的是惯袭粉衣,机智聪慧的五仙女。

智者已被吓得瑟瑟发抖,衣袖微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这时,仙娥中唯一身着花布衣裙,体态略显丰满的姑娘走近他,她不正是大愚家里的金子美人吗?“同是一母所生,你们兄弟两的秉性简直大相径庭。大愚虽没有你机灵,但也正是他这种憨直的个性才能真实感受到眼前的美好,踏实的生活。只可惜妹妹贪恋上了你表面上的俊朗和智勇双全,可这又怎能怨她?不经过深切的交往,谁又能刺探到谁的心肠?融验物质的成分又有什么用?皮依然是皮,肉终归是肉,只有用心才能感应到另一个心灵。作为嫂子,今天我也不能袒护你,因为我还是一个姐姐。”

“且慢,”厢房中走出了面容憔悴的九仙女,她已换上了与众仙娥样式相仿的橙色纱裙,整整齐齐地高挽着发髻,快步行来,分开了众人,挡在智者身前,“我燃香将众姐妹唤来,是因为我已心力衰弱、疲惫不堪,无力自己重返天庭,才打扰姐妹们来带我走的,并不是挟汝之力来惩罚谁。不管怎么说,智者是我曾经用心爱过的人,他也给我带来过太多的憧憬,与畅想甜蜜的感觉和机缘。只不过他心太细,顾虑又多。放过他吧,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九仙女又转向智者,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从走进你家门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一直错误的以为,用一无反顾的爱和无欲无求的关怀,就能够融化你心里屏障的冰封,消除常识我见的困锁。没想到……,当你说出重塑金人的想法,我的自信和勇气就彻底坍塌了,我已经无力再去织补那张伤痕累累的情网,爱你太累、太累了。我们的缘分已尽,该是我离去的时候了,以后省去了这条挂碍,你就自己珍重罢。”

九仙女话音刚断,还不及智者苦求,门外就突然一阵躁动。只见两片绵柔、雪白的云朵落在地上,旋而就化开了,两个如花似月的女子站在那里。绿衣拂动的仙娥手杖三尺宝剑,丹凤威严;着黄裙的仙娥则左手紧握一个红光四射的葫芦,杏目圆睁。她们急挪云步,匆匆进得屋来。

紫衣仙女抢先上前,开口道:“二姐、六妹,怎么样?捉住那蛇妖了吗?”绿衣女子推开紫衣擎着她胳膊的手,“三妹,瞧你这急脾气,等我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我和六妹根据太白金星提供的线索,赶到‘乘景崖’,都快将那座山翻倒个了,多亏有哮天犬帮忙,才在一个枯死的槐树洞里降住这孽畜。六妹,请将葫芦打开,让大家看看它的本相。”

于是,黄衣仙娥依命照做,口念咒语,开启葫塞,便有一股黑烟冒出,慢慢散落下来。一条奄奄一息的黑花响尾蛇蜷曲在地。

“智者,你过来看看,认识它吗?”四仙女话音未落,已将智者薅着衣领,揪了过来。

“恩,我只在梦里见过他,他说是守护我家族梦境的蛇神。”智者低垂着头,磕磕巴巴地回答着,两腿已抖得有如筛糠。

“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认妖为亲——这就是你们凡人的智慧,唉!”粉衣仙女长叹一声。

“它是只千年蛇精。畜生!快将你诱惑智者,破坏他和九妹感情的缘由,从实招来。”二仙女用剑直指响尾蛇,厉声喝道。

地上的黑蛇身体抽动了一下,睁开毫无生气的双眼。缓缓地抬起头来,“智者,我是只修炼千年,渴望成道的蛇精,本来对你们凡人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只因为有一个嫡孙女在你家老宅的草垛里生活了百十来年,看着你出生,长成如此英俊的小伙子,就对你心生爱慕,想与你结下今世情缘。她一直都在筹划接近你的机缘。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九仙女,坏了她的好事。她心里气不过,就来求我帮忙编造谎言,破坏你和九仙女的感情,再乘虚而入。唉,我也是老糊涂了……”

“该死的蛇精,你不是老糊涂,而是恶性难除。难道你不知道人妖苟合是会丧失元气,最后一命呜呼的吗?你们爷孙是想合伙害死这个孬种啊。你挑拨是非、惑乱世间,就该被消灭千年道行,割去舌头,再掷弃山中,任你自生自灭。”

一道蓝光闪过,大仙女拂袖遮住红衣仙女的嘴,“好了,处置蛇精的事就交给二妹和六妹了。众姐妹,我们在人间逗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既然事情已经讲清,该解决的已解决,该了断的也了断了,我们就带九妹回家吧,趁爹娘还未发现,赶快。八妹,你在人间要照顾好自己,天庭有什么消息我也会找机会通知你的。你和大愚就好好过日子,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创造一个仙凡爱情的传奇。姐妹们,我们走吧。”

众仙女齐声一“喏”,就簇拥着九仙女,挥舞起长袖,引来片片洁白剔透的云朵铺于足下。在飘飘仙乐的伴随下,她们缓缓升天……

智者在这半晌功夫,看到如此多奇妙的事情,已经晕头转向。他瘫倒在地,直至仙女们已升上半空,影像欲隐欲现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九仙女,娘子——,不要走。我傻,我笨,我错了,回来啊,回来啊,我爱你!”

(五)

淡淡的月光洒了满屋,八仙女依偎在大愚的怀里,编织着小童的毛衫,一缕鬓发滑落下来,弹拨了大愚的脸颊。

“娘子,”大愚将这缕乌黑的发丝别在八仙女耳后,又软声软语地说,“这些日子,弟弟消瘦了许多。我送去的饭也吃得很少,每天都剩一半还多。他要总是这样闷闷不乐下去可如何是好?”

“别庸人自扰了,他没病没灾,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有时候我和他聊着聊着天,他总是会突然哭起来,说‘娘子走了,娘子被我气走了,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我不见妹妹也有些时日了,他们吵架了?她去哪了?”

八仙女说:“我妹妹走了,她回天宫了,因为爱,让她受了伤。”

“娘子,劝妹妹回来吧。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咋还就到了这地步?其实,我弟弟也是很爱她的,才会恁样的茶饭不思,伤心难过。不管他以前做的事,有啥地方对不起妹妹,他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再犯了,劝妹妹回来吧。再说,智者比我俊朗,比我聪明,也比我能干。你都能为我留下,妹妹咋就不能原谅他一次,为他留下呢?就这一次还不行吗?”大愚抓紧八仙女的手,迫切地央求着。

八仙女心疼地望着大愚,眼神幽幽地说:“一次,有些事情一次就代表一生,有些错误一次就够了。一个人要是被伤透了心,情又淹留呢?凡事自有因果,种善因结善果,他是自作自受,现在的苦也只能由他自己承担。你弟弟太自私了,他配不上妹妹。曾经,妹妹已经原谅过他很多次了,可他还是配不起。”

大愚打断八仙女的话,抢白道:“我无才无能,人笨,又没钱,长的也不帅,哪哪都配不上你,你咋就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外在的,只有肤浅的人格才只懂得爱外在的东西。真正的爱,是爱一个人的心灵。他配不起她的是他的德行,还有灵魂。”

大愚默然了,他不太能彻悟八仙女话里的玄机,但他相信这就是关于爱情的真理。

他们紧紧相偎着,聆听夜晚秋虫的歌咏去配合露滴的叮咚。被清风荡漾着,有大地托扶着,去感受生命一天一天的共同走过,直到日升,直到月落。

起稿于2008、9、16

完稿于2008年9月30日17点

本文已被编辑[一泓清水]于2008-9-1 22:58:5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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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一泓清水点评:

文章构思巧妙,文笔不错。排版有点混乱,我修改过了。期待作者更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