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平淡充斥着中年夫妻的生活,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着风已平浪已静的安稳。以我主内他主外的分工布局中维持着家庭的和平。
喜欢交朋结友的他经常笼罩在烟酒的熏陶下,半醒半梦之间他的嘴里常会飘出两个字:“离婚!”然后再奸笑几声,这是他为调节气氛而费尽心机想出来的绝招。
刚开始,我反应很急烈,一贯以家为中心的传统女人哪里能平静承受如此巨变?我和他来一次恋爱、结婚、生子等一路走来历经艰辛的痛诉,再进行一番自我反省,检讨下来自觉心中无愧,依着可怜的自尊硬撑起起离婚的无畏和坚决。最后还特意找出一张白纸准备写点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寂静一片,一切都成了我一人唱的独角戏。
刚才一直死撑着不掉眼泪也不让他看到我红红的眼睛,一直以背冷对他的我这才鼓足勇气转过身,见他一脸的诡笑让我确定自己只是被忽悠了的可怜对象。我再也抑制不住决堤的眼泪,哭得轻松了,我又死追着他打才算泄了刚才所受的冤枉气。我们俩就是前世的孽缘,今世的冤家。
次数多了,我也明白了他其实就是纸老虎一个,只想用“离婚”空放一枪来激起我好斗的神经,给井水河水互不相犯的庸常现状撒放些姜蒜类的调料,让平淡的日子多出刺激的味来。
今天是儿童节,昨晚他出门赴哥们约会前还嘱咐儿子要早睡以免耽误他单位组织的庆祝儿童节的游园活动。谁知道,酒醉的他竟然在早上不睁眼。儿子和我守在床边低声下气的呼唤,唤来的是他的狂喊乱叫,然后再继续着他的青天白日大梦。我们母子俩一脸无奈。好在他有个好心的同事帮忙,顺便把儿子一同带去单位参加活动了,这才算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差不多中午12点你才睡眼朦胧地起身,被酒精伤得一脸憔悴的他好像失忆似的问起儿子去哪里了,我送他一对白眼。他一脸无趣,竟然又从臭嘴里蹦出那两个字:“离婚!”
此时的我正有一肚子的无名火,本想着用阿q精神来扑灭这星星之火,可听到他吐出的这两个字,我真的是没法继续保持一贯忍让到底的觉悟了。在洗手间洗着衣服的我,头脑里开始泛起了叛逆的思维,我打开想象的翅膀,做起了离婚狂想梦。
离婚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对于现在这种无风无浪的平静,我也感到一种压抑。走进婚姻就好像是两个新船员一起航海一样,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两人刚开始的新奇很快被突发的风浪震得没有了,两人一路指责埋怨,到后来的齐心协力。现在驾驶技术是提高了,可在浩瀚大海航行的无趣也开始消耗着彼此的耐心和向前进发的斗志。
我对他的好与不好已经心存麻木状态了,感觉上的迟钝、机械的运作成了我目前婚姻的经营状态。离婚改变的是什么?最棘手的是什么问题?
首先,是孩子的去向问题。我们都爱已经懂事的儿子,特别是我更加依赖孩子的爱。在我们婚姻最艰难的时候,我都没有让儿子离开身边,与其说是我给了儿子的关爱,更准确的说是儿子给了我强有力的支撑。没有儿子在身边,我能在离婚后心安理得的生活吗?还有机会与幸福碰面吗?
其次,是亲人的对待问题。我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人,在金钱方面我也不计较。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我已经和他的亲人亲如一家了。老人疼爱我,同辈们认可我,晚辈们更是尊重我。特别是他的母亲,我从内心里尊重她喜欢她。离婚对两边的老人绝对是个最大的打击,我不敢想象那时会怎样,如果可以,我将像女儿一样继续爱婆婆,他的姊妹也继续是我的姊妹,那些喜欢依赖我的晚辈们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关爱他们。关键是他们给我这样的机会吗?我们离婚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背叛和完美形象的彻底倾斜啊,对此我心虚得很。
还有,就是我们俩以后的关系问题。我们俩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大矛盾或者大冲突,认识到现在有二十多年了,感情基础是不薄的。真分开还不知道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可以肯定没有仇人的敌视,但也没法做到如亲人般的亲近,也不会像朋友、同学一样的生疏。毕竟我还是孩子他妈,他也是孩子他爹。彼此藕断丝连的又怎能顺利寻觅到新的幸福呀?离婚的目的不就是要放弃死气沉沉的平淡,追寻久远的激情岁月吗?否则他不是该继续笑话我,认为我除了他是嫁不出去的?把他封存在记忆里才是寻觅新的幸福的关键。这可能吗?
还差点遗忘了,最关键的还是财产的分配问题。我俩这么多年的努力工作和勤俭节约,看得见的财产只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不到6位数的存款。本该两手一挥潇洒离开,但身上没有钞票垫底,实在是缺乏勇气面对以后的吃穿住的现实问题。出门要钱的事实让人不得不放下自尊在财产上计较一番,法律也没有特定的分配公式,也不能撕破脸皮闹得天翻地覆的吧,离婚还是需要保持最后的风度和尊严。这对于我来说,自尊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可以,我愿意什么都不要,只留给他最洒脱最富有想象魅力的背影,让他在失去我的日子里受尽悔恨的折磨……
“老婆,你在干什么?占用厕所那么久,我要排泄废物了。快点出来!”一听他那如雷的声音,我马上清醒了。洗手间是遭受他醉酒后污染最严重的地方,那简直是来一次最严重的环境破坏。我和儿子成了直接的受害者,他好像是“穷凶极恶”的虎豹豺狼,让我和儿子无力反抗。我的离婚算盘如果能敲打出结果来,那就是我们母子俩争取到解放的时刻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乐了,我好像看到胜利的红旗在不远处迎风招展呢。
他看着我笑眯眯地从厕所出来,很好奇的问:“有什么乐的?厕所的气味享受了这么久,要不要再享受我加的调料呢?”我被他的话气得牙痒痒,如果不是嫌他身上太多肥肉,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看他可恶的样子,我得改变些想法,少为他打算些,尽量的让他人财两空,这才解恨。继续离婚的狂想吧,四个最棘手的问题只要狠狠心总能想出办法解决的。如果还要牵扯到其他问题,初次离婚没有经验可以向过来人虚心请教才是,尽量做得圆满,不留遗憾,永诀后患。现在我不能再多想了,因为自己是不宜用脑过度的那类人,想多了头疼。
昏昏然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儿子参加活动回来。沉浸在游园活动兴奋中的儿子把我们俩拉到一起,充当他激情演讲的听众。漫不经心的他和心不在焉的我让儿子失去了兴致,他失望地打开电视不再理睬我们。我内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和不安,我不想把自己个人的不快传染到孩子。希望儿子健康快乐地成长这一直是我做事的原则,看来今天的我还是失控了。看着他一脸的麻木我心里又生起恨来,都怪他,要不然怎么会是这样?
叮铃铃……叮玲玲……,一阵电话铃声搅乱了家里的空气。我懒洋洋地拿起话柄,听到里面的话语我一下就站直了身体,嘴里机械的发出几个简单的回应“啊!是吗?好的,嗯,嗯……”我放下电话,看到刚才还睡眼朦胧的他居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心情沉重的告诉他,母亲生病了,而且很严重。
他冷静地问了我母亲的病情,再给报信的姐姐回了电话,要他们做好老人的工作,一定要老人去大医院彻底检查,钱方面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支持的。看着平日里冷酷的他此刻显出的是冷静果断,让心神慌乱的我有了找到主心骨的欢心。
许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他对家里和孩子的大小事务不管不问,独自应对各种困难的能力被迫提升了许多。可现在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需要依靠,母亲病重的消息我真的缺乏勇气来面对。母亲一直像一面不到的旗帜在远方为我们指引着方向,当身体累了、心思烦闷了总能在母亲的话语里找到安慰。此刻我才发觉他还是那颗可以为我遮阴的大树,大风大雨来了,唯有他能让我安心。
吃完中午饭,他在卧室的衣柜那里捣腾了一会就穿好衣服出来了,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存折我心头一热。要知道,我们家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他手里,别看他醉酒的时候多,但他对财权的把守却是最清醒的。我多次企图在他醉酒或者是心情愉快的时候抢过财权,可百试不成功我唯有放弃了。看着守财奴的他破天荒地找出存折要去给生病的母亲寄钱,我刚才还恶狠狠地做着离婚狂想梦的铁石心肠一下被揉捏得柔软了。
远去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当初我在众多追求者中,我义无反顾的把绣球抛向他。真正欣赏的不就是他身上这种朴实无华的秉性吗?自己对婚姻要求的不就是简单实在吗?我不在意他家庭出身的贫寒,觉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懂得创建和珍惜幸福;不计较他性格直爽,在领导面前无法做到谄媚逢迎,在关系复杂的政府部门里只能永远做一个普通办事员,但我乐意抱着无权少钱的丈夫睡一辈子安稳觉;我也不计较他不懂浪漫不解风情,只要他不管冬日还是酷暑都能让我枕着他的肩膀踏实入眠,半夜起身记得为爱折腾的母子俩捡被盖严就足够。
平实的生活让我的感觉一天天变得迟钝、麻木。他工作的压抑、身体的疲累我无法给予足够的关怀和体贴,相反还习惯唠唠叨叨地挑剔他作为男人的臭毛病,明知无可救药还唠叨个啥?他平日在小事上是疏于打理,但那不是因为我已经在风风雨雨中学会了做一位贤内助吗?从他每次忽悠我和戏谑儿子的眼睛里我读到的更应该是一颗柔软的爱心。我忽略甚至否定他隐藏起来的闪光点,其实就是迷失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把今天内心曾吟唱过的离婚狂想曲当作是给自己敲的一次警钟吧,毕竟离婚的每一个问题对我来说都是无法解决的大难题。为少消耗几个脑细胞,紧随他去面对悲喜人生才是我唯一理智的抉择。哪怕艰难险阻,有他的日子,一切都有“水来土淹、兵来将挡”的镇定和无惧!
看着他精精神神地走出门,我也收拾心情赶紧跟上。内心微笑着道一声:“永别了,离婚狂想曲!”
本文已被编辑[盈青]于2008-9-1 16:46:1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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