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自己“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可以在讲台上或主持台上甚至富丽堂皇的演播厅里一展绝代风华，谁曾料想，却成了漫漫而寂寞难奈的黑夜里——挑逗男人的情魔咒语……
一
自从看了周润发与赵雅芝主演的《上海滩》之后，我就对“上海”充满了无比美好的向往。觉得“上海”就是冯程程去法国之前，许文强抓着火柴却无法点燃香烟的那只颤抖着的手。
红茶馆、咖啡屋、九重天酒廊、浦劲娱乐中心；张爱玲，卫慧……无一不暗涌着着桃红柳绿、纸醉金迷与永远的时尚小资。它是能让任何一个青年为之热血奔涌而颤抖不已的！而我，作为一个热血女子，更是不例外。所以，当在我们镇中学当英语教师的男友伦因怕我执意北上，而将我的行李藏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义无反顾而只身地奔往了这座城市。
但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以为一个“湖南第三师范学院”的毕业生，有着较好的容貌，有着湘南女子特有的哝哝蜜语的声音，再怎么样，做一个办公室的总机小姐总会有人接收吧。结果呢，我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不是因为我没有教师资格证与工作经验，就是因为不是大专文凭而将我一次又一次地拒之门外……。
走投无路的我，见bl通讯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正在招“声讯”小姐，什么都没问，就从招聘小姐的办公桌上抽出一份简历表沙沙沙地挥洒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历史。虽然，我对“声讯”一无所知。
出乎意料的是，面试时，我只对面试官姚经理不卑不亢而浅浅地鞠了一躬，只用哝哝蜜语的声音说了一句“您好！”，就被当场录用了。
二
我身上蕴藏着日本女人兼中国妓女的潜质，这种潜质是姚经理已招聘过的近五百名的声讯小姐的种慧眼识珠。
我是唯一一个在上岗前不需要经过淫秽语言与做爱煽情及如何发嗲发情培训的员工，我居然无师自通，不教就会。我知道哥哥呀妹妹我想死你呀弟弟呀姐姐身上痒死了呀崽崽呀妈妈来喂你了呀……以及让男人高[chao]迭起的啊哦啊呀。我很惊诧于自己的这种本能。莫非我生来就是取悦于男人且可以让男人的银子如哗哗流水流进腰包的“话匣子”与“肉团子”！
但我与所有的声讯小姐一样，必须学会台湾话、米兰话、白话……如果想挣更多的钱，最好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因为姚经理已郑重向我们新招的五十名声讯小姐声明：你们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台湾人、香港人、外国人。这些人都是有钱的老爷子，只要你们能讨得他们的欢心，你们的提成就会很高。
三
我正式上岗了。我的编号是048，是姚经理特意为我编的。他期望我能为bl通讯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四季发财。
公司规定我们完成的目标任务是每月7000分钟，超过7000分钟，就按3比7分成——即话机1分钟是5元钱（手机每分钟是15元钱），我们只能得1元5角钱（4元5角），而公司可得3元5角钱（10元零5角钱）。虽然是很令我们气愤的分配方案，但我们又只得无可奈何而无条件地接受。
我的工作间是由一个高1米5，宽2尺1的白色三合板隔成的四方空心木柱子。因为姚经理对我的期望，我的话机设计了特别的“声讯”路径。尽管所有的话机都受着姚经理的声讯总监控系统管制，但别人的话机客人不能直接拔打，而我的话机客人可以直接拔打。
姚经理对我费尽心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只要我能超常发挥日本女人与中国妓女的综合语言做爱才能，男人的情欲必然能被我撩拔得欲死欲仙。这样一来，我自然就会有一批固定的客户，就能为公司稳定一笔财源。
因为姚经理曾冒充过别的客户领教过我的撩拔术。他在那头喃喃，想我么？我棉花糖一样娇嗔道，想，想得“海”都枯了，要裂缝儿了！你快过来做我的“雷公”呀！他气喘吁吁，来，我来了。我气若游丝，“海”在这儿，你的手探探深浅吧……嗯，就这儿，是不是水草都风干了？……喏，你捉捉这只“小蝌蚪”，它都渴死了……
为此，姚经理对我的这种颇有诗情画意的声讯做爱能力深信不疑，并断定我的客户将会是一批具有书香气味的有钱人。
四
我果然没有辜负姚经理的用心良苦，第一个月就以13000分钟超额完成了任务，并得到了不少的提成。也正如姚经理所料想的那样，找我进行声讯做爱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是有知识的有钱人。
最特别的是，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台湾郑老板，最喜欢与我吟诗作对在电话里做爱。他跟很多声讯小姐做过爱，但是没有一个令他神魂颠倒。
我对他而言，简直是他三十三年的生命中，一个美丽而甜密的神话。
记忆最深的是那个细雨霏霏的夜晚，他躺在他家别墅阳台上那把不锈钢撑起的紫色玻璃伞下，手机里轻诉：“细雨霏霏，欲望草地，根根似你！”我吸了一口气，绵长得似月光洒向他的面容般应道：“深夜寂寂，天上人间，个个若君！”他又唤：“朵朵白莲，不胜娇羞；一江春水，且要细流。”我嗔道：“宽宽池塘，澎湃荡漾；一朵浮萍，难堪汹涌！”……
这次对诗，一共对了６１分钟，将近１０００元。也对出了若有若无的感情。
五
我很难说清我对郑老板是否动过片刻的感情，也不知道郑老板对我也是否有过短暂的真心。反正在郑老板一次又一次相约之下。在那个不当班的晚上，我将自己自己从头到脚打扮一新，火玫瑰一样妖娆在他的他的“奔驰”里。
用声音做了无数次爱的一对男女，一夜间突然赤luo相对在床上，那份惊愕不言而渝。
我为什么没有拒绝郑老板的热吻郑老板的抚摸郑老板进入我的身体，是因为离开男友的我，自从做了声讯小姐，就在忍受着性的煎熬。以前在家里夜夜被伦的性爱包裹着，未曾觉出某种荒凉与孤独。只知道滚滚红尘里，我与伦相拥着某种温暖。那种温暖让我感到爱的真切与心灵的充盈……
我常常在与某个男人的声讯做爱里，嗲着呻吟着的时候，也会有一股热流自身体里某个角落
向着隐私处一路奔涌……仿佛间，对话的那个人是男友，他的舌正在我的隐私处一寸一寸地舔吮，我如同岩洞里的琼浆，汩汩而出……
似真似假间，似幻似梦里，我又如何抗拒郑老板那陶瓷一样的肌扶、纤长白净的手指、温软而湿热的舌头、坚如磬石的“金钢钻”……
我终究只不过是一块刨花板，暗地里早就在渴望着某只“金钢钻”华丽的雕戳，只不过郑老板相约得正是相煎太急的异常时刻。
六
自从与郑老板有了床弟之欢，我就成了一个变相的妓女。当班的时候我用声音与男人做爱，不当班的时候，我用自已的肉体与男人纠缠。
起先我只有郑老板，当郑老板开着车带着我在不同的地方游玩做爱，做一次就给我５００元至１０００元不等的时候，并给我买了许多高档时装甚至铂金铂链的时候，我的虚荣心得到上空前绝后的满足。满足之余我暮然惊觉，我既然可以与郑老板这样，我何不也去赴别的有钱人的约会呢？反正有穿有吃有玩有乐有钱的！做起来也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然，我们公司，象我这样的日出夜没的孤魂野鬼一样的声讯小姐远远不止我一个。因为，有一个客户为了拉一个台资公司的大单，竟然一次约了我与我的同事红。那个老板不知道红与我是同事，而我与红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也谎称自己在某某公司。结果，在酒店吃钣时，我与红只得惊诧无比而面面相虚，然又不得不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各陪各的客，各挣各的钱。
后来，我有了很多客人。因为我们公司是三班制，只要自己不觉得困倦，且有十足的精力消受受男人的求欢，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赴各种男人的约会。
当然，这些男人当中，有些是老板，有些是高级白领，也有一些工薪阶层的……但他们大部份在钱上是从来不吝啬的，给得异常爽快，就跟在案板上买猪肉一样。
那个颇有情调的郑老板，在我的妓女生涯中，是仅有的独一无二。
七
我遭遇了英国男人布兰克。但我没想到这个布兰克会令我痛不欲生。
布兰克会一些日常中文，而我会一些日常英文。所以，我成了布兰克千万里追寻的声讯小姐的最佳人选。
布兰克起先也只是在电话里与手机里与我做半个小时以上的爱，后来，他认为我的声音如此迷人，肯定长得也分外妖娆。所以就对我作出了约会的邀请。
我呢，从来没与外国男人上过床，冥冥里对外国男人的床上功夫也充满了好奇。所以也欣然赴约了。
令我吃惊的是，布兰克差不多高我一半了。我只有一米六，他有二米零五。我内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一种恐惧感来。因为，我觉得我的身子是无法消受那么高大的身躯。
但是，容不得我丝毫的退却，布兰克已经将我象扔布娃娃一样扔向上床上，旋即间将他自己剥得一丝不挂，如同一只发情期的老虎向我扑了过来——
外国男人与中国男人确实有些不同的，如果说中国男人是圈养的动物，那么外国男人便是野生的动物了。
布兰克的胸前生着浓密的长长的金丝猴毛一样的胸毛，那条胸毛如蛇一样爬向了他的隐私处，他的阳具也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硕大，有自行车打气筒那般粗长……
布兰克的手指一触向我的脸，我便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只横身将眼一闭，迎接着某种死亡的来临。
当布兰克那硕大的阳具植入我身体里的那一刹那，我禁不住“啊呀”一声惊叫了起来，我只觉得我周身的肌肉都在迅速地收缩、扩张、扩张、收缩……啊！我要粉身碎骨了，我要死悄悄了……
八
与布兰克的唯一一次，让我患上了尖锐湿疣。不上班的时间，我以泪洗面，闭门不出，悔恨交加。
伦从我次次打往家里的一次又一次的几万元的电汇款里，终于敏感到了某种不祥。尽管在他一次次的电话里的逼问中，我自始至终一口咬定在网络公司做声讯小姐。
伦为了弄清我究竟在上海做什么，辞去了英语教师的职务，几经周折，找到了我在上海“淮海路”的租房。
久别重逢，自是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一身灰尘的伦在街头走着走着的时候，突然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狂吻不止。我不知怎的，突然泪流满面起来。
许是只身在外受尽委屈，无人可以相诉；许是相思已成灾，没有地方可以任由汹涌吧！
一到租房，伦更是急不可待。吻我的眉毛、吻我的鼻尖、舔我的耳坠、啃我的锁骨……当他怕头钻进我的两腿之间时，我拼命地将他的头端开了，泪流不止。
伦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了，抚着我的泪悲愤地叫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叫我怎么过，求求你，求求你——伦摇着我的身子，泪水终于滴出眼角。
“我对不起你，我陪很多男人睡过……我得了尖锐湿疣！”我的声音如落花如落花一样飘零。
“都怪我，让你一个人来了上海。明天就去辞工，我带你回家去治病。”男友的头突然在墙壁上一下一下撞击起来。
我的头靠在在男友的背上，紧紧地圈住了男友。哽咽道，好，我们回家去，明天去辞工。
我去辞工的时候，ｂｌ通讯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因有关登记本记录的“空爱”时间引起了工商人员的注意，有涉及色情、超出经营范围、违法通讯法规之嫌，已被公安通报停业审杳。
2008/03/17作于衡阳天马大厦
备炷：本文已刊发于《女人坊》上半月2008年第7期，文中个别尖锐的句子有删减。若需转载，请于本人联络！多谢！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小冷]于2008-9-1 9:42:45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残荷败柳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