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乞丐

对黑暗的信仰

对力量的渴望

对邪恶的忠诚

对统治的向往

他们流着高贵的血

他们把堕落看作是一种升华

——《不死传说》

现在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tmd乞丐都已经是一种职业了。　

一个穿着衣衫褴褛靠拉胡琴忽悠人度日子的老头走出地铁，他摸着他那把被岁月摧残的快成古董的胡琴，走在地铁站人潮人海中。没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他只是默默走着自己的路。　

忽然他看见地铁过道边地上一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坐在地铁出口处的墙壁下，他前面放这一个泡面碗，碗下压着一张写满字的四开白纸，抱胡琴的老头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写了什么。　

老头挪过去，问：年轻人，在干吗呢？　

那年轻人以为有人给施舍来了，猛一抬头，刚要说话，一看，是同行，刚挤出来的满脸哀求变成怒气，刚才还软的就要掉下去的身体马上硬朗起来。年轻人没好起地说，没看见呢，走开点别防碍我！　

那老头转头要走，又有点不甘心，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脾气那么暴躁啊，难道和这炎热的天气有关，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老头又转过身来问他，年轻人怎么回事啊，家里出什么事了？　

那年轻人终于爆发了，你没看见吗，没看见我在上班吗，那凉快那呆着去！　

上班？那老头一脸疑惑地问。　

是啊，怎么了！那年轻人嗤之以鼻地回答。我不偷不抢，好歹我这也是一正当行业啊，怎么就不算上班。　

看那老头还在摸着头，有点混，不明白的样子。年轻人就想，行行好给他点提示把。指着地上碗下的纸说，知道这写什么吗？　

那老头看了看，摇头，不明白。　

我靠，难怪智商那么低，原来是个没文化的。这年轻人就想在老头面前显一把。招手叫那老头在身边做下。　

现在这社会就是那样，连乞丐都喜欢骑在别人头上的感觉。　

那老头觉得反正今天的饭钱也挣到了，也没啥事，这么早回去一个人等明天的太阳也无聊，索性就留下了。　

奇怪的是这次年轻人喜皮笑脸了，刚才的怒气早就不见了。老头一做下来，那年轻人就问他，大爷在那里高就啊？　

那老头一下有点适应不过来年轻人的变化，他哆嗦了一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他只知道女人变的快，没想到现在男人的变化也能赶上这南方的天气了。　

他心里在想，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呢？就说超女把，按我的意思来说应该是超妖。走到最后胜出的，个个跟男的似的！这是怎么了啊，唐朝男人说肥美，我父亲那年代说村姑才是美，我年轻那时候大家都说女孩子身材好是美，现在的人怎么说人妖是美了呢！无奈啊。　

还没等老头缓过神来那年轻人又问了，大爷经常都在哪里演出啊？　

演出，那老头楞了一下，想，既然这样就吹贝，小孩子就爱听这些。他看这那年轻人说，你是说我以前在哪里演出还是说我现在在那里演出啊？　

都说来听听，反正天色还早。　

我以前都在舞台上演出，现在基本上都在各大城市巡回演出。　

这回年轻人没反应过来，一头露水。疑惑地问，巡回演出？就是在公园啊！　

好在那年轻人后面有墙，要是沟的话估计就掉进去了。大爷原来你还是个艺人呢！　

那老头捋着胡须说，马马虎虎了。　

那年轻人摇头，又叹气，一个劲说，可惜啊，可惜啊！　

那老头本以为年轻人会羡慕他的，可他这表情又把他搞迷糊了。瞪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可惜你只是个艺人而不是亿人啊。　

这下老头就更晕了，什么是艺人又不是亿人啊？还瞪着那屁眼大的眼睛看着他。　

先来根烟把，那年轻人给老头递了根烟。　

那老头拿着烟一看，几乎叫了起来，我靠，芙蓉王啊，怎么只有半根啊。　

是啊，我这根小熊猫也只有半根，他从裤裆那兜里掏出来半根烟。是我上个月路过一星级酒店，门口捡的，一直没舍得抽，这不今天高兴吗！来点上。　

点上后，那老头吹着烟说，我总算做了回有钱人，奢侈了一回；要是再来杯人头马xo，睡一个舒淇这样的性感美女，我也就死的瞑目了！　

这一说那年轻人想起快要忘记的刚才说的那事。大爷啊，我刚才说的第一个艺是艺妓的艺，也就是像你这样有把手艺的人啊，后一个亿是亿万富翁的亿啊。　

是啊，可惜我只是个艺人啊。现在的世道啊，真是能吹的不如能睡。你再有手艺也比不上人家陪睡一回，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叫艺妓了，就是说艺术在妓女的身上才能发挥作用啊，在我们身上就是再有才也是门外汉。想当年我轰动港澳台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那时候能上台的个个都是把好手，我兄弟b安（beroed）、四大天王、左粼右李、同性恋老张、还有我那些外国朋友猫王和披头士，那个不是好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啊都一群妓女人妖在台上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芙蓉姐姐都能等上百度点击榜首座。你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那年轻人一听，是啊，长长叹了口气。现在的世道就这样，总跟河水倒流似的，但也没办法啊，只有我们去适应时代，而不可以让时代适应我们啊，是不是。我们又不是拿破仑，也不是毛泽东，就连陈水扁都不是，你说我们能改变这世界吗？就连地铁站门口那垃圾桶都改变不了，天天都有环卫工人看着呢，我半个月前就想拿去当废铁卖了。　

那老头一下老子教小子一样语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啊，不要灰心啊，道路是宽敞的，前途是明亮的，你看那路灯不是亮了吗。要对前途充满希望才是啊，那些贪官不是天天在跟一个月都吃到几两肉的老百姓说吗，钱途是光明的，面包是会有的。只要你去贿赂！　

但他没告诉他们具体时间啊。那年轻人说到。　

是啊，那老头也无奈了，说。那些当官的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这么说了，可到现在呢？个个当官的胖的跟猪圈里等着宰杀的猪似的，骠肥肉多。我们两个都还没他们一半。　

这也没办法啊，那年轻人正说着。忽然有个路人往他碗里投了个五毛钱的硬币。时代在钱进中嘛！咱仕途无门咱可以经商啊不是？　

老头又说，经商也得有本钱才行啊，没本钱怎么能呢？　

那年轻人这下自信起来，说，我现在不正在摸索着无本生意呢！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往他碗里投了个硬币，这次是一块的。他拿起那刚进来的钱，在老头眼前一恍，你看是不是，我这好歹也是自主创业把。现在这年头不都在追求自主创业嘛，这不我也就答上了这末班车了。　

老头还在理解着那年轻人话的意思。没办法人老了反应就是迟钝了点，不过那年轻人都很有时间等他。　

年轻人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又一个硬币不偏不宜投进他碗里。把他刚想跟老头说的话给堵了回去。看着那硬币一个劲在那感叹。　

老头没想明白刚才的，索性也就没去想，觉得那些问题都是哲学家想的，跟我这艺术家没什么关系。可他不理解年轻人看别人投他的硬币感叹，难道是因为这次一毛钱的太少。他就跟很有人生阅历的智者似的，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年轻人啊，人要学会知足常乐才是啊，这一毛钱好歹也是钱啊不是，你要是觉得少你可以把一毛钱都给我，那五毛一块的你留着。　

不是啊，我不是感叹着个啊，我这人嘛大小通吃，吃豆腐都不吐骨头的。　

哦，啊，老头差点站了起来，豆腐哪来骨头啊。　

那年轻人笑了起来说，我在纳闷怎么他们投币投的怎么就那么准呢，国足踢球却总是偏离靶心。我在想要是国足都有他们投币那么准的话，那我们的国球可能早就改为足球了啊。　

你都这样了还关心国足？　

没办法啊，现在的企业家啊创业者都在关注啊，虽然他们懂的可能比咱还少，咱也不能落在人家后面啊不是。关心一下国家大事也是应该的，咱们都是中国人嘛。　

是啊，得跟着时代走才行，以后我也不那么早睡觉了，晚上也要出去溜溜弯，顺便在广场大屏幕看看，别人在家看家庭影院，我在外面看离子墙电视也不会很失面子呀,造价比他们的高好多倍呢。　

那是。你没看见吗，别人在空调房上班，我也是啊，头顶的冷气感觉到没。　

是啊，不错嘛，多少钱租的啊？老头小声地问，怕他说出来的天文数字吓倒。　

年轻人笑了笑说，租什么租啊，这是国家对我们这些自主创业人的鼓励，免费且免税。　

这么好啊，老头又在摇头。不小心老头看见外面已经入夜，年轻人也看见了。当老头回过头来的时候，年轻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解放了似的看了一下手腕上时间永远停在5：30的表，对那老头说，我下班了，以后有空再聊吧。　

老头也说，我该回去了。心想，老伴应该已经把积攒半个月的垃圾卖了吧，今天可能不是喝粥了，今晚也可以有个大点的地方睡个好觉了。　

夜色中两个背影慢慢远去，消失在霓虹灯点缀的城市角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