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母亲的爱情漫妮

发表于-2008年08月29日 上午11:03评论-0条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知道母亲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因为我家离外公家相隔很远,坐车都有要一个半钟才到?而且她们以前又不会说出来打工的?母亲是讲客家话的,父亲是讲白话的?究竟他们是怎样认识的呢?带着一连串问题,问母亲,可母亲每次都含束地说:“小孩子家管这些干嘛,看你的书去。”可每次母亲说完,我都看见她甜蜜地笑,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的,我决定去弄个究竟。

调皮的我经过一翻努力,终于在一些前辈那里左拼右凑找到答案:原来,母亲初中毕业了就一直待在家里,帮着外公干农活。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剪着一个男子头,身材很好,又很有个性,因此成了很多男孩子追求的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间,母亲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面对着频繁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外公外婆也着急了,虽然很不舍得,但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听说有一次,当天同时有两个媒人不约而同地来外公家相亲,而且代表的人家都是家庭条件很好的。外公当然不想错过好人家,就选了其中一个,替母亲答应了。母亲知道后,当即说不同意,更况且又没有见过那个男的。虽然母亲是出生在六十年代,但也很追求浪漫的爱情,她不希望别人主宰她的婚姻。因为母亲的反对,因此两个媒人都吵了起来,甚至打了起来。无奈之下,母亲只好“逃离现场”,跑去找小舅子(那是堂兄弟的)聊天。小舅子比我母亲小好几岁,听说了母亲的事,小舅子哈哈地笑,对我母亲说:“大姐,既然那些你不喜欢,干脆我介绍一个给你好了,你的事跟他的事有九成相似。”“他是谁?”母亲疑惑了。“他是跟我一起在南宁工作的同事,他比我大八岁,虽然这样,但是我跟他很好。他身高一米七五,不抽烟不喝酒,为人也老实。最近听说他母亲也给他定了婚,还给了礼金,但他不喜欢那个女人,他也不想别人主宰他婚姻。”母亲心里开始对这个人有了好感。

母亲和父亲见面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当时父亲来到母亲家的小镇上,小舅子介绍他们认识了,吃完饭就走开了。听说两个都感觉很投机,谈话也很谈得来,第一次见面两人就一见钟情了。渐渐地,他们秘密交往已经三个月了,正所谓,纸是包不住火的。此时两边的家长都知道了这件事,当时两边都是强烈反对的:外公主要是说离家太远了,而且又不想放弃那条件好的人家;奶奶这边则是因为已经定了婚,在以前的年代,要退婚是很没面子、很排斥的事情。那时外公天天要母亲待在家里,不准母亲出去,父亲就天天去母亲家找母亲;看见外公去干活,又帮着做;外公喜欢喝酒,他就经常买酒去给外公;久而久之,外公发现父亲为人很老实、也很善良,也就被父亲的诚心给打动了,看他们的心意已定,都觉得彼此不能没有对方,外公的心软了。后来,外公接受了父亲;而父亲那边则把那奶奶定的婚给退了,那礼金当然也是收不回来的了,奶奶为此还哭得挺厉害的。此时,父亲对奶奶说:“娘,(当时时代对母亲的称呼)您别哭了,钱是身外物,没有了就努力赚,我保证把这钱赚回来,况且我要用我自己的本事去娶阿兰(我母亲的称呼)回来。”就这样,父亲母亲终于没有障碍地在一起了。

也许,是爱情的魔力,使得父亲很快达成了他的愿望,还没到一年,他就存了五百元钱。其实,他也只是在工地上做水泥工,不过老板很器重他,给他做大工。他高兴地拿着五百元钱去外公家提亲,母亲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因为都没有一个男孩子亲自去提亲的,再怎么也有个媒婆陪同着。父亲见母亲如此诧异,就走上前去,对她说:“我只有一辆旧自行车、一间破房子,其余什么都没有,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愿意”母亲感动地回答着。

父母亲的婚礼定在一个星期后。结婚那天,因为他们两家离得比较远,所以父亲就带着十几个人踩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奔往母亲家。经过一百多公里的奋斗,终于到了母亲家,因为相隔太远,所以也没买什么嫁装。母亲当时穿了一套红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朵花,冲冲忙忙办完一些风俗,行完礼之后就出嫁了。回到男方那边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像平常一样,摆酒席、倒茶、行礼,以前的年代,闹新郎新娘也只是普普通通:像咬平果、吃米粉(一人咬一头)。就这样,母亲既浪漫又平凡地成了父亲的妻子,从此过着甜蜜又平淡的生活。

之后,我们五个孩子相继出世了,因为要生一个男孩,所以前面连生了我们四个女孩。虽然是这样,日子也过得很苦,甚至因超生也被罚了不少钱,但父亲还是很疼爱我们,含辛茹苦地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过好一点的日子。在我懂事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吵过一次架,即使有时候斗一下嘴,父亲也是总让着母亲。父亲每次工作回来,母亲肯定第一时间递上一杯水,在父亲累时,母亲就会帮父亲捶背。虽然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在母亲眼中,在别人的眼中,母亲是很幸福的。

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父亲在工作中意外身亡了。我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撤底崩溃了,连续一个星期,不说话、不吃饭、也不喝水,谁都不理、叫也不应,只是自己一个人拿着父亲的东西默默地流泪。看着母亲一天天地憔悴下去,我难过极了,此时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变得那么坚强,我想每个人都这样子下去不行,总得有个人撑住。但几天后母亲的一个决定让我痛苦极至(母亲居然想抛弃我们随父亲而去),幸好被我发现了,我抱着母亲说:“妈,你怎么那么狠心扔下我们呢?我们已经失去爸了,难道还要让我们失去你吗?既然你那么爱爸爸,你应该坚强一点才对,爸爸看见你这样,他也去得不安心,他不希望你不开心啊。”“你爸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人生可言。”“你虽然失去了爸,可你还有我们啊!”那时,我天天都待在母亲身边,半步都不敢离开,我怕母亲再次想不开,我很害怕母亲也会悄然离开我们。我清楚地记得,当我们失去父亲时,我们几母子在一起抱头痛哭的情景,是那么地凄凉,谁看见了也会忍不住落泪的!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我睡醒了突然看不到母亲,我紧张地寻找,跑到厨房居然看见母亲在吃早餐。母亲看见我站在门口,说:“你醒了,过来吃早餐吧。”此时我已惊呆了,母亲的这举动让我高兴极了,因为这是父亲出事以来,母亲第一次主动吃东西,还吃得这么开胃。接着母亲又说:“我想通了,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嫁给你父亲。一直以来,你父亲都对我那么好,那么体贴,我不能让你父亲难过。在我的心目中,我感觉到他还在我的身边,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他的气息,虽然我只是跟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但我不后悔嫁给他,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的话,我还要做他的妻子。现在,我最后悔的就是,在你父亲有生之年,我都未曾服侍过他,连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甚至在他出事前一天晚上还抱着我开玩笑地说,要找一个小老婆回来帮我洗衣服,不用我做得那么辛苦。还说要买个手机给我好方便找我,其实我天天在家都用不着手机,家里又有电话。不过现在我不会乱想了,我会好好地生活,我还要好好地带着你们过日子,毕竟,你们就是我和你父亲爱的结晶。你放心吧!”听母亲说完,我早已泪流满面。

亲耳听说母亲的爱情,亲眼看着他与父亲的点点滴滴,是羡慕,是惆怅,我也不知道,但我敬佩母亲与父亲的那种执着的爱情;那种你我体谅对方,迁就对方的那种生话方式。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母亲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因为我知道,这不仅是我的愿望,同时也是父亲的愿望。母亲知道我喜欢音乐,现在她总是对我说叫我存到钱去学音乐,现在父亲去世已经四年了,我看见母亲每天开心的样子,我也能够安心地学我想学的东西了。

母亲现在已经四十四岁了,我怕她一个人会觉得孤单,也有过叫她再婚的想法,但她说她不想再结婚了,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是她唯一的一个,也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她说:“再找一个,以后他一样会死,到时候我又要面临一样的痛苦,我不想那么累了,一次就够了。如果你父亲生前对我不好的话,我想我还会,但你父亲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无法让自己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我现在看见你们健健康康地成长我就开心了。”听母亲说完,我和母亲紧紧地抱在一起,我对母亲说:“妈,我永远孝顺您。”母亲哭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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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王先林点评:

这样的爱情,是动人的,因为蕴涵了爱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