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舍都是因爱而生。若我们无爱,便会获得风清月朗。只是这无爱,总是要经历诸多磨难割舍,才会让情转薄转淡,直至寂静。——题记
(一)
顺超是在一年前出差在西安时,顺便要去附近的华山旅游时和佳琪相识。他们共同乘坐西安直达青阳县华山风景区的大巴。缘分让他们坐在了同排,两个小时的行驶中,畅所言语,打发着寂寞的旅途。大巴抵达了华山停车场前,他们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言称以后会多联系。
十二月,佳琪决定独自出行,从她所在的城市西安前往连云港,前往顺超所在城市。佳琪一件及膝长袄,一只随身提包。以近乎仓皇的速度迅速逃离了西安,短暂的逃离了这个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一个城市至另一个城市,带着决然。她是暴戾天真的女子,是那种可以在任何地方就上路去往彼地的人,亦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弃绝方向只是缱绻相守的女子。看似有断然的无情,却有深遂的华丽。在天色微暗的时分,抵达连云港市。
去连云港市与顺超会见的前夜,她终于按捺不住,泣不成声地给背叛的男友打电话。男友在电话里语气冷淡如冰。而后匆匆挂断。这个可怜女子,曾经的山盟海誓被昔日挚爱弃如敝屣,这是何等的绝望与悲伤。
(二)
第二日黄昏,在出站口她与顺超相见。异地相逢,似乎更为亲切。她疲累地微笑着走向他。
他亦欣喜,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宽大的手掌贴上她的背,轻轻的,并没有亵渎的意思。他手心的温暖像宁静的泉水,从脊背流泻出来,在她心底渐渐汇成一条奔放的河流。她感到骨头一阵轻轻地颤栗。
前往市区的出租车上,他一直将她冰凉的手指攥在手心,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心爱物什。而她一直沉默,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沉寂而丰饶的田野像摊开的手心。树林边上有月亮清晰的轮廓。远处的灯光如水流动。
在简陋的接待室,等待出租车加气的短暂时分,他亦是对她悉心照顾。问她冷不冷,饿不饿。看着他关切的样子,她感到他对她的关心是一片冒着温热湿气的沼泽要把她吞噬,芳香而温情。
他选了最好的酒店安置她。亦不过问她的心事。他脱下厚重外套顺手扔在床上,她走过去,又顺其自然地将它整理好挂进衣橱。面条送到房间来,热气腾腾。
我从来不吃面条。不过汤应该很好喝。她说。
那怎么办。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饱腹。他有些歉疚之意。
无碍。像我这样的女人,从来都是以难题的形式出,你自是不必理会。她自嘲,嘴角有牵强笑意。她拆开顺超在站台买的烧鸡来吃。尚有余热。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努力地调节气氛,絮絮叨叨地对她说生活中的人与事。说他给她发短信的时候,还在一直想像他们相见的情景。她轻笑,垂首不语。将他碗里的青菜夹过来,又将自己碗中的肉片夹到他那边。
爱情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幻觉。使她暂时忘记自己在之前蚀骨的伤。在他面前,她渐渐感觉内心及其平静。而顺超亦是有所感知:此刻的她,之于他,只是偶然停歇在他肩头上的一只蝴蝶。翅膀轻轻振动,便欲飞走。
洗浴之后,她衣着完好地走出来,泛白牛仔裤,大红针织衫。发尖淌着水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与他共处一室,她有隐忧。对此,他无言。他知道她的伤口,还在涔涔淌血。
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直至安然沉睡。
翌日清晨,他醒来,扭头便看到邻床佳琪熟睡的样子,恍若有光自天堂的缝隙渗漏。起身站到她的床前,轻轻拍她的脸。然后她渐渐醒过来,睁开眼睑,看到伟岸的他,有瞬间的惊慑。难见的冬日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顺超伫立于此,像是她虔诚的守护神。
等佳琪梳洗完毕,一起去楼下餐厅吃免费的自助早餐,很精致的面点。顺超的胃口很好。记得张小娴说,一个女子能嫁一个胃口好的丈夫,,每天为他洗手做羹汤,是莫大的幸福。
喝牛奶的时候,顺超停下来说,上午我需要出去一趟办点事,你或许可以四下逛一逛。午餐之前我会赶回来。末了,他又掏出三百元钱放在桌上。你出去逛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一套三枪的内衣好么?出门太急忘了带。
佳琪点点头。他交代这些的时候,带给她的是绵延的温暖。像亲密的爱人。
连云港市的县城并不繁华。购物商场里残败不堪。内衣柜台里全都是一些质地粗糙价格低廉的商品。之前在西安遇见他时,以及这次相见,发现他都是衣着精良考究,无任何的落拓粗陋。这样质地的内衣,想来他是断然不会穿的。因为无从选择,她犹豫着是否要给他买一套回去。
正在犹豫,顺超打电话过来,说事情已处理完毕,是否能过来接她。
借来了昂贵的商务车,驶向港口。一路上顺超与年轻的司机攀谈着。他一直记得佳琪曾说过,她从未见过海,对辽阔大海一直深深向往。他向佳琪介绍,这里的海与青岛的海三亚的海都有所不同。大概会让你失望。
司机冒昧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令她不胜反感。然后司机又扭头问坐在后座的她,“从事何种职业呢。”她撇撇嘴,不予回答。倒是顺超接过去替她敷衍。“噢,她是医院护士。”
到达目的地,果不其然,她失望至极,对他抱怨,这哪是什么海,海水浑浊,腥味过重。留在她想像中的海,应该像地球的一个缺口,有阳光,有沙滩,深蓝的海水翻涌,像小兽的舔舐一样拍打赤luo的小腿。
他站在阶石上,凛冽的海风贯穿胸膛。显得冷漠而且神圣。
(三)
下午,他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她独自站在窗前想心事。他轻声唤佳琪,嗨,嗨。从见面开始,他似乎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叫过她的名字。一声云卷云舒的轻叹,成就了他对她的所有召唤。
他们开始用玩纸牌,借以打发整个下午的无聊时光。在这样的游戏里,她与他变成对立的局面。他盘腿坐在床上,在洁白床单上将牌一一铺开。像童年时期玩过家家游戏,他们沉浸其中并获得简单快乐。他的手气极好,轮换几局,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服气地伸腿过去踢他的脚。说这局不算,不算,要重玩。他也笑着逗她,不行不行,不能耍赖。
知道她有些挑食,当地菜肴并不太合她口味。晚餐时候,他给她点了酸菜鱼。她此次的饭量终于让他有了些许的心安。从昨晚的面条开始,他一直担心这次旅途自己无法将她照顾周全。
明天就是平安夜。有人打扮成圣诞老人在酒店门口派发小礼物,都是小孩子玩的一些小物什。他给她要了一些魔法棒水晶球圣诞娃娃之类,她雀跃不已。
晚上约了客户前来与他商谈业务。他叮嘱她,就在一楼的咖啡厅坐一会,喝点奶茶。我在房间也能看到你。她不同意,说想出去散散步。他无奈答应,那你千万不要走得太远,转一转就回来。外面寒气重。我半个小时便好。
陌生的城市。空落的街道。她独自在昏暗的路灯下行走。那是一条似乎走不尽的夜路。她不断地走下去,一直向前,向前。疲惫的,快乐的。
看着空空的易拉罐在寂寥的街道上不停地向前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孤独的声音。就好像血液在脉管里翻涌。男友与顺超的脸轮换着在脑中出现,又轮换着消失。像电影片断里不断切换的场景。她蜷缩着坐在路边的花坛沿,弓着身子依旧觉得寒冷。黑暗中她轻轻地笑。脸上却有冰凉的泪水滴落。
终于,他打来电话,在哪里,快回来。
一语成谶。她被重新附上魂魄。他的脸终于在记忆中定格。是否可以再爱一次?她在心底问自己。她无声地伏在床边,苍白而疲惫。我回来了。
他怀疑她前世也许是在秦淮河的夜船上唱歌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就轻易地俘获人的思想。目睹她的无助和憔悴,他心有痛楚。此刻他觉得她像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在人群中走失了方向,于是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有人带她回家。
顺超走过去,试图拥抱她。她猛然坐起,像一只充满警觉的鸟。抬起的双臂在昏暗中凝成寂寞的姿势。她仰着脸狠狠地盯他。神情傲慢,倔强,流露出对峙的锋芒。
觉得内心深处有簇火焰开始腾腾灼烧。他无法遏制地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将她按倒在床上。佳琪朝他挥舞着拳头一直挣扎,试图推开他。不停地踢打,咬他的肩膀。他终于停止。
嗨,你看着我!他摇晃着她的肩膀,语气坚不可摧,带着令人震撼惊惧的力量。
佳琪喘息着扭过头去,不敢看他。深刻的失望潜入内心。此刻感觉他离她多么遥远,变得陌生。这个让她信赖并为之依恋的男人,对她原来亦是有着无耻的冰冷的欲望。真相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抵达。就像眼睛上一直蒙着黑纱,忽然被人揭开,阳光钻进瞳仁,瞬间的刺痛让人不敢呼吸。
她沉默不语,只有大颗的眼泪溢出眼角。他有些震惊,颓然地松开双手。坐到一边开始大口抽烟。零星火光里她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开始黯淡下去。像一只鸟轻轻地收拢了翅膀,疲倦而阴暗的,已经听不到凛洌的风声。
(四)
第二天醒来,看到窗台前在椅子上静坐的顺超,一张冷峻的脸。他一宿未眠,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觉得歉疚,因此不敢与他说话,不敢直视他。面对他严肃冷漠的神情,她仓皇地竟不知如何相待。
在从海边回连云港市区的出租车上,他选择坐在前座,而没有像以前那样与佳琪并排而坐,并且一直握紧她的手。他不与她说太多的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默中静然。
前往预订的酒店的路途,需要步行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他走路很快,把佳琪独自一人远远地抛在后面。佳琪亦步亦趋地跟着。偶尔他会停下脚步催她快点。他不再照顾她,不再心疼她,不再宠溺她。她再清楚不过,顺超是在用冷傲疏离的态度在惩罚她昨夜对他的抗拒。在此刻,她有预感,在彼此的关系里他将是惟一的掌控者。会决定这感情的走向,包括时间。
那天是圣诞节,狂欢夜。他依旧出去办事,她依旧独自一人。坐摇晃的公车去他所说的繁华街道闲逛。路途遥远,穿越大半个城市。她买了各种特产,自己并不爱吃,只是带给家乡的亲人。她是这样温暖淳朴的女子。
拎着沉重袋子坐公车回到酒店,他已经回来,倚靠床头看电视。斜眼瞟她。嗨,买这么多东西累不累。
佳琪似乎没有听到,也不予理会,静静地脱了外套径直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肩膀一耸一耸,似在饮泣。他未察觉,以为自己的漠然伤到了她。这样想的时候,顺超自责之心油然而起,觉得自己过意不去,起床替她倒了一杯水放置她床头。嗨,喝水。他说。
佳琪始终没有理会,只是拉下被子,露出头就开始嘤嘤哭泣。她说自己真的好累,胳膊都酸了。她说上公车的时候还被人推得摔了一跤,手掌都渗出了血。
他长吁一口气,自责之心更甚。他露出了久违地微笑,想改变一下佳琪地心情,安慰她说,没有关系,下次多加小心就是了。今天圣诞节,该是高兴一些。这时她才稍有平静。
在马路对面的川菜馆吃罢晚餐回到房间,佳琪还在一直嘀嘀咕咕被人推倒摔跤的事,不停地抱怨这里市民素质低下等等。他认真地听着佳琪地抱怨和诉说。他知道佳琪在这个城市需要他地保护和照顾,她心情不好该获得原谅,他是佳琪在这个城市里地依靠。
躺回各自的床上,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狂欢夜她却在陌生城市的酒店房间,这样想来她心里又有了落寞。这次他们有了一次长时间的,真心的交流。
佳琪对他说起自己的辛酸过往;说起自己童年时期一家六口是如何在风雨飘摇的夜里流离失所;说起自己因家庭的贫寒使她在学校如何被同学伙伴欺负,成绩名列前矛却仍旧不被老师认可;说起她六岁时候踩着凳子趴在灶台煮饭如何将整条胳臂烫得满是燎泡;说起她的父母在每到开学时期如何挨家挨户地借钱,如何去校长老师家里求情暂缓……
她哭得泣不成声。双肩剧烈抖动。这个孤苦无依,残缺阴影的女子,在顺超面前肆意宣泄被压制经年的情感。一时间,他手足无措。面对佳琪的哭泣,像是一只他根本无法握住的弹跳不止的脉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如何平息。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床沿,伸手替她擦拭眼泪。她温暖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心上,几乎是在瞬间,所有的刻意和压抑突然崩溃。他无声地伸开双臂,把她的头抱在怀里,下巴贴上她的额头上。这包裹式的姿势,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占有。别哭别哭,我的佳琪儿。
靠近的瞬间,佳琪清晰感到另一具身体散发出的温热,且有一种富含救赎意味的亲切使自己与之共鸣。她渐渐安稳下来,蜷缩在顺超的怀里轻轻抽咽。她的容颜如花盛开,柔软的,而又冷漠。她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胸口升腾。顺超渐渐觉得自己身体热得发烫,呼吸也开始急促。他犹豫地俯下头亲吻她。她睁大眼睛看他,似有恐惧。
顺超努力使自己地欲念平息下来,轻轻地拍她的背,带着长者一般的包容平和。他说,以前地都过去了,重新生活吧,相信自己。他伏下身贴紧她。令人窒息的拥抱。像永无止境的梦魇缠绕在身上。当然,这拥抱是温暖而奢美的,并使她眷恋不舍。像一件让人忐忑不安的华服,穿着它,走入光芒万丈的火焰中央,能够摧毁人的意志,并从此沉溺下去。一刹那间,所有的憎恶都消逝不见了。
他一直紧紧地抱着她,渐渐陷入沉睡之中。这个寂静的昼与夜交替的短暂时分,她清晰地感觉到时间停止了速度。不再流动。不再惊动。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聆听他起伏的呼吸,觉得自己是开满了繁花的树桠,临风照耀,却不胜其哀。她亦知晓花若得开过疾过盛,颓败也早。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她梦见一条夜色中寂静流淌的黑色河流,她站在旁边看着它。它被茂盛的浮萍所掩盖,已经看不到河水。只有浮萍开出来的紫色花朵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她伫立河边,静静看着,内心被诱惑着无法克制。她尝试着走过去,脚下是一片虚无。在浮萍的断裂撕扯声中,她的身体慢慢下沉。无比的恐惧,她喘息着惊醒。
他在吻她。他的唇带着阳光下的烟草味道,她竟然在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她的手臂攀着他的颈项,紧紧地贴着他的伟岸之躯。闭上眼睛,他的手指轻轻掠过肌肤。他厚重的气息就像火种一般将她点燃。她的身体深处开始腾腾灼烧。
这一刻,佳琪清醒的知道自己是那么地需要爱情。即使自己早已得知它的真相和寓意,却因着这欲望使得她对它有足够的野心。
她一面抵抗男人的进入,一面却又渴望他像烈火一般烧灼她。火光穿入她单薄的身体,照亮她,也让她看清自己,看清那些一直不愿承认不愿相信的意念与感情。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守一座城,城墙高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城中究竟隐藏着怎样喷薄欲出的繁盛。有一天终于有人来攻城了,她阻挡着,却又希望他们攻陷。她渴望千军万马闯入城门,将这座城市填满,使它不再空寂。
终于,他的身体进入她的惊讶里。板结的泥土开始松动,崩裂,再一点点变得湿润柔软起来。泥土贪婪地包裹那株探进来的植物,植物得到鼓励,得到拥护,迅速长出根须,它所触碰到的每一颗沙砾都颤动起来。她为自己这战栗的羞耻而感到快乐。在她落下眼泪之前,他已潜进她那座荒废已久的冰冷的城市。
他需索着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冲撞释放,摸索贪求温暖和安全。彼此的身体融合得太好,以致这短暂的欢愉,渐渐成为伤情的补药。用来此后一日又一日的修复。这巨大的生之愉悦掩盖了所有真相。这落寞失意女子需要新的生活,他更亦如此。所以,他们开始爱。即使这爱如此稀薄,无着,只是各自的幻觉,却能够真切地感觉到此刻地取暖。也许仅是一天,甚或一夜。他决意要收留这个带着幻觉的女子,即使不能善待,但那依旧是恩慈。
(五)
佳琪依偎在他地怀里,坦然地听着顺超用柔和地语气说着,知道吗?自从去年认识后,对你的每一份思念,每一寸焦灼,你以前是否都能感受的到。当时知道你有男朋友,我的心思很沉,矛盾很激烈!
我也能理解你那理智而又强烈的爱意。可我是一片飘来飘去的云,转瞬即逝,不留一丝痕迹。如果有一天,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你会记得我吗?佳琪说完抱住了他的脖子。
别说傻话,我会永远让你与我一起生活。虽然知道你是一片飘来飘去的云,你别停留,更不能消失,直至化成雨,好吗?我要带着你的心和身,直到你老的什么都干不了了,和你散步聊天,最后寿终正寝。我们都要好好的。顺超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说。
佳琪紧紧抱住了身边的这个男人,看着窗外的在风中摇曳着挂在树枝上的败叶,感觉自己的眼泪滑落了出来。感觉他的怀里是一个宁静的港湾。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让你忘记伤痛,但,请让我守护你……也许我是不自量力,但我会全力以赴。他慢慢俯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但我会全力以赴……
这就够了。
泪水再次从佳琪的眼角滑落并泛滥,原来一直都有人守望着,一直都有人守护着。全力以赴的呵护,足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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