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好好爱。下化作春风

发表于-2008年08月27日 下午6:25评论-1条

第二卷 爱情的花朵

城市的夜是灰色的,天空也是灰色的,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即便是有也是隐藏在厚厚的云层后的。马路上人头攒动,步履匆匆,熙来攘往的车流,闪烁不停的,极度刺眼的霓虹灯。

在歌声曼妙,人来人往的,灯影昏暗的酒吧里,哲一个人闷闷的坐在吧台前喝着一瓶啤酒,他手边已经有几个空的啤酒瓶了,而这一瓶也已经喝去了一大半。他看起来很郁闷,很痛苦的样子,眼睛里写满了落寞与孤寂,还夹杂着无尽的伤痛。

几个小时之前,父亲在电话里告诉他,过几天弟弟和夏叶公证结婚,让他回去参加婚礼。对于婚礼,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和成在网上聊一会儿,成的所有心事都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这个哥哥,包括夏叶和侃分手的事他都知道,正因为这份毫无保留,也让他无奈的选择了放手。只是这放手让他的心好疼好疼;

哲比成大八岁,因为父母忙于工作,所以从他出生一个月之后就交由外婆照看了,一直到他十二岁时才从无锡回到父母身边。记得那是在他十六岁那年,七岁大的夏叶不小心弄坏了他心爱的吉他琴弦,他当时非常生气的说了她,而这一幕被下班回家的父亲看见,结果他非常气愤的给了哲一记耳光。当晚在哲自己的小房间里,父亲告诉了他,夏叶为什么会残疾的原因,并叮嘱他;要像对待亲妹妹一样的对待夏叶。也就是从那时起,哲对小小的夏叶多了一份特别的关爱。因为年龄相差了将近十岁,夏叶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怕怕的,很拘谨。为了不吓到她,他只有远远的关注她,默默的注视她……

十八岁那年,哲考上了复旦大学,他怀着沉沉的心事和梦想去了上海读书。毕业后,为了找一份好的工作,他留在了上海。经过几年的苦苦打拼,他开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的非常快,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只是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很不理解,他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为啥还不找女朋友,结婚。每次一问他这件事,他都只是笑而不语。只有哲自己心里明白;他守护着自己的感情世界是为了等待一人长大成人。

然而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被半年前成的一句话打碎了,一次聊天时,成无意中说;“哥,我发现侃特别的喜欢叶儿。”一句话震得哲几乎晕倒在地,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抱着一线希望,三天后他回了趟家,特意参加了成他们几个人的一次小聚。那晚,成的话得到了证实,于是第二天他带着满心的伤痛回到了上海。只是再怎么难过,他依然忍不住去关心一下夏叶的一些情况。

再怎么难以割舍也好,再怎么疼痛也罢,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他能做的只有祝福……

下了几天的雨,这个上午天空终于放晴了,极其难得展露了灿烂的笑颜。

好几天没有跨出房门的夏叶,被成拉着走到了院子里。

“出来待会儿,不然你都要发霉了!”成故意逗她。

她用自己的小拳头打了他一下。“讨厌!发霉,发飙,发啥你都得要我!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还击道。在他细心的照顾下,她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他顺势拥抱住她,乐呵呵的说;“好了,好了,呵呵-居然可以和我斗嘴了,证明已经没事了。”说着,他在她已经羞红了的腮边重重地吻了一下。

“你坏,别想我嫁给你!”她转回身,嘟着嘴嚷。

成偷眼看她,目光里满是疼爱。“你再说一次。”

“我不要……”她回过头,一句完整的话还未出口呢,红润的双唇就被他压降下来的唇给封住了。虽然有些惊讶,但她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下和爱人热烈的吻着。她已经没有前一阵子那么的虚弱,他可以不用特别的小心翼翼,动作可以大一些,重一些了。在古老的老屋前,在初秋的艳阳下,成尽情的吻着心爱的女孩儿,没有言语,只有心中无穷无尽绵延不绝的爱……

“咳。”不知过了多久,在成的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咳。

夏叶一惊,忙面色通红的离开了成。

成有些气愤的回过头,刚想说一句;谁那么不识趣时,当他看清倚在院门边的人时,他的脸突然也红了。“哥,是你啊。”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傻傻的抓了抓自己有点儿蓬乱的头发。“你,你来多久了?”他结结巴巴得问。

哲背着手走进院子,微笑着回答;“有一会儿吧。”刚刚那一幕他全看见了,虽然内心此刻是撕裂般的疼痛,可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幸福甜蜜的样子,多少安慰了些。“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没想到遇上这么精彩的一幕!”他开起了他们的玩笑。

“哥!”成非常不好意思的冲着哥哥叫了一声。

而夏叶则羞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本来她就有点儿怕哲,这回更是弄得她无地自容了。头低低的垂着,不敢抬头看他。

哲走到夏叶的身边,笑着侧头看她好笑又可爱的样子。“我是哥哥,不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鬼,不可怕的!”他说。

“噗哧”一声,成和夏叶两个人同时被哲的话给逗乐了。

“瑞哲哥。”夏叶抬起头来,然而她却触及到了哲那一双忧郁,深邃,蕴含着许多心事的眼睛,莫名的,她心里为之一震。

“好久不见。”此刻,哲悲哀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女孩儿的爱恋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深入骨髓。“你住院时我人在国外,回不来,也没能去看看你,你不会怪我吧?”当时他真的很想回来,但他已经知道了弟弟对夏叶的心意,他怎么能回来呢?

夏叶笑着说;“哥,你说什么呢,没关系的。”她想起刚才那一幕,心里还是觉得非常的难为情。

“哥,进屋吧。”成让哥哥进屋。

“好。”

哲进屋后,成为他沏了热茶。

“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啊?”他问。

哲握着那杯茶,坐在弟弟对面的沙发上说;“昨天晚上到的。婚礼的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成拉着夏叶一起坐了下来。“也没什么准备的,那天去公证就好了,反正之后我们要去南京的。”他一脸轻松地说。

“叶儿,你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了?”哲笑着问夏叶。

夏叶想了想,说;“其实是他吃亏,有好多事得他照顾我呢。大概这世界上只有他这么一个傻的可以的人敢要我!”她的一对透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幸福的光彩。

哲若有所思的望着手中的那杯茶。“我倒是很想做个傻子,一心只爱一个人,只可惜,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必须清楚的去面对。”

看着哥哥失落的样子,成关切地问;“哥,你怎么了?”

哲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看着你都要结婚了,心里有些感触而已。”

“哥,我们好久没一起喝两杯了,今天我做两个菜,咱们好好喝几杯,如何?”成提议道。

哲点点头。“好啊,那我去买点菜回来。”他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成忙起身说;“我去,夏叶,你和哥说说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好,你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夏叶叮嘱他。

于是成出去买菜了。

“瑞哲哥,你坐啊。”夏叶对哲说。正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哥,你坐一下,我去接电话。”

“嗯,你去吧。”

夏叶快步进屋接电话去了,把哲一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哲的心里说不好是种什么感觉的,他好想跑过去告诉她自己一直一直深爱着她,可是,他不能,不能……

接完电话,夏叶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哲正默默的矗立在窗前,眼神茫然的望着外面翠绿的山峦。他有很沉重的心事,他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哲无法说出的心绪。但是她又不便去探问,因为从小她就对他有种莫名的惧怕和敬畏,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而他又总是离她远远的,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曾经以为他是嫌弃她的,可是后来发觉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他是很关心她的,只是他不那种善于表达的人,所有的关心都是默默的,不被人察觉的。

出人意料的,哲突然的转回了身,他的一双忧郁的眼睛正与她一对充满了疑惑的眼眸相遇了。他心里知道此刻自己的目光该离开的,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他全身心爱着的人啊,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幸福与否无不让他牵挂;她是幸福的,而他却一无所有,若她不幸福,他会比她更痛苦……

中午的时候,成下厨做了几个可口的菜,买了几瓶啤酒,兄弟两个对饮起来。他们之间虽然年龄相差了八岁,可是并没有因为这个影响到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或是有什么所谓的代沟之说。成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和哲说一说,哲总是能细腻周到的告诉弟弟应该怎么做,尤其是在事业上,哲对他的帮助还是很大的。而凡事大而化之的成,也总是能让哥哥心中某些郁闷的情绪在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交谈中,得以化解。

从外表看来,哲和成的年纪是差不多的,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了,但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兄弟俩的身材和个头都一样,就连容貌都极其的相似,有时候就连他们的母亲也会把他们认错了。

“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成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瞅着哥哥。他已经有些醉了。

哲也和他差不多了。“你说。”他说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你身边并不缺乏好女孩子啊。”

“好女孩儿有很多,可是真正能让我愿意守护一生的女孩儿却只有一个。”

“哥,对不起。”成突然向哲抱歉地说。

哲一愣。“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是不是喝多了?”他望着弟弟因为喝了酒而变得微红的脸,心想;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吗?可是怎么会呢?

成出人意料的很认真的注视着哥哥。“还记得两个多月以前,你用qq给我发过来的一个有关竹制品市场开发的企划文件夹吗?里面也存了你写的几篇随笔,我无意中打开了,看到了你在随笔后面写下的一段话,那是写给叶儿的,也许你自己都忘了。如果当时我没有发现并告诉叶儿我对她的感情的话,我真想鼓励你去追她,可是那时的我已经向她表白了,何况当时她还在和侃纠缠不休,我实在是不能说啊。而后来发生的一切也真的是太突然,我跟顾不了太多,一心想着;只要她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一切都过去了,况且,她爱的是你,这是老天爷都没办法的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哲说。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坦然地面对吧,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哥,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不要再错过了。”成真诚地说。

听了弟弟的话,哲禁不住笑了;“呵呵---傻孩子,竟说呆话,呵呵---可还是要谢谢你。”他很感动成会这样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一股悲凉的东西正猝不及防的袭击着自己的心灵,使他觉得非常害怕……

猛然间又回到梦初醒的地方 天空晴朗依旧 固执的风儿还是那样的冷峻

思念在我心中散发着古老的幽香 恍惚之间变成了无语的忧伤

行前种下的信仰 不知何时会绽放 执着需要肥沃的土壤

信念在成长 穿越四季的风雨 哪怕你在远方

每次逐风踏浪去远航 总有阻碍在前方

唯有心中梦想在欢呼 明天的路再艰难也不哭

每次振开翅膀去翱翔 总有伤和痛相伴

唯有心中梦想在歌唱 前方就有希望

猛然间又回到梦初醒的地方 天空晴朗依旧 固执的风儿还是那样的冷峻

思念在我心中散发着古老的幽香 恍惚之间变成了无语的忧伤

一起拥抱过的昨天 温暖着孤单 勇敢需要坚定的力量

理想那么的渺茫 信心一路分享 哪怕你在我身边

每次难耐想放弃 你就用微笑默默鼓励我 说希望在未来

小小梦想一直埋藏在心里 从不曾被熄灭 始终不远的前方等待着

小小梦想一直在心中默默的流淌 悄悄滋润着脆弱的灵魂 感动迷蒙我的双眸

用心告诉世界 有梦想就有希望

知道兄弟俩难得一聚,夏叶没打扰他们,而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在成的电脑上写着她自己的一些文字。说真的,她有些怕哲,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更是让她不敢触碰。但她也深知哲特别的关心自己,每次从上海回来都要看看她,如果成过去看他,他也会让成带回来一些小礼物给她。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哥哥,和夏鸣一样的哥哥。

夕阳里,夏叶走出了屋子,默默的漫步在寂静的小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与她擦身而过。路灯昏黄的亮着,照耀着人们回家的路。

就要和成结婚了,夏叶心里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满满的想着一些问题;答应成的求婚是对的吗?即便是对的,可自己又能和他一起走多久呢?一年,两年?医生说过她随时会有睡过去醒不过来的可能。他以为她不知道,但其实她已经在住院时从护士们的交谈中知道了。她并不怕死,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她早已经够了,只是她放不下所有爱护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那份对生活的热爱,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不想让周围的人担心,所以每一天都以微笑面对所有。因为在她看来生命里不应有那么多的悲伤,更应该有快乐和希望。而现在,多了一个成让她放不下,他的生命已结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他还活着,人生的路还那么长,他应该好好的走下去。

一个人走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大舒服,便折了回去。

“邵瑞成,我……求你了,你放……了夏叶吧!我真的……很爱她,不能没有她。”是陆侃含混的说话声。

刚走到大门口,夏叶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吵闹声。陆侃什么时候来的呢?

成坚定的说;“陆侃,对不起,这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活着的机会我都可以让给你,而唯独夏叶是我不能也不该让给你的。”

“陆侃,你回去吧,爱情是不能让的。”哲劝道。

“不,你们……你们今天不把……夏叶换给我……我就不走了!”陆侃固执地说。

“成子哥。”夏叶扶着门边迈进了院子,她脸色很不好看。

一见到夏叶,陆侃便急促的走过去。“叶儿,你……回来了?”他笑着说,可是那笑容是那么的可怕,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我一直在等……你呢。”他说着抓住了她的手。

夏叶很反感的推开他的手。“你别这样。”说着她快步朝成那边走过去,可就在这时候,陆侃突然不知从那儿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而另一只不太灵活的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啊!你要干嘛啊?”她被吓得脸色雪白。

“陆侃,你有话好说,把刀放下。”成和哲大惊失色的盯着陆侃的手,生怕他一动手伤了夏叶。

“你……回到我身边吧,不然……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陆侃混乱的说,他的声音粗暴而愤怒的,脸部的表情是扭曲的,手紧紧勾着夏叶的脖子,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锋利的刀尖紧逼在夏叶的胸口上,成的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陆侃,把刀放下,你会弄伤夏叶的。”他说。

“哈哈哈哈……”陆侃忽然大笑起来。“只要你……把她还……给我,她就不……会受伤了。”

“你把刀放下,我就让她跟你走。”哲镇定地说。

成不解的看着哥哥。“哥,你……”

哲紧握了一下弟弟的手以做暗示。“让她跟他走吧。”他给成使了个眼色。

“真的?”陆侃显得很激动。“你说了算?”他问。

哲朝前走了两步。“把刀给我,你就可以带她走。”他伸出手向他要刀。

而成在一边已经不动声色的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

陆侃慢慢的把刀从夏叶的面前移开了,就在这一瞬间,成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的从他手里把夏叶拉走了。“不许走!”陆侃大喊着,拿着刀向他们冲了过去……

“陆侃!”哲没抓住陆侃的手。

陆侃举着刀红着眼睛直奔夏叶而去。

“不要!”眼看刀就过来了,成一把将夏叶搂进了怀里,用背挡在了陆侃和夏叶之间,而刀就那样刺进了成的后心上。

“瑞成!”……

“不。”陆侃吓的松了手,茫然的看着手上的血。

哲跑过去抱住了身子向下滑的弟弟。“成子,你没事吧?”他抱着他坐在了地上。殷红的血浸透了他雪白的t恤衫。

“我去打电话叫车。”夏叶说。她脑子完全是空白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光是呆滞的。

“叶儿……”成拉住了要离开的夏叶的手。“你别……走……”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成子哥,我去找医生。你不会有事的。”她说。

“叶儿……”成紧紧攥着她的手。“听我说。”他急促的喘息着。“你答应过我的话,你不可以食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样一句话。

夏叶使劲儿的摇头。“不,不,我不要听这个。我要你好起来!”她哭着说。

“成子,你别胡说,你没事的。”哲安抚着弟弟。

成微微摇头。“哥……好好照顾她……”他侧头望着哥哥。“……还有爸和妈……哥……代替我好好爱她……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的想要……她幸福……那么就让……我们两个共……同的爱她吧……她是值得的……”说完,他慢慢的阖上了双眼……

“瑞成!瑞成!瑞成!”哲呼喊着弟弟的名字,摇晃着他逐渐冷却的身子,想把他从可怕的死亡中唤醒。

“不……!”夏叶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之后,便昏倒在成的身边了……

成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猝然的死在了陆侃的手里,就宛如一颗流星一样,在最为耀眼的时刻里一瞬即失,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无限的留恋与不舍,永远的离开了。痛苦,烦恼,欢笑,泪水,全都与他无关了。只是,这些活着的人的心还在,情还在,如何能不想念?如何能不伤心呢?

成已经下葬了,一切都被哲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只是葬礼那天大家一致决定不让夏叶到场,因为她根本经不起那种刺激和伤痛了,守灵那两天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晕倒在灵堂里了,哲和夏鸣真的是怕她再有个什么意外,那样倍受打击的四位老人就真的是承受不了了。

为了缓解父母因失去成的伤心,来参加葬礼的大伯,在离开的时候执意带着弟弟和弟媳一起走,等心情平复一些了再回来。拗不过哥哥和嫂子,邵俊新和妻子只好跟他们一起去天津了,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哲。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动,一切还和过去一样,依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年轻的生命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会在这里听到他的欢歌笑语,他的情深意长了……

哲一回头,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成和夏叶的婚纱照,相片里夏叶紧紧依偎在成的怀里,笑的是那样甜蜜幸福,而成也是那么的英俊,帅气,脸上写满了自信和快乐,眼睛里盛满了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男孩子,已经永远的走了。

望着那张令人心碎的婚纱照,积蓄了多日的泪水终于从哲的眼里夺眶而出,泪水毫无阻拦的,肆意的流淌着。失去了弟弟,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得粉碎,血肉模糊。再也不会有阳光,再也不会有未来,现在,他活着,只是为了父母,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但是哲在怀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弟弟死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怀里,然而那一时刻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他真是无能啊!他算是什么哥哥啊!

“嘟嘟嘟。”

哲的手机响。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接听了电话;“喂?哪位?”

“瑞哲哥,我是蓝雨,夏叶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

“夏叶不见了?”这个时候哲突然想起了夏叶,想起了弟弟临终前叮嘱的话。“我这就过去!”

……

哲,夏鸣和蓝雨,歌,还有柳和瑶瑶,几个人找遍了整个小镇,也没有找到夏叶。在瓢泼大雨中他们都要急疯了,他们不知道夏叶会去哪里,能去哪里?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充满了无尽的伤痛。

“夏叶啊,你在哪里啊?”哲几乎绝望的站在大雨里,如果找不到夏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怎么勇敢的活下去,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哥。”忽然,哲隔着厚厚的雨帘,看见成站在不远处,他正微笑的看着他呢。“叶儿在他们家后面的小树林里呢。哥,我把她交给你了。”他说。

“不,瑞成,你别走。”哲伸手想扯住弟弟,但是他抓住的只是雨水,成也如同一阵烟雾一样的消失了。

哲在那儿愣了片刻之后,拔腿便往弟弟说的小树林里奔去。

“瑞哲哥,你去哪儿啊?”夏鸣紧跟着他。

哲冒着雨一口气跑到了小树林,来到了那棵大树下,让他无比震惊的是;夏叶真的在这里。“叶儿……”他蹲下身,伸手扶起了无助的蹲在地上的夏叶,她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叶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把我们大家急死了!”夏鸣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妹妹。

夏叶神情木然的站着,眼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几天下来她瘦的皮包骨了都,本来她个子就小,现在更是憔悴的可怜兮兮,不成样子。

看到她这样,哲心里难受极了。“找到她就好,快回家吧,她浑身都湿透了,不及时洗澡换衣服,会生病的。”他对夏鸣说。然后他转身朝树林外走去。

就在这时候,夏叶挣脱哥哥的双手,几步跑过去,从后面搂住了瑞哲。“别走,成子哥,我不能没有你啊。”她哭泣着说,她错把瑞哲当成了瑞成。“你是我灰暗的生命里唯一可以闪亮的东西,请不要丢下我。”

哲慢慢的回过身,心碎的望着极度脆弱无助的夏叶。“叶儿……”“瑞成哥。”夏叶忘情的扑到了他的怀里。“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好不好?”她悲凄的哀求着,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搂在他的腰间。

“叶儿……”哲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好孩子,我不是瑞成,我是瑞哲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希望自己就是瑞成,而死去的是自己,那样夏叶就不会伤心成这样,就不会如此的绝望了。

这时候,夏叶才抬起头来看他,终于,她悲哀的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瑞成。可是,可是他们长的是那么的相像,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宽宽的额头,还有那浑厚的声音。只是,只是那个会冲她咧嘴傻笑的人,不是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是,你不是他,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说着痛苦的闭住了双眼,任泪水和雨水在自己的脸上交错蜿蜒的流。

夏鸣再次拥住摇摇欲坠的妹妹。“叶儿,你大哭一场吧,这样忍着会把自己憋坏的,只是哭过之后,你还得坚强的,好好的活下去,这是你答应过瑞成的。我们已经失去一个瑞成了,不能再失去你了。”他心疼的对妹妹说。

“哥!”夏叶在哥哥的怀里泣不成声的哭了,那哭声真的是心肺剧烈,痛断肝肠。

是的,哭吧,好好的哭一场吧。然后好擦干眼泪,无奈地,勇敢地走下去……

不知不觉间

岁月已在生命的年轮上划下了深刻的烙印

推开记忆的门

我看到你依然站在那一年的初秋

阳光明媚 笑容依旧

如何遗忘 你是我爱的最初

如何遗忘 你是我永远无言的痛

只是生命还没有停歇

苦也好 悲也好

一切还将继续

我无法回头

只能坚定的往前走

时间可以抚平伤痕,但却抹不去记忆,治愈不了疼痛。

海风不可能永远那样的婉约,温柔。

风很温柔,水亦温柔,可当风和水真情对话的时候,时常会掀起令人震撼的滔天巨浪。每到这个时刻,心就是一叶悠悠小舟,在波峰浪谷中摇动,时而在波峰,时而又跌倒浪谷。在未知的浮浮沉沉中,体会着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什么是深刻的苦痛……

下班的时间到了,办公室里的夏叶关上电脑,整理了一下桌上零散的东西之后,拎起手袋,走出了办公室,随着三三两两离开办公大楼的人们一并上了电梯,然后下电梯,走出了办公大楼。

走在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夏叶显得有些茫然,有些忧郁。她已经离开小镇,来到上海三年了,可她还是不大习惯这座繁华的大都市生活,总觉得这里只是自己停靠的小小码头,而不是永久抛锚的地方。

“夏叶。”在广告部做编辑的田雷大步跑到了夏叶面前。这是个整天都笑呵呵,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

“有事吗?”夏叶微笑着问。

田雷说;“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进到杂志社一年多了,他一直觉得这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子和别的有残疾的女孩子不大一样,单薄的身体里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力量和柔弱。

夏叶静静的看着他。“给个合理的理由,我才决定可不可以去。”

“理由嘛……”田雷微蹙着眉头想了想,说;“今天有个客户和我签了一年的合同,这理由够不够充分?还有,你已经拒绝我两次了,再被你拒绝,我就没脸见人了!”他故意苦着一张脸。

夏叶无可奈何的摇头。“真是个孩子。好吧,我接受你的邀请!”她答应了他。

“哇哦!太好了!”田雷高兴的一蹦老高。

于是在一片金色的夕阳里,夏叶跟随着田雷来到了一家西餐厅,这里环境幽雅,服务也很周得到。

田雷要了两分牛排,一个萨拉,一个开胃汤,和一瓶红酒。

望着坐在餐桌前神情泰然的夏叶,田雷好奇地问;“你似乎不在乎别人注意你,为什么?”因为他发现餐厅里有人在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看夏叶。

“呵呵---他们不看我,这饭得吃,看我,这饭也得吃,不是吗?所以无所谓了!”夏叶回答的干脆利落。

田雷握着那杯红酒,若有所思的说;“你心里有故事。”他很想靠近这个与众不同,坚强果敢的女孩子。

夏叶拿着叉子的右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她放下叉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你一定很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故事吧?”提到这些往事她的心依然会痛,但是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了。

“你可以不说。”田雷担心会触及到她的痛处。

夏叶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他叫成,是我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从小到大我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就如同亲兄妹一样,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我二十一岁那年有了个男朋友,和我一样有残疾,交往了一段时间之后,父母决定让我们结婚,可是说实话,我只是喜欢那个男孩子。”她慢慢的叙述着。“可是为了让爸妈放心,我决定答应这门婚事,但是我真的很矛盾,有一天我问成;‘我和那男孩子合适吗?’就是这句话惊醒了成,让他明白了自己对我的那份感情。而在这段时间里我正式的和那个男孩子分了手。这之后的事你应该能猜到的,我和成相爱了,也才明白自己其实一直爱着成,只是一直没有发觉。就在我们公证结婚的前三天,成被我以前的男朋友误杀,去世了。这就是我的故事。”她虽然始终都很平静,但从她眼睛里能看出来她依旧深爱着成。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田雷感到非常抱歉地说。

“没关系的,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夏叶告诉他。

田雷坐在那儿愣了一会儿,然后朝服务生招了下手。“买单!”

那服务生走过来说;“已经结完账了。”

“你搞错了吧?我们还没结账呢。”田雷不解的说,他回头看夏叶。

夏叶则摇头。“不是我。”

这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瘦高的男人从夏叶身后的一张餐桌旁站起身,款步走了过来。“是我结的账。”

“你是谁啊?”田雷很冲的问。

男人温和的笑着说;“我是夏叶的哥哥瑞哲。”

“哥。”夏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这是我同事田雷。”她为哲做介绍。

哲向田雷伸出了手。“你好。”

“啊。你好。”田雷忙起身和哲握了握手。

夏叶问哲;“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她显得有些不安。

“我陪客人在这儿吃晚饭,刚巧看见了你们。”哲回答。

“你有客人,不用管我,别冷落了客人。”她说。

哲笑的更深了。“他们到歌舞厅玩儿去了,得闹通宵呢。你们要不要过去玩儿一会儿?我买单!”

“不了,我累了,我想回家。”夏叶拿起了手袋,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田雷,谢谢你的晚餐。”她对田雷说。

“应该是我谢你吧?”田雷不置可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感觉怪怪的。

“天不早了,我回家了。”夏叶和他道别,然后转身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就觉得一阵晕眩,差点儿倒在地上,幸好她扶住了一只椅子的椅背。

“叶儿!”哲一步上前抱住了她。“又不舒服了?”他温柔又疼惜的问。

夏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走,我们回家!”哲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快步的离开了餐厅。

只留下田雷一个人在那儿。

“小刘,你慢点儿开。”哲叮嘱司机。

小刘回答;“好。”

哲默默的搂着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夏叶,四年了,他一直这样守护着体弱多病的她。成的离去对于夏叶而言打击实在是巨大的,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更是三天两头儿的生病,这几年里医院下了十几次病危通知,可在哲的精心照顾下,她又一次又一次的活了过来。三年前她们杂志迁移到上海,于是他把她接到了上海,为她找房子,雇保姆,处处照顾的周周到到的。几个月前,因为保姆的疏忽,夏叶得了一次重感冒,差点儿要了她的命。没办法,哲只好找了间大房子,自己和夏叶,还有保姆住到了一起。

这么久了,哲始终没有和夏叶提及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为他了解她和成之间那份深厚的感情,他更忘不了弟弟是为了保护夏叶才失去生命的,他不能那么自私,也不可以伤害夏叶。虽然很痛苦,虽然很折磨人,但他一直沉默着。

到家后,哲直接把夏叶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随后给他特意请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医生来了之后就是做检查,打点滴,忙活了好一会儿她的情况才算稳定了下来。

“哲,我想,如果没有你的话,只怕夏叶坚持不了这么久。我真是深受你感动啊!”李军医生这样对哲说。

哲倒了一杯茶给他。“表面上看是我在处处照顾她,而事实上是她的坚强一直支持着我。”他实在地说。“这几年里,她大大小小病过那么多次,打针,吃药,手术,各种各样的治疗手段,她都默默的忍受下来了,你又几时见她叫过苦?而你应该很清楚,这样的生活对于人来说是种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可她还是能在每个清晨来临的时候,轻轻的绽开笑颜。看到她的笑容,就算再难的事我觉得也都没有什么了。”

李军点点头。“是,我从没见过像夏叶这样坚强的女孩儿。”

“……”夏叶慢慢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叶儿,醒了,觉得怎么样?”哲走到床边,俯下身轻声问。

夏叶缓缓摇头。“我没事,别担心。”她虚弱地说,嘴角露出了一丝丝微笑。“李大哥,又麻烦你了。谢谢。”

“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啊。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李军说完,把听诊器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哥,替我送送李大哥。”夏叶笑着冲李军挥了挥手。

于是哲送李军离开了夏叶的房间……

哲送走李军之后,又回到了夏叶的房间。

此时夏叶扶着墙慢慢的下了床。

“你怎么下床了?”哲上前把她扶坐到沙发上。“你要做什么?嗯?”

“哥,我想和你说件事儿。”夏叶无力的说。

哲默默的看着她。“你说吧。”

夏叶说;“哥,我想回家,我不能再这样的拖累你了。”说实话,她不想回去,家里父母哥哥不嫌弃她,可是还有嫂子,她回去了一定会有很多事的。

哲坚决的摇头。“不行。我不会让你回去的。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他说完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忧郁的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如果说她身体很好,虽然需要人照顾,但不必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也许他会让她回去,可是她现在这样,他怎么能放心送她回去呢?

“不行,那就让我搬出去!”夏叶也很坚决。

哲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不,我一定要回去!”夏叶突然变得很固执。

哲有些生气的回过头盯着她的脸,低声的吼了一句;“你就当是陪我这个孤独寂寞的老男人,行吗?!”他的目光里满是落寞和痛楚。

一句话震住了夏叶,与此同时她惊愕的发现;哲的两鬓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许白发,而他也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神采奕奕,生机勃勃的哲了。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而人生的创伤让他本就深沉的眼神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吧!夏叶想到这儿,忽然觉得心里很疼,很疼。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哥,对不起。”她明白,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可这又算什么呢?

哲回到夏叶的身边,默默的将她的头搂在怀中。“叶儿,别哭,别哭,啊!”他含泪安慰着她。

……

月影光迷蒙的爬到床边,凌乱于梧桐树影之间,斑斑驳驳,风吹梧桐叶儿动,如此静谧的夜,是很难让人入眠的。

心绪烦乱的夏叶,披着衣服来到了小楼后面的水池边,她默默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双纯洁,透亮的眼睛忧愁的望着那一池清水;“成,我要怎么办?你就那么走了,哥哥一直在照顾我爱护我,可是他太累,也太苦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了。”她对着那池水低声诉说着。

“你不能离开他,千万不能!”

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谁?”夏叶抬头张望,然后她看见离自己几米远的另一张椅子边站着一个人---竟然是成!月光下的他还和以前一样的帅气,一样的阳光。

“成子哥!”夏叶兴奋的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你别过来,好好听我说。”成说。

夏叶既激动又深情的望着他。“嗯,你说吧。”

“叶儿,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也不可能忘记我。那么,好好的爱我哥哥吧,因为他和我一样的深爱着你。”成真诚的对她说。

“不,我做不到。何况我这病恹恹的,不可以的。”夏叶流泪了。

成动情的注视着夏叶。“叶儿,不要哭,我会心痛的。叶儿,把对我的爱给哥哥吧,只有这样你才会幸福,而我才安心。好姑娘,请让我放心,好吗?”说完,他转身走了,速度极快的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成子哥,你别走,别走……”夏叶蹒跚的往前追了几步,眼泪在她的脸上流成了两条小河。“成子哥……”她无助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清早,哲洗漱穿戴好从二楼下来时,夏叶已经在餐桌旁等他了,桌上摆着他喜欢吃的粥和炒菜。

“不好好休息,做什么早饭啊?”哲说。

夏叶轻轻的笑了,然后把一双筷子递给他。“我说的,林姐做的。我根本没动手。”

“要不要向杂志社请两天假,休息一下?”哲接过筷子然后坐在餐桌旁,端起了那碗粥。

“不用,我没事儿的。”夏叶也开始吃粥了。

吃完饭后,小刘先送夏叶到杂志社,然后又载着哲去公司了。

查阅完读者的来信来稿,夏叶把它们分了类,这样用的时候就不必现找了。弄完这些,她又上了网,查看通过电子邮箱发过来的稿子,她很喜欢现在这简单但不乏味的工作,她很喜欢这份安逸与宁静。闲暇时他还可以写一些属于她自己的文字;比如诗啊,散文啊,小小说啊,还有报告文学之类的。

一叶单薄的风帆 扬不起心里许多的愁

一肩挑起的是无尽烦忧

举起这杯酒 饮尽人生苦

饮尽万古千秋梦

美人轻歌舞 英雄多风流

分分离离只因人间总无常

举起这杯酒 敬与远天涯

饮尽这一杯你我再从头

江河依旧 只是人不在

滔滔的红尘染白无数少年头

今朝把酒相聚 回首已成空

浩瀚江河水 荡尽多少英雄梦

曾经傲游天地间 满怀豪情舒壮志

饮尽这杯酒 你我并肩少年游

下午,夏叶无事可做的时候,随手在纸上涂鸦了几行字。接着兴起的她把文字敲进了电脑里,发表在了自己的博客上。

“这么豪气的文字,一点儿也不像你这个纤弱的女子写的呢!”田雷给夏叶端来了一杯热茶。

夏叶说;“这有什么,女孩子就不能有大气的情怀了吗?是你太少见多怪了!”她文笔犀利的程度可不输给男编辑呢。

田雷尴尬一笑。“还别说,我真的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性格的女孩儿。不像其他舞文弄墨的女孩儿,总是袅袅娜娜,说起话来嗲嗲的,我可受不了。”他故意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看着田雷可笑的样子,夏叶很无奈的摇头。“傻小孩儿。”

“怎么……”田雷又要说些什么时,夏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夏叶戴上耳麦,按下了通话键。“喂?你好,是哪位?”

“夏小姐,我是邵总的秘书,刚刚邵总在工地检查时不小心被砸伤了头,被送进医院了。”

关了电话,夏叶起身就往外走,完全是惊慌失措的。

“怎么了?”田雷拉住她问。

“我哥出事儿了,你题我请下假。”说完她快步的走出了写字间,冲进了电梯……

来到医院后,夏叶直奔急诊室。“哥,你在哪儿呢?哥。”她焦急的四处寻找着哲的身影,她已经跑得满头是汗,上气不接下气。

在她要往前寻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的视野里,他正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叶儿。”

“哥!”夏叶跑过去,一头扑到了哲的怀里。“你吓死我了,哥。”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赶刚她真的是害怕极了,她怕像失去成那样失去他,怕再也见不到他。

“别怕别怕,我没事儿,只是头划破个口子,已经缝了针,不要紧的。”哲沉稳的安抚着魂飞魄散的夏叶。他的左额角上贴着厚厚的纱布,洁白的衬衫衣襟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我看看,”夏叶泪眼模糊的望着他头上的伤,她用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疼吗?”她轻声的问。

脸色有些苍白的哲微微摇头。“不怎么疼了。”

“叶儿,别担心,伤口我都处理好了,只要按时吃药,不沾到水,一个星期后就会好了。”一直站在一边的李军微笑着告诉夏叶。

这时候夏叶才注意到旁边有好多人,有医生,护士,患者,包括哲公司的两个副总也在,她有些脸红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哲笑着摸摸她的头。“回家吧。”

“邵总,你好好休息几天吧,公司的事我们会处理的。”尚副总说。

“嗯,好的。就麻烦你们了。”说完,哲带着夏叶离开了医院。

……

哲在房间里睡了一下午,起来后感觉好多了,头不那么疼了,也不迷糊了。他转身刚要下床的时候,发现夏叶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是不放心,才守在这里的。

哲侧着头静静的看她,心里充满了感动。

“瑞哲!”

苏欣一脸惊慌的冲进门来,把哲吓了一跳。

更把熟睡中的夏叶惊醒了。“哥!”她惊叫了一声。

哲忙握住她的手说;“没事没事,别怕。”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砸破了头,还疼吗?”苏欣旁若无人的走到哲身边,查看着他头上的伤口。“还疼吗?”她问。

哲用一种也很冷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没被铁块砸死,但差点儿被你吓死!”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的冷。

“知道你被砸伤了,我吓坏了,所以忘了敲门。”苏欣解释着。“瑞哲,对不起。”

哲沉默着没有说话。

“哥,苏欣姐来了,你们聊吧,我回房间了。”夏叶起身说。然后表示问候的向苏欣点了下头。

可是苏欣却很不屑一顾的看了她一眼。

“嗯,你去好好歇着吧,晚上我让林姐给你做好吃的。”哲笑着,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

夏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谢谢你来看我,已经没什么了。”哲面无表情的对苏欣说。

苏欣目光锐利的看着哲,一字一句的问;“她怎么和你住在一起呢?”她和他是大学同学,认识十几年了,从大学时代她就在追求他,一直到现在。如今她是他公司的副经理。

“这个与你无关。”哲回答。

“瑞哲,难道你要和她结婚不成?你疯了?我等了你那么多年,而你居然选择了那样一个残破的女人,为什么?”苏欣控制不住的大喊了起来。

哲不动声色的注视着苏欣。

“你说话啊?!”她真的快疯了。“我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的,人不漂亮,又有残疾,整个儿就是个大累赘!大麻烦!”她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了,说着她气冲冲的跑出了哲的房间,直闯进了隔壁夏叶的房间。

早就听到喊声的夏叶,正静静的站在窗前看夕阳,她有预感苏欣会来找自己的。

“夏叶,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死缠着瑞哲?你轰轰烈烈的爱着瑞成,可你却不离开瑞哲,你究竟想怎么样啊?”苏欣如山洪暴发一般的嘶吼着。

夏叶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恐怖的叫喊,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你给我说清楚!”苏欣愤怒的奔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双肩,拼命的摇撼着。“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够了!”哲快步的冲进房间,奋力的把苏欣的手扳开,将夏叶扶到了一边。“苏欣,你清清楚楚的听着;你没有什么不好,唯一不同的是,我从来没有做过选择,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一直没有变过。这话很伤人,如果不是你今天说了那些过分的话,我是不会说这些的。”哲说这话时镇定而坦然。

苏欣站在那儿愣了,哲的话让她不得不明白了一件事;哲是真的爱夏叶。

而夏叶也一样的傻在了那里,哲对自己的爱没有任何功利性,没有任何杂质,是种纯洁的爱,没有谁能够剥夺,更没有谁能够改变它。

苏欣愤愤地说;“我还会再来的!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然后她扭头就走了。

“叶儿……”当哲回过头要和夏叶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她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是刚刚自己所说的话震动了她。“叶儿,你听我说,我……”“哥,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夏叶说。

她大概是被苏欣吓到了,哲想。于是他点点头。“好,那我走了。”他离开了房间,并随手轻轻掩上了门。

房门阖上的一瞬间,夏叶双腿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从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他居然爱了她二十年,天啊,这是一份怎样深厚而凝重的爱啊?说实话,刚刚苏欣所说的话并没有伤害到夏叶,因为她并没说错,她本来就是残破的,就是累赘和麻烦,是事实,她不可否认,相反,这是她必须坚强面对的!只是,哲的那句话太让她心痛,更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晚饭后,夏叶一个人离开了家门,在余热未退的街上茫然的走着。心里面乱乱的,理不出个头绪来。她从没有停止过对爱的渴望和追求,只是她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一种局面。说真的,这一生她不可能忘记故去的成,因为他们是同步成长起来的,共同走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那是刻在他们两个人生命中永不褪色的碑文。

对于哲,她就说不清楚了,小时候她挺怕他的,几乎不敢和她说话,但是有很想亲近他,默默的呆在他身边,感受他带来的安稳和宁静。而长大后,尤其是经过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善良,温和,还有就是很孤单的。他对她的爱和关怀是默默无语,不求回报的。那脉脉的深情如一眼清泉的水一样,无声无息的滋润着她的灵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可是她实在是害怕自己的爱对他而言是种伤害。

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夏叶听到远处飘来一首歌;

阳光中 风筝断了线

往事般 落在我面前

那是谁 忘了放风筝握紧一点

捡起了 那年的秋天

阳光中 我住雨里面

你给我 风筝和蓝天

那是我 忘了将幸福握紧一点

感谢你最后的相约

等一个晴天 我们会再相见

你说了 风吹我就听见

笑着说再见 就一定会再见

心晴朗 就看得到永远

阳光在 抚摸我的脸

感觉到 你还在身边

那是秋 牵回忆的手温暖一点

我独自 散步在从前

阳光在 照亮你的脸

难忘你 微笑的双眼

那是你 让离别可以晴朗一点

你背影我目送到今天

等一个晴天 我们会再相见

你说了 风吹我就听见

笑着说再见 就一定会再见

心晴朗 就看得到永远

等一个晴天 我们会再相见

你说了 风吹我就听见

笑着说再见 就一定会再见

心晴朗 就看得到永远

因为很想念 每天都是晴天

心晴朗 就看到永远

阳光中 风筝飞上天

你笑着 回到我面前

让我像 那风筝贴着天空的脸

让爱是今生不断的线……

“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啊?没人陪你吗?”田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夏夜的身后。他已经跟着她有一会儿了。

夏叶回过头看他。“想静一静,就一个人那溜达出来了。”

田雷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在街上安静一下?这说法我还是头回听说!”他说。

“那就从我这儿开始吧。”夏叶幽幽的一笑,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

田雷和她并肩走着。“你有心事?”他问。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似柔弱,但骨子里却很坚强的女孩儿。

“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夏叶问。

田雷点点头。“嗯,你说。”

“有个男孩子从十六岁起就默默爱着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小女孩儿比他小很多,还有残疾,可男孩子就是喜欢她,但因为年龄的差距,小女孩儿很怕男孩子,不大敢接近他。男孩子的弟弟和小女孩儿是同班同学,所以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做功课,一起玩儿。后来男孩子去了外地读大学,小女孩儿和男孩子的弟弟在那个小镇里读书,成长。就在几年前,经历了一些挫折之后,小女孩儿和男孩子的弟弟相爱了,并且准备结婚了,可就算在这个时候男孩子依然沉默着,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心里对女孩儿的爱意。再后来……男孩子的弟弟意外去世了,小女孩儿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本来就爱生病的她更是不堪一击,三天两头的病,男孩子一直守护她,照顾她。直到现在……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他还是没有和女孩儿提过只言片语。”夏叶诉说这一切的时候,眼睛始终凝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

听完她的诉说,田雷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无声的前行着。

“为什么不说话?”夏叶侧头问。

田雷耸耸肩,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白她说的是她自己,只是那个男的是谁呢?“你爱他吗?”他突然问她。

“爱。但又怕自己会伤害他。而唯一不让她受伤的办法就是我离开,可是……我走了,他就会更加的孤单了。”夏叶真的很矛盾。

田雷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不觉得他在囚困你吗?”

夏叶无奈地摇头。“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傻孩子。”在她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个孩子。“呵呵---也许今生注定了我是他们家的人,多也是躲不掉的。”她自顾自地说着。

田雷突然拦住了她,一双大眼睛幽幽的看着她。“如果在他们之外也一样有人深爱着你呢?你会选择谁?”

夏叶有几分惊奇的看着他。“田雷,你觉得我会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吗?”她早已经感觉到他的心意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回家了。晚安!”说完她转身上了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那辆奔驰。

“夏叶……”田雷叫了她一声,可是,她已经坐上汽车匆匆离去了。

田雷站在街头,心里好一阵荒凉……

夏叶回到家里,林姐告诉她哲有些发烧,李军刚来给打过针。听了林姐的话,她匆忙的上了楼,来到了哲的房间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借着淡淡的月光她看到哲已经睡着了,但是他的脸色很苍白,双眉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

夏叶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的坐了下来,以往自己有病的时候都是他守护照看着,而今夜她会守在他身边的。

要怎样给昨天一个交代

思量许久 我依然无法诉说

匆匆走在路上的我们

欠下了多少情的债

你可知道

时光从不会停歇

没有人能够留住过往和此刻

你可知道

人生从来多坎坷

没有谁可以逃脱宿命的羁绊

如何能停下这无奈的等待

默默无语 目光是那样的空洞

茫然不知所归的灵魂

有过的梦早已飘然远去

可是心还在原地苦苦徘徊

你可知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没有谁能重拾被遗忘的真爱

你可知道

不变的就是变 它改变了我们的容颜

望着逐渐发白的天空,和微微露头的朝阳,夏叶在一张紫色的纸上用纯白色的笔写下了这一段文字。

“……”哲醒了,这一夜睡的很沉,一直睡到天亮,所以他不知道夏叶守了自己一夜。他翻身坐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夏叶。“叶儿?”

“你醒了?”夏叶笑着问。她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还好,不烧了。”

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问道;“你一夜没睡,一直在这儿?”

“我不放心你,就在这儿呆了一夜,怎么?担心你难看的睡相被我发现吗?”她调皮和他说笑。

“你呀!”他无奈的摇头。不过嘴角浅浅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我没事儿了,你去好好睡一觉吧。”他说,因为他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没事儿的。”她说着站了起来,可是又一个趔趄坐了回去,有些急促的喘息着。

哲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不要紧,我就是有点儿头晕。”她无力地说。

“你忘了,你是不能熬夜的。”说着哲把她扶到了床上。

夏叶抬起头泪汪汪的注视着他。“哥,你累吗?”她问。

哲一愣。“为什么这么问?”他是累,可是他心甘情愿。

她幽幽地说;“我一年到头没有几天是不生病的,你天天都要担心我,照顾我,为了我,你头发都白了。”这句话一出口,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呵呵---傻孩子,我已经不年轻了,有白头发是很正常的。”哲很不在乎的说。“不。”她难过的摇头再摇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哭泣着说;“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叶儿?你怎么了?”他有几分惊慌失措的抱着她问。“嗯?谁和你说什么了吗?”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黑白分明又泪水模糊的眼睛。

“我知道,不让你受伤的唯一办法就是离开,可是,可是如果我离开了,你能好好的,快乐的生活吗?你会找个相爱的人,结婚吗?”她轻声的问。“你会吗?”她与他对视着。

“我可以好好的,快乐的活着,可是找个相爱的人结婚,这好像不大可能。”他回答的是实话。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她要离开?“因为对你的爱就如同一朵花一样,一直开放在我的心里。不论你在或是不在,它都一样的开放着。”

夏叶脉脉的望着他。“可是我忘不了成,这对你不公平!”她告诉他。

“我也忘不了他!他一直在我心里,甚至可以说是如影随形。我知道他不能再爱你了,可是我还活着,我还能爱!和他一起爱你!”哲大声地说。

“瑞哲,你爸妈和苏欣来了。”林姐上来告诉他们。

哲一愣。“我爸妈?”他没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父母,他问询的看了一眼夏叶。

“我没有和爸妈说你的事。”她说。

哲顾不上多想,立刻换了衣服。夏叶则到卫生间里匆忙的洗了把脸,然后和哲一起来到了客厅里。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哲说。

“苏欣说你受伤了,所以我和你妈就来了。”邵俊新表情很严肃的说。

哲故作轻松地笑了,说;“我没事儿。”

“儿子,你没事儿吧?还疼吗?”章影握住儿子的手问,她非常心疼的看着儿子受伤的头。。

“不疼了。没事儿的 。”哲安慰着母亲。

夏叶往前走了两步。“爸,妈。”她真的不太敢和哲的父母见面,因为她知道,只要一看到自己,他们就会想起故去的成。“你们是坐夜班飞机来的吧?一定没吃早饭呢,我刚刚让林姐煮了粥,你们先吃点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章影微笑的看着夏叶。“孩子,你好吗?”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喜欢着夏叶。

“妈,我挺好的。”夏叶回答。

邵俊新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哲没有欺负你吧?”

夏叶有点儿不大好意思的说;“没有。”

“伯父,伯母,你们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好了,哪天我带您二老出去好好玩儿玩儿。”苏欣很不客气的用身体将夏叶和章影给隔开了。

邵俊新很不喜欢她张扬的样子。“瑞哲,你跟我到你房里去,我有话问你。”说完,他先一步进了哲的房间。

哲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母亲一眼。

章影说;“去吧。”

随后哲跟着父亲进了房间。

“妈,您和苏欣姐先坐,我去看看早饭好没。”夏叶说。

章影笑眯眯的拉住她的手。“我和你过去看看,好不好?”

夏叶点点头。“好。”

于是章影和夏叶去了厨房。

只留下苏欣一个人在客厅里,她已经气的脸都绿了。

在哲自己的房间里,邵俊新问儿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和夏叶在一起,还是和苏欣?”

“爸,苏欣和你,还有妈说什么了吧?”哲早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他坦然的注视着父亲的眼睛。

邵俊新说;“她告诉我和你妈说,你们两个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希望我和你妈能同意你们结婚。”

哲轻轻的一笑。“爸,您和妈妈信吗?”对于这样的话他并不感到惊讶。

“我们都不信,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和夏叶到底怎么样了?”邵俊新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不是一个在个人问题上很随便的人。

“你们进门的时候我们两个正在说这件事儿。”他如实对父亲说。“叶儿说忘不了瑞成,因此怕伤害我。”

“傻话,你又几时忘记过了?那是我们心中的最痛,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可我们还得活着啊!”

“爸,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不想为难她。”

“要提防苏欣,叶儿太单纯了。”邵俊新提醒儿子。

哲点点头。“我知道。您和妈妈不用担心。”

邵俊新放心的笑了,眼睛里充满了对儿子的信任。

吃完早饭后,夏叶让邵俊新夫妇两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接着她给社里打电话请了假,并且在家里的电脑上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几个要紧急处理的稿件。之后她把之前写的那段文字贴到了自己的博客上,她喜欢把自己的文字与网上的朋友一起分享,她喜欢在博客里看到朋友们留下只言片语的温馨感觉。

“夏叶,我能和你谈谈吗?”苏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书房里。

夏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平静的说;“好啊。”

“我怀孕了,是瑞哲的。”苏欣说。“我希望你能离开他。”

她的话像一把钢刀一样直刺入夏叶的心脏,差点儿把她击倒在地。

“就算我求你了,你走吧!行吗?!”苏欣哀求道。

“我,我,我……”夏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欣,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瑞哲的声音沉稳的响在她身后。“上有天,下有地,你敢吗?”

苏欣震惊的回过头。“瑞哲?”毫无准备的她彻底慌了手脚。“你听我说……”“够了!”哲大声的喊。“你走!马上走!”从来都是很温和的他,此刻竟然暴跳如雷,那样子极其的吓人。

预谋没有得逞的苏欣,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哲家。

哲走到依然还在发愣的夏叶身边,很伤心的看着她。“你要走就走吧,我不留你。”他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怀疑自己。

这时候夏叶才回过神来。“什么?”她问。

哲强忍着内心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留你。”

听了哲的话,夏叶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泪水婆娑的流了下来。其实她没有怀疑他,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招架苏欣的突然袭击,换句话说,她好怕离开哲,失去哲。而哲的话却打碎了她的心。

“夏叶。”哲伸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走开!既然你让我走,你还管我干什么?!”夏叶又气又委屈的推开哲。“我知道我拖累了你,我走,我这就走!”她说完,疾步离开了书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门。

望着夏叶离去的背影,哲的心里痛极了。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待她,她竟然还是怀疑他,真的太让他伤心了。

离开家的夏叶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在街上游走。哲是真的伤心了,真的生气了,才会说要她走的话,可是自己又能去哪儿呢?回家吗?不,她不能让父母和哥哥为难。去上海的朋友家?她又不想去。已经是下午了,不知道哲按时吃药了没有?昨天夜里还发烧呢,她开始想哲了。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真是笨啊,为什么不和他说明白呢?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呢?现在,现在她要怎么办?

走在吵杂的马路上,夏叶泪水滂沱,心痛之极。她好想回到哲的身边,可是,可是他不要她了,不要她了。望着一个个擦肩而过的人,听着街道的喧闹声,感觉着自己的心碎和绝望,夏叶来到了外白渡桥上,她摇摇欲坠的扶着桥栏杆站在那儿,两只眼睛空洞的瞅着静静流淌的苏州河水。

没有了成,没有了家,远离了那些知心的朋友,如今,哲也不要她了,在她残破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了希望和光亮,残存的只是伤痛和绝望。明天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么,生命也必要再艰难的存在了吧?

在夕阳的余晖中,在已有百年历史的外白渡桥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趁人不备纵身一跃,跳进了苏州河……

哲悔不当初的坐在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昏睡中的夏叶。当急救中心的人打电话给他时,他整个人都傻了,自己是怎么和父母赶到医院的都不记得了。不过还好,他们来到医院时夏叶经过急救已经脱离了危险,送进了病房。当他再一次触摸到她温热的手的那一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万分的感跳下河救夏叶的那个人,没有让他就此失去她,没有让他铸成大错。

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气话会让夏叶走上绝路,会给她带来那么深的伤害。

模模糊糊的,夏叶感觉到有一双大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那感觉好熟悉,好安全,这是谁?是成吗?自己已经跳进了苏州河里,已经死了。这一定是成。“成子哥……”她微弱的呼唤着。

哲更紧的握着她的手,几乎哽咽的说;“叶儿,叶儿。你终于醒了。”

夏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头上缠着纱布的哲,她立刻推开他的手。“你走开,你走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莫名的委屈,莫名的伤心,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沉静和乖巧,眼泪也止不住的滚落着。

“叶儿。”哲激动的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夏叶却不听他的,奋力的挣脱他的怀抱,不停的摇着头。“别碰我,我不要听你说话!”她委屈的不愿意看他一眼。

“叶儿!”哲用双手扳正她的脸,不由分说的俯下头吻在了她的唇上。哭闹着的夏叶慢慢安静了下来,双臂悄悄的环在了他的腰间。他深情而专注的吻着她,同时又是那样的小心,生怕弄坏她似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又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感情,和那份渴望已久的冲动。天知道,这是他的初吻啊,他固执的保留了这么多年的初吻啊!

这个世界并不纯粹,可是有些人却很纯粹,纯粹的可爱,纯粹的让人心疼!

在缠缠绵绵的温存里,哲默默的抬起了头。“原谅我,好吗?”他低声说。

夏叶沉默着,不肯说话。眼里泪汪汪的,随时都会流出来似的。

“嗯?”他温柔的望着她,耐心的等着她回答。

她慢慢的抬起眼帘,却生生的看他。“我不是在怀疑你,只是我真的好怕……好怕离开你,好怕失去你……”“你别说了。”哲心痛的不肯让她在往下说了。“让我说,好吗?”泪水沿着她的脸颊婆娑而下。“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我又让你着急了,是不是?你的头还疼吗?”她颤抖着双唇问。

哲将她深深的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叶儿,好好的活着,好吗?只有你好好的活着,我才会有力量走下去。因为失去了瑞成,我的心已经死了,可是我必须活着,不能倒下,不能死。你一定知道,有时候人活着是需要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来支持的,而好好的爱你,就是我的力量。”他动情的告诉她心里的话……

当晚夏叶被哲带回了家,邵俊新夫妇总算是放心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哲和夏叶的身体都复原了,哲头上的伤口也拆线儿了,夏叶也消假上班了。在这儿之前的头一天,哲和夏叶在邵氏夫妇的见证之下公证结婚了,当天下午,邵俊新就和老伴告别了儿子儿媳,相伴回了小镇……

一向都以黑白色来装扮自己的夏叶,这一天出人意料的穿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裙,一头乌黑的卷发,被拉直了,自自然然的披在肩上,脸上还适当的化了淡妆。把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吓了一跳。

“我没看错吧?这是我认识的夏叶吗?”同事小灵打量着新形象的夏叶。

田雷也走过来,一脸 惊奇的看着夏叶。“真的变样了呢!”

夏叶有些腼腆的把一大包喜糖放在小灵的办公桌上,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已于昨天完成了终身大事!这是喜糖!”

“真的啊?”同事们听到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好一阵欢呼。接着大伙儿一个个的和她拥抱,表示真诚的祝贺。因为这些与她一同工作了七、八年的同事们都知道她的幸福来之不易。

可是田雷却立在原地,一脸落寞的看着给大家拿糖吃的夏叶。这个消息如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淋到了脚,浇的他头昏眼花,心碎不已。

早就看出端倪的小灵来到了田雷身边。“给她祝福吧,哲是个难得的好人,她会幸福的。”她笑着说。

小灵的一句话让田雷知道了原来爱了夏叶二十年的人,是自己见过的邵瑞哲。难怪他觉得哲注视夏叶时,眼神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令人过目不忘。

“我会的。”他苦笑了一下。可是心里却在叹息;自己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田雷,想什么呢?”夏叶用一双透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田雷回过神来说;“没什么。祝贺你啊!”

夏叶很好看的笑了。“谢谢。”她把一包贴着喜字的糖拿给他。

“就一包糖把我们打发了啊?”田雷说。

“不会的。哲说了,找一天一定请大家吃饭的。”夏叶说这话时眼睛里写满了甜蜜。

“夏叶,外面有人找。”隔壁写字间的同事告诉她。

“知道了,谢谢。”夏叶应着。随手拿了一包糖给那个同事。然后出去了。

夏叶脚步轻快的来到写字楼外面。“谁找我?”她环视了一下左右俩侧。

“夏……叶……。”一张瘦的几乎脱了相的,夏叶永远不会忘记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陆侃,他刑满释放出狱了。

看到陆侃的一瞬间,夏叶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回来了。”陆侃说着要去拉她的手。

“不!不!不!”夏叶突然发疯一样的摇着头。“你走开,我不认识你,不认识你!不……”她感觉到一阵眩晕,一下子倒了下去……

“叶儿,你答应过我的话,你不可以食言……”

“哥……好好照顾她……还有爸和妈……哥……代替我好好爱她……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的想要……她幸福……那么就让……我们两个共……同的爱她吧……她是值得的……”

成临终前的那一幕和他说过的话,如同电影回放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在夏叶的脑海里浮现。她的心,她的思维,全部被悲惨的记忆撕扯着,蹂躏着。“不要走,不要走……”她惊叫着从昏睡中醒来了。

“叶儿,叶儿,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哲抱着她安抚着她。他很懊恼自己的疏忽,给她带来了莫大的伤害。当初就是担心刺激到她,所以在成去世之后他没让她再见到过陆侃,可是他没想到时隔四年陆侃居然还会来找她。而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又勾起了那段可怕而痛苦的记忆。

“哥,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服刑吗?”夏叶满眼恐惧的问。

哲用手帕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他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来了。我也是在往家赶的路上从瑶瑶那里打听到的。”他低沉的声音里充满着疼惜。“他是来道歉的。”

听到“道歉”两个字,夏叶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难过的哭了。“我不要他的道歉,不要……”再多的道歉也换不回已经失去的,再多的道歉也弥补不了她心里的伤痛。

“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这么难过呢?嗯?”他低声问她。“对了,我已经把工作安排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去旅行好不好?”他不是想让她忘记过去,只是想让她远离痛苦的记忆。

“旅行?”她泪水模糊的望着他。“怎么突然想要去旅行呢?”她一脸的不解。

哲仔细的抹去她腮边的泪。“喂?你可是我的新娘子啊,难不成你忘记了?

”他笑着提醒她。

夏叶一下想起自己和哲已经是夫妻了,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可毕竟是新婚,还在蜜月之中呢。“唔……”想到这些,她有点儿难为情的脸红了。

瞅着她害羞的样子,哲舒展了紧锁的眉头。“说吧,你最想去哪儿?”他知道她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喜欢探访各地的风土人情。而他自己也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去自由自在的云游一番,拍拍照片,写写杂记。

她想了想说;“我们要去多久啊?一个月,还是几个月啊?”

“不一定,我们走走停停的,如果累了呢,就停下歇一歇。然后接着走,你说好不好?”他的口气像是在哄小孩儿。

注视着哲那对温情脉脉的眼睛,夏叶也静静的笑了。

一个夏日飘着细雨的早晨,哲带着夏叶坐上了飞往北京的航班。

北京,一个夏叶向往已久的地方。

北京,一座有着三千年历史,且在飞速发展的大都市,有着宽敞车流如织的街道,和不知疲倦追寻梦想的人群,有着最现代化的钢结构建筑,更有着最古老的东方文化底蕴。

坐在三轮车上,穿梭于流传着数不尽的故事的胡同之间,夏叶想起作家洪烛写的一篇文章里面的一段文字;

“旧时代北京城的风俗民情,在今人的回眸中已笼罩着浓重的烟云。难怪林语堂在异乡追怀北平生涯而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要以《京华烟云》命名。冠盖满京华,象征着权贵与名流的宝马香车以及冠盖如云,曾经遮蔽过六朝古都的街道与天空,掩饰了数不清的英雄业绩、文坛佳话、风流韵事乃至官场现形记……我们也只能以凭吊的心情,抽蚕剥茧地借助岁月之手梳理发生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的如烟往事--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生怕惊散了纸张般单薄的尘封的梦境、冻结的繁华抑或逝者的呓语。究竟现实是往事的翻版,或者往事是现实的投影?若隐若现,忽暗忽明,以至我在文字的迷宫中蓦然回首之际,不禁怀疑自己也是古人的替身,在延续他们的进取与失落、喧嚣与躁动、恭顺与抗争、彷徨与呐喊……久久不能自拔。作为城市,北京是不朽的;但对于在这座历史舞台上演过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而言,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是过客--无论什么声名显赫的人物,轰轰烈烈的事件。

北京的名人故居多。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故宫(皇帝们的故居),其次属形形色色的王府,雍容华贵的程度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池子有睿忠亲王府,正义路有肃亲王府,什刹后海有醇亲王府(其西花园后来又是宋庆龄故居),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我在宽街的板厂胡同住过,黄昏散步路过胡同深处一座破落的四合院,发现苔痕斑驳的灰墙上,镶嵌一块文物局立的牌子,走近一瞧,居然是僧格林沁王爷的旧宅--而当时我恰恰在读这位骁勇善战的蒙古王爷的传记。真使人感概于世事莫测:想当年这里肯定门庭若市、贵宾如织,而今蛛网密布,门可罗雀。若随便在街上问一个手持大哥大的年轻倒爷,他恐怕不知道僧王是谁。这对于我有时也难免:某次应邀赴虎坊桥一家叫晋阳饭庄的老店聚餐,酒过三巡,多亏东道主介绍,我才知道这幢翻修的楼即是纪晓岚的阅微草堂--乾隆年间他在此地写过著名的《阅微草堂笔记》。再饮酒,觉得滋味似乎醇厚了许多。--这杯酒的源头可上溯到清朝,且有文化味。

香山脚下有个古朴的农家院落,被发现为曹雪芹故居(但又有部分红家学反对这种考证)。我是买了门票进去参观的。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听凭导游讲解得天花乱坠:石碾、枣树、墙上模糊的字迹、一盏生锈的油灯,都是有来历的。但我内心还是希望它是真的:曹雪芹在这里呕心沥血给中国文学留下了一部残局:而我,伫立在《红楼梦》诞生的地方,也算是沾了古人的光。以后再读红楼,我脑海里总浮现着那堵断墙,墙头没心没肺地疯长的荒草……

八道湾的鲁迅故居却是明确无误的。有半个院落,又是周作人的苦雨斋--他著文时屡屡以苦雨斋主自命。不知为什么,与贵族、政客、将军、巨商们的府第相比,我对文豪的故居更感兴趣。毕竟,他们给后人留下了一部部百读不厌的名著--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书本身也算他们灵魂的故居。读其书如见其人。梅兰芳故居在北京有多处。从李铁拐斜街(出生之地)、百顺胡同、鞭子巷三条、芦草园,到无量大人胡同、护国寺街、西旧帘子胡同。他多次迁徒。其中无量大人胡同的宅第最有名,瑞典皇太子以及印度诗人泰戈尔等都来做过客。那个年代,一批又一批国外慕名者,都把“游故宫、登长城,到梅兰芳家做客”列为主要活动日程向外交部提出。至于芦草园的房子,是把两所四合院打通内墙合并起来的,梅兰芳经常邀齐白石、徐悲鸿等来这养有牵牛花的院落吟诗作画……”

见夏叶半天没说话,哲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北京啊?”

“如果说海派的文化是细腻而带有甜味的,那么京派文化就是大气,豪迈,五味杂陈的。”她含笑回答。“很有意思的是,快速发展的现代文明和古老的千年遗风是并存的,是不抵触的。我总觉得,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或是哪个民族的人,对于自己国家文化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是不需要问为什么的。”

“哈哈---”哲开怀的笑起来,将她搂在怀里说;“我怎么没想到自己竟然娶了一个思想家!”

“讨厌!”夏叶在他胸上捶了一下。

哲只是搂着她笑,也不理会她的小孩儿举动。

游览完了一些名人故居,哲没有带夏叶再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宾馆。来到北京已经二十多天了,他们一直没闲着;长城,故宫,颐和园,什刹海,琉璃厂,都走遍了,他担心夏叶身体吃不消,所以这两天特意把脚步放慢了,一天只去一到两个地方。

在餐厅里吃完晚饭,他就领着不知怎么心情不大好的夏叶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夏叶闷闷的去洗澡了,只留下哲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怎么了?在为什么而不高兴?

他一边喝茶,一边想。

“哗啦”一声,从浴室里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哲顾不上多想,放下茶杯就直冲进浴室。“叶儿!”

浴室里夏叶不小心摔倒了,打碎了沐浴露的瓶子,碎片散布了一地。夏叶裸着身子跌坐在地上,满身是泡沫的她因为太过湿滑根本站不起来。

“叶儿。”哲走过去蹲下身,拿过旁边的一条浴巾裹住了她的身体,然后把她抱回了房间。“伤到哪儿没?”他有些害怕的问,并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默默的摇摇头,没说话。

哲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随后他打电话叫来服务员把浴室收拾了一下。

服务员离开之后,他又放了一盆洗澡水,回到房间对夏叶说;“这次我来帮你洗,好不好?”说着他再次抱起她,进了浴室。

夏叶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默默的让哲为她擦洗身体。要知道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因为这二十几天里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同过房。不是她不想,而是哲有意无意的在躲避这件事。她想问他怎么了,可是又难以启齿,始终没问出口。

安顿好夏叶睡下,哲自己也痛快的冲了个澡。可是当他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时,发现夏叶没在床上,而是站在窗前,看夜色呢。他刚要和她说话,就看到她在抬手抹眼泪,还伴着轻微的抽泣声。她哭了,他忙走过去,和她面对面的站着。“你怎么了?”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夏叶推开他说;“我没事。”可她的眼睛里有着难言的不安和苦楚。

“看着我。”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额,一双深邃的眼睛专注的望着她。“究竟怎么了?”他万般温柔的问道。

一触及到他那双充满着柔情的眼睛,她的眼泪就怎么也忍不住了,迅速的滚落下来。“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哲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已经结婚有些日子了,你……你为什么一直不肯……”不等妻的话说完,哲有些激动的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叶儿,不要这样想,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没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而是……李军叮嘱过我,说你的身体不好,一定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同房的时候。最近我们一直在游览,人都是乏乏的,所以我就没……”唉,自己太大意了,光想着李军的嘱咐,却忘了顾及她的感受。

夏叶闭住眼睛,任由泪水股股的流淌。这是一份怎样的爱啊,他为她默默守候了二十年,这一生,她要如何回报他啊?

他望着她,屏息片刻。然后,他默默俯下了头,轻吻她的唇,她的面颊,她的耳垂,她的颈项……睡衣从她的肩上褪了下去……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他在心中无声的理性的叫着,但是爱的冲动击败了一切,他终於忘我的拥紧她,深深地吻住她,一点也不肯放松,也不愿放松。

夏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慌乱,迷惑的看着他,无声的任由他亲吻,爱抚着。渐渐的,她开始全情投入到他带给自己的那份渴望已久的热情里。哲轻柔的解去了她的衣服,他万般深情的注视着羞怯的女孩儿。接下来他拥着她不可抗拒的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甜软的唇,她柔软的胸房……他一路吻下去……

在夏天宁静的夜色中,在哲缠绵的爱里,夏叶成了他的妻,将自己完完整整的呈献给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哲带着夏叶去了西藏的布达拉宫、云南的丽江、四川的九寨沟、当他们来到哈尔滨时,已经是这一年的深冬了。

一场大雪飘过之后,这座具有欧洲风情的城市是纯白的,是让人心旷神怡的,面对着洁白晶莹的雪,夏叶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涤荡着,净化着。

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雪的她,忽然变得好兴奋,好激动,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的蹦跳。置身在冰天雪地里,她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之中。真的是开心极了,忘情的在雪地上奔跑着,欢呼着。

此时此刻,夏叶如同一只获得自由的小鸟,那样的快乐,那样的灿烂的笑着。而矗立在一旁的哲,则静静的看着她,任凭她唧唧咋咋的说着话。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默默的注视,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和所有的喜怒哀乐。他早就渴望有一天能带着她远离那个有伤有痛的地方,到个景致优美的地方看看,静静的呆一段时日。

到了哈尔滨的第二天,哲便带着夏叶来到了“北国情”旅游山庄。因为不是旅游旺季,所以出出进进的客人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冷清的。但是这里的景致却极其的美,它宛若一幅精致的油画一样。

站在旅游山庄的门口,哲拨通了一个手机号。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喂?你好,这里是北国情旅游山庄。”

“我不住店。”哲笑道。

“瑞哲?邵瑞哲?”对方立刻听出了哲的声音。“你小子死哪儿去了这几年?你在哪儿呢现在?”

“北国情大门口。”

接着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尼子大衣的男人,快步的从山庄深处跑了出来,他的个子和哲差不多,年龄也相仿。

远远的哲就对着他笑。“洪江,好久不见。”

洪江走上前瞅着他,半天没说话。

“你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傻了?”哲说笑着张开双臂抱住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洪江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和他拥抱着。那份重逢的喜悦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

夏叶就那样默默的瞅着这两个大男人,心里除了有一份好奇之外,还有着一份深深的感动。

“你好吗?”洪江含着泪问哲。

哲点点头。“我很好,而且……结婚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脸有些红。

洪江用一种可以说是极度吃惊的表情看着老同学。“真的啊?是谁能让你这个绝种的傻瓜,呆瓜,外加笨瓜心动啊?她可是功夫了得啊,能让你放下一切,结婚,佩服啊!”他对此简直是难以置信。

哲抬手捏了捏眉心,说;“谁说我放下过去了,再说了,我啥时候成了傻瓜,呆瓜,笨瓜了?还是什么绝种的?你说清楚!”他瞪着眼叫。

看着他们两个可笑的样子,夏叶实在是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直到这时候,洪江才注意到站在边上的夏叶。“你是……”

“我是这绝种大笨瓜的媳妇儿呗!”夏叶学着他们两人的语气说,完了还冲哲顽皮的眨了下眼睛。

“哈哈……”哲大笑着搂住妻子。“洪江,这是我太太夏叶。叶儿,洪江是我大学同班同学。”他为他们作了介绍。

“叶儿?你是那个让瑞哲死心眼儿的爱了那么多年的夏叶?”洪江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叶,他从来不知道她是个残疾人。

夏叶从洪江吃惊的读到了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怎么样?洪大哥,我很与众不同吧?”她有些调皮的打趣着。

洪江禁不住笑了,说;“哲,这小丫头也太厉害了吧?”

哲摸摸夏叶的头,一本正经的说;“嗯,是很厉害呢。有时候很让人没有一点儿办法!”

三个人正说着呢,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子跑过来抱住了毫无防备的哲。“呵呵---瑞哲哥!”说着,那个人几乎是放肆的在哲的脸上亲了一下。

弄得哲非常的不舒服,心里很是别扭,刚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小莫,你注意点儿,又不是小孩子了!”洪江沉着脸斥责妹妹的过分行为。“夏叶,不好意思,我妹妹被我爸妈惯坏了。”他向夏叶解释着。

而夏叶只是礼貌的笑笑,什么也没说。

“哥,她谁啊?”小莫不屑一顾的问。

“我太太。”哲语气生硬的回答。

“你太太?”小莫吃惊的打量着其貌不扬,个子娇小的夏叶。“你凭什么嫁给瑞哲哥?”她的话里明显的带着攻击性。

“凭我是夏叶,凭我是他这辈子认定的爱人。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那个人,但我是他最爱的人。你有什么疑议吗?”夏叶的语气平平静静,但又掷地有声。

优越感极强的小莫没想到夏叶会如此的自信,而且毫不客气 。

小莫弄了个一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的说;“我出去了,不回来吃午饭和晚饭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们进去聊吧。“洪江有几分尴尬地说

于是哲和夏叶一起跟着洪江走进了北国情。

洪江的妻子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和洪江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同,哲笑称他们是绝配。中午时分,洪江和妻子娜娜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来招待哲和夏叶,席间,洪江和哲两个人聊了好多,从大学时代一直到现在,从大学毕业以后遇到的人和事,还有个人对人生的感受与理解,到最后两个人把各自身边的妻子都忘在一边了。

娜娜带着夏叶到山庄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奇丽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住了夏叶,她爱上了这里,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里一样。

望着安安静静,不言不语的夏叶,娜娜说;“我终于明白,哲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夏叶有点儿惊诧的回过头看娜娜。“怎么说?”她问。

娜娜笑了。“你单纯,和那些以金钱至上的女孩儿不一样,我想就算今天的哲身无分文,只要你爱他,还是会和他在一起的,对吗?”

“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哲总是有点儿怕怕的。”直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的怕哲。“小时候怕和他说话,怕和他单独相处,怕他注视我,可是又觉得他很亲切,很安全,呆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娜娜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叶,足足看了有一分钟。“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她眼睛里流动着说不上来的,那种让人感觉奇异的光芒。

夏叶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默默的听她说。

娜娜坐在了她身边,慢慢的叙述道;“很多年以前,在一个大杂院儿里有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男孩子十九岁,而那女孩子七岁,因为两家邻居的关系非常的好,所以从小女孩子就常常被男孩子带出去一起玩儿,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无论男孩子去哪儿都会带着小女孩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儿非常的怕男孩子,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所以小女孩儿跟在男孩子身边总是安安静静的,从不惹麻烦。后来男孩子去外地工作了,小女孩儿留在家乡读书,小学,初中,高中……有一天在外奔波多年的男孩子突然回来了,看起来非常的疲惫和忧郁。于是小女孩儿什么也不问,就那样安静的陪伴在男孩子身边。一天,男孩子和小女孩儿在夕阳西下的河边散步,他猛然的发现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且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里,他恍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爱着小女孩儿。其实女孩儿也默默的爱着他,只是他不知道。后来他们结婚了,并相濡以沫的过了三十几年。”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流动着亲亲切而感动的神情。

夏叶恍然间明白过来;娜娜是在告诉她其实她老早就爱着哲的,只是自己一直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可是怎么会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她深深的知道娜娜说的没错。

夏叶和娜娜回来时,哲和洪江两个人已经喝完酒,有些醉了的哲被洪江安排到一个安静的房间睡觉去了。

夏叶轻手轻脚的进到房间里时,发现哲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椅子里,目光忧郁的望着窗外暮色已浓的天空。自从白天遇见了小莫之后,他就不大高兴了,只是在洪江面前他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快乐。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儿吧。”哲说。

“为什么?我答应娜娜嫂子要多住几天的。”夏叶走过去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哲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你不知道小莫,她是个不轻易甘休的女孩儿。”他是担心她会受伤害。

“小莫长的很漂亮,气质也不错,我想如果我是个男人的话,一定会被她迷倒的。”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充满了羡慕的。

“夏叶!你在怀疑我吗?!”哲突然很生气的问,眼睛里满是愤怒。

夏叶被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说话的气力也越来越弱。“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眼前的东西都在摇晃,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叶儿。”哲发现不对劲儿,一把抱住了妻子。“你怎么了?”自从出来旅行,她就没犯过老毛病,他打电话问过李军,李军说她那突然晕倒的毛病是一种心理阴影,不突然发病说明她已经慢慢走出了那个阴影。可是现在又犯了,他真的是吓的魂飞魄散了。

夏叶柔弱的依附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儿,没事儿。”可是她的胸口却闷胀的厉害,头也昏沉沉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来。”哲将她抱到了床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嗯?”他说,并轻轻的放她躺下,盖上被子。

夏叶微微摇头。“不用,一会儿就会好的。”她依赖的握着他的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刚刚惹你生气了。”她虚弱的向他道歉,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惧怕和恐慌。

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根本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了,明明刚才是自己太敏感吓到了她,她却反过来向他道歉,怎么能不教他难过呢?

“哥……”夏叶忽然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难过的哭着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好不好?我下次不敢了。哥。”

“叶儿,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发脾气,是我太敏感了。”他心疼的安慰着她。

可是夏叶却哭个不停,情绪非常难以平复。她一向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久,夏叶才慢慢的静下来,但是偎在哲的怀里不愿离开,最后就那样靠着他疲惫的睡着了……

阳光明媚的冬日,连思维都变得有些懒洋洋的,夏叶在椅子里静静的坐着,不太想动,眼睛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雪景,心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飞翔着,只是回过神的时候,也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刚刚自己在想些什么。

夏叶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在北方的冬季里,感受这样灿烂的阳光,让自己彻彻底底的放松,这是最安静闲适的休息了。不必要费心思去思考什么,也不用在意时间无情的流逝,就这么默默的坐着,感受阳光,感受宁静,让心带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自由的遨游,时而感受岁月的变迁,时而慨叹人间的喜怒无常,时而为往事去而不返而感伤,时而仔细品味现在的幸福安逸。

在夏叶的感觉里阳光是有味道的;春天的的阳光里充满着绿色的青草的味道,夏日里的阳光是带着或浓或淡的花香的,秋天的阳光是飘满了树叶被太阳暴嗮过的,有些焦焦的,像是咖啡奶茶的味道,而冬天的阳光是散发着雪香的清新味道的。

仰望着冬日里难得的灿烂阳光,夏叶苍白的脸上荡起了安逸的微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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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石谷主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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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原百击点评:

文字功底厚实,故事发人深思,期待朋友的首发文章。

文章评论共[1]个
燎原百击-评论

问好朋友,加油!祝开心。at:2008年08月27日 晚上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