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来,心里一直很不宁静。推窗北眺相山上的将军亭,便想起欧阳公《醉翁亭记》里“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深秀者”的美句来。相山,离我家不远,走路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开车很快就可以到达。将军亭就在相山的一座山峰的顶端。
傍晚,我换了身运动装,独自开车前去相山,把车停靠在山脚下的东门广场上。从东门开始入山,进了山门,一路上,上山的、下山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市民很多都是在这个时间或者早晨,选择在此处休闲锻炼身体。上山的道路,时而转弯,时而笔直,时而陡,时而缓,随着人流,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今天要登的“将军亭”台阶处。
此时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通往山顶的路灯全部亮了起来,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山间里氤氲浮动。山路是新修的,台阶是青灰的石头沏成的。路的两边长满了树,很常见的树种,但我叫不上名字来,枝叶的清新气息直往鼻孔里钻。走在树荫里,身上有凉凉的感觉在游走。
虽然山不是很高,但台阶修得很陡,旁边未加护栏,爬过一段,汗水开始出来了,喘气也急促起来。我停了下来,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
短暂的休息后,腿脚轻松了很多,转身重上台阶。
在上山的路上,身边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结伴的年轻人,经过我的身边说说笑笑,张扬着他们的青春。我们踏过洁净的裸石,逐阶而上。两边树木更加茂盛,灌木丛生,植被密集。现在刚进入初秋,淡黄的阔叶挂在枝头随风轻轻飘荡,碧绿的松杉挺立其中,一派生机。可我腿脚也渐渐开始酸痛,渐渐地慢下来了……
渐行,进入山腰,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只有付出才能有收获,到了半山腰就不可能再回去了,只有艰辛地向上爬,才会到达目的地。只能一步步往前挪了。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这也许并不是每个人的座右铭。
望着山顶,我却举步维艰,仿佛身上唯一一点能量都被消耗光了,两条腿不象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似的,不停地打颤,疲惫吞噬了整个身躯,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休息。抬头望去,渺渺茫茫,不知还有多高,而我已汗流浃背,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天空的亮星眨着慧眼,像在嘲笑,又像在鼓励。
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并喝了点水,顿时感觉身体的体力好了许多,此时想起大作家余秋雨先生爬沙丘的劲头来:“不为那山项,只为已耗下的生命,爬;无论怎么说,我始终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不断浮动的顶端,自我的顶端,未曾后退的顶端。山的顶端是次要的,爬;只管爬!”
“鸣燕误以星为食,牧童嬉将云作舟。”一闪而过;“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一闪而过。爬,加快脚步爬,一鼓作气爬。终于爬过了无数的台阶,战胜了自我,提升了高度。站在这个高度已足够鸟瞰人间烟火,欣赏夜的景致,倾听天人细语,触摸山的体温了。于是我选块凸出的大石,坐了下来。
宁静,满山满空是夜的宁静。整个世界仿佛没了一点声音,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血的流动。子思说:“君子慎其独也。”人在群居时要求慎言、慎行、慎交友,何其累也。在独处时,怎么还让“慎”字圈着,而得不到丁点自由的伸缩?今晚在这里,我完全可以喊我的心声、痴呆者傻笑、狂人般乱舞、讲自己的“压力”。完全不担心别人揭短处、找把柄、戳疮疤;不担心隔墙有耳;也不必感到羞涩和难堪。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愿一人静静的坐着,在这浑晕的月光里,享受这无边的夜色。
我仰望天空,在宇宙的空间里忽觉自己渺小如一粒沙子。可依托山的高大,又把世间的芸芸事物置于脚下,我感觉自己也高大了起来。在明媚的阳光里,在辽阔的天空下,人是应该怀有一颗包容与善良的心对待万事万物啊!
走走停停,终于爬到了山顶了,到达了将军亭,到达了一个傲立山头的凉亭。
站在凉亭里,耳畔呼呼,狂风掀起衣襟,远眺视野开阔,举目四望,美丽繁华的淮北市尽收眼底,山腰树丛墨绿,山脚下的市区公路笔直,车辆如甲虫爬动,城市的高楼大厦一片灯火辉煌,与远处的路灯相接,消失于天际。此时,领略到“登顶我为峰,一览众山小”的壮美。我就是这里的山峰,这里的美景。一切,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返璞归真了!
站在这里迎风而立,昂首挺胸。好凉爽啊!太惬意了!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吹走了我的汗热,扫走了我连日来的疲惫,扫走了职场上的世故与冷漠……
凡亲历登山的人都知道,登山的过程不仅考验的是人的体力、毅力与智力,更是一种拼搏、坚忍,如同人生之旅,登山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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