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将来某一天,出于某种原因,刘国梁担任了美国乒乓球队主教练,国人反应会怎样?定会犹如一场席卷全国的大风暴,掀起轩然大波,遭到国人的强烈抵触;要是美国乒乓球队像中国男足一样烂泥扶不上墙还好,可是假如,仅是假如,在将来某一届奥运会上,刘国梁率领的美国乒乓球队最终战胜中国乒乓球队,并获得了金牌,那么国人的反应又会怎样?恐怕刘国梁是死定了,且死的很难看。口诛笔伐恐怕已经很难消解国人心中的愤懑,人身攻击也会铺天盖地,激愤难遏的人或许还会叫嚣着,请求派出雪豹突击队去为民除害,为国锄奸;受到连累的一定还会有他的家人,九族也会“沾光”出名,当然他们当中也会有人勇敢的站出来“大义灭亲”,痛斥刘国梁的种种罪行,透出他昔日的丑恶:早就看出这个人不是好鸟……
之所以有这个奇怪的想法(当然,保不准以后真被我不幸言中),是因为自从郎平率领的美国女排战胜中国女排后,各大报纸杂志,网络门户都对此事大肆渲染,很多国人愤愤不平,还有人骂郎平为“汉奸”。郎平真的是“汉奸”吗?这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在二十多年前的“十佳运动员评选”,也是全国的老百姓投票,郎平几乎年年当选。她曾经是中国体育发展腾飞的象征。作为中国女排的绝对主力,和大家一起取得五连冠,为中国女排的繁盛立下汗马功劳,在国人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被赞为“铁榔头”。她从1995年2月起担任中国女子排球队主教练,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其间她多次以身体不佳和家中事务缠身为由辞职,未准。1999年3月郎平再次以身体状况不佳和家中事务缠身为由而辞职。1999年7月高薪受聘于意大利摩迪纳队任主教练,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早在2000年的时候,美国排协的官员就与郎平接触,但被郎平拒绝了。直到2005年,郎平才正式入主美国女排,成为主教练。
这其中存在什么隐情,我们不得而知。郎平当年远渡重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受到当时排协排挤,还是为了高薪,我们也不得而知。但当时有报道称,郎平在把身处低谷的中国女排带上悉尼奥运会之后,以家中事务缠身为由谢绝了有关方面的一再挽留。结果,有关方面在同意郎平辞去中国女排教练的同时,以她不能担任其他国家教练为条件,同意了郎平的辞呈,据说这个条件以协议的形式达成,致使郎平在后来的数年中只能屈身意大利职业俱乐部。
由此,突然想到了前些年争议很大的小山智丽。她原名何智丽,据说她是因为“让球风波”,在遭受了不公正待遇后离开中国,投奔了日本。中国和日本的历史恩仇是很难在短期内消弭,尤其日本国内右翼分子还时不时的进行挑衅。1994年广岛亚运会,当小山智丽以3∶1将排名世界第一的中国乒坛“大姐大”邓亚萍斩于拍下,夺得亚运乒乓球女单金牌时,这位中国“海外兵团”的重要一员,欣喜若狂的同时却忍不住痛哭失声。这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时刻,也是一个令众多中国人难以接受的时刻。人们无法容忍一个喝黄浦江水长大,为中国教练精心培养的运动员却在亚运会这样重大的国际比赛上为别国,尤其是日本夺得金牌。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每当她赢了一个球以后就歇斯底里的大叫“吆西”,尽管有些人为她辩护时说这是她在日本国内打球时就养成的习惯,但是听起来却是极为刺耳。比赛间隙,当中国记者想采访时,她不是盛气凌人,就是嘣出几句日语搪塞。以至有中国记者损她:“何智丽,你难道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吗?”最让人痛心的是,她在赛后对媒体说:“这块金牌比在中国获得的任何一块牌都宝贵”。
今日再回首那些往事,依然感慨颇多。或许,当年小山智丽挑战的不仅是中国乒乓球界和中国旧的体育体制,也是在挑战我们在诸多领域内的不合理的人才制度;也正是当时那些陈旧甚至不合理的体制使我们不仅失去了那枚金牌,也失去了一个人才。
体育精神是没有国界的,然而运动员却是有自己的国家。人们对于海外兵团如今是多了些宽容。其实,对于他们到国外去发展,交流,人们是理解的;对于他们在国际大赛中打败中国本土选手,也是可以原谅的;只是最不能原谅的,是他们在战胜自己同胞时带有明显挑衅色彩的庆祝动作,还有对曾经培养他们成材的祖国那种“仇恨”和不满。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公平公正的比赛,拼力赢得胜利是良好的体育竞赛道德的体现;若是龌龊而恶毒的用个人私怨泯灭祖国的养育之恩,就是人格的堕落。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国人也有相同的理念,因此,“请进来,走出去”,国际间相互交流就是很正常的事。在中国执教的老外教练数量也越来越多,金昶伯、米卢蒂诺维奇等等,都是成功的先例。本届奥运会上,中国人仲满击败法国选手,拿到男子佩剑个人赛冠军时,法国某媒体的标题是《法国人打败法国人》,因为中国击剑队的主教练鲍埃尔就来自法国,我们不知道法国国内反响怎么样,但是我们中国人都是十分高兴,盛赞这个法国的老头;金昶伯率领女曲战胜了韩国队,并一鼓作气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我们中国人自然是扬眉吐气,欣喜万分,韩国反映怎么样呢?新华社曾报道说:韩国民众认为,金昶伯“首先是中国队教练”,他“只是做了一个教练应该做的而已”,“冠军就应该是他的目标,他应该这样做,他做得好!”其实这才是真正奥林匹克精神!
“更高,更快,更强”是人类共同的追求。当看到菲尔普斯豪夺八枚金牌,轻松突破奥运会个人金牌总数记录的时候,当看到博尔特掀起“夺金风暴”,连破尘封已久世界记录的时候,当看到伊辛巴耶娃24次打破撑杆跳世界记录的时候,无论哪个国家的人们都不会嫉妒,因为他们是挑战人类自身的极限,他们的胜利其实是全人类共同的胜利。
所以,郎平率领美国女排打败了中国队,她只是做了一个教练应该做的,只是说明她是个优秀的教练,她也是中国人的骄傲,她并不是“汉奸”、“卖国贼”,当然前提是只要她的心还是一颗滚烫的中国心;假如真的有一天,刘国梁真的成为外国的主教练,并率领外国队打败中国队,他也不是“汉奸”,他也是一个优秀的教练,也是伟大神奇的教练,也是中国人的自豪,当然前提也是他的心中还洋溢着浓厚的中国情。
中国女排也曾拥有过无与伦比的辉煌,但也衰落了很多年,也许正是那时的辉煌和陶醉给最后的衰落埋下的隐患。所以,虽然中国女排输给了郎平的美国队,或许从长远来看,对中国女排是有好处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国乒乓球也是如此。只有感受到对手追赶的巨大压力,才能奋力向前,才能长盛不衰。居安思危是永远不要忘记的,但当困厄已经迫近时,怨天尤人是毫无益处的。只有从自身找原因,痛定思痛,积极反省,才能真正超越自我,战胜对手,再创辉煌。人类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也正是在你追我赶中不断突破,永不止息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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