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奇怪,初时恋爱时都挺通情达理的,结婚后就原形毕露了。难怪有人问一位名人:“您说我们是结婚好呢还是不结婚好?”那位名人笑咪咪的望着提问者,然后眨了眨眼睛,说:“无论选择哪种,你都会后悔!”回答得真他妈绝,张治想。
因为他现在就很后悔!
夜的霓虹随着夜幕而降临,仿佛悲剧后面的喜剧,给人浑身轻松的舒畅。但是张治怎么也感到轻松不起来,他自下班后就一直在街上闲逛,丝毫没有回家的感觉。
前面是一幢大厦,看来属于较为高档的娱乐场所,细细小小的小灯珠密密地一串串从楼顶垂下来,虽不是花场,却给人一种直观美感的享受,大门上是珠烁灿烂的招牌:牵手夜总会。这名字挺让人心动,张治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里面挺大,疏疏落落地坐满了人,中央一个大银幕,张惠妹正在幕中狂野着。张治想起他初到深圳时,那里也流行这些玩艺儿,但那时流行的是张学友,“去海边吹吹风”。
拣了个角落坐下来,听他们蹩脚的歌,“原来今夜无聊的人不止我一个”,张治想。
喝了两瓶酒后,张治便感觉有了些累意,把头搁在沙发上昂着脑袋打起盹来了。
突然鬓角被什么碰了一下,张治一下子给弄醒了过来。只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说:“我不想回去,你们先走吧。”
张治循声望去。
一位高贵优雅的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一袭轻盈的白衣,眉头轻锁,正目送几位客人离去。
张治突然想起戴舒望《雨巷》中那位“一个丁香般结着幽怨的女郎!”
待客人走完后,她就坐在张治的邻桌,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我宁愿相信那是酒,而不是什么饮料。张治想。
一张点染适度的唇,在轻呷着杯中的液体。张治发现,其实她长得并非倾国倾城,而是一种气质,一种超尘脱俗,让普通男人“有贼心没贼胆”“敢想不敢触”的高贵优雅的气质。
那女人放下杯子,抬起头来,冷不防发现张治在盯着她,不由得浅笑:“好久不喝酒了!”她说。
这无疑是张治平生所见过的最抚媚的微笑了,高雅中蕴含着一种耐人寻味的东西。
张治问起刚才走的那些客人。
她笑,眼里流露出成熟女性的风韵:“他们都是我公司的职员,常陪我出来坐坐!”
“你的公司?”
“怎么?不像!振华电子公司。”
张治大吃一惊,这可是整个北部弯经济区最具实力,大有垄断整个大西南电子商务的集团公司。想不到眼前这位有着“丁香般结着幽怨的女郎”,竟是这间大公司的总裁。
“想不到小姐年纪轻轻便拥有这么一家大集团公司。”
“哪里,只不过承袭父兄的事业而已。”
“你常来这儿么?”
她愣了一下,女性的迟疑总教张治觉得自己过于唐突。
她戚了一下眉,说:“是的”。很简洁。
张治隐隐地感觉对方似乎开始有些厌烦自己了,忙找话题来补救:“我叫张治,刚在外地打工回来,几年时间这里的情况都使我感到有些陌生起来了。”
“张治?”她抬起眼来,那神色似带着点迷惑。“你是地道的本地人?”
张治忙掏也一张名片递过去:“张治,在北海城建地地开发化司做事。”
女郎只“哦……”了一声,打量着那张名片,思绪好像早已飞到了遥远的岁月之外。
张治说:“小姐敢问贵姓!”
她顿时笑了,梦一般地盯着张治:“如果我告诉你,我叫郭晓晓,你不会感到吃惊吧?”
“晓晓,晓晓?”张治吃惊地望着她,他依稀记得读中学时有个外地转来的女生好象就叫郭晓晓。
她一直在盯着张治看,审视着他的表情,仿佛这是天底下唯一值得她去关注的事儿。
“你的父兄?……”张治小心地问。
“哦!他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女郎开始有些不耐烦也有些生气。张治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异常迅速地,而刚才还是言笑晏晏。
“怎么了,你——”张治想过去扶她。
“没事。”好沙哑地笑了,那股高雅与淡漠又回到了脸上,“其实,我叫郭兰。”她抬起头,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张治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或许是某些悲倭不愿流露于人吧!
像一只午夜的粉蝶,迷失在无所适从的忧伤里。熟郭兰之在张治眼里,像一个谜纱未曾揭开的童话。
分手的时候,郭兰留给了张治一个电话:4222222。那么多个2,神秘的数字。
这事于都市男女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一种生活调味品,过了也就过了,谁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来拈量。可是一个周未张治还没有回到家,就连接收到了两个短信。一个是老婆黄晓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另一个是说今晚还“牵手”吗?后一个短信使张治有了一种心跳般的遐想!
他马拨通了那个电话,果然是她。
“我以为你不会主动找我呢?”张治说。通常,初相识的女性,都要等对方去邀请她的。
“为什么不呢?”是呀,为什么不呢?感觉上,她是如此的寂寞。
“今晚,我们公司里举行舞会,正悉找不到舞伴,突然看到你的名片,就发过去了。”
对于这个答案张治感到非常满意。一个大集团公司的年轻女总裁,不会没有舞伴,她只是选择寂寞的人,而她永远会找到人来排遣她的寂寞。“很高兴她的第一选择居然是我,而且我又是一个已婚的男人。”张治想。
听说飞蛾之于火,总有莫名的爱恋,以致于冒生命之危险去拥抱它。有些人相对了半生,总觉得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而另一些人只擦肩而过就已知道那人是自己终生的伴侣。
张治叫车直去北部湾大道全市最豪华的大厦,“振华电子集团公司大厦”。郭兰已远远地等在公司的大门里了,她的头发散开,随风飘飞着,衬一袭永恒的白衣,既高贵又典雅。她的旁边停着一辆豪华3000“奔弛”。有个从车里探头出来跟她说话,她轻轻摇摇头,用手指了指张治,之后“奔驰”便开走了。张治在黄色的出租车里窘了半分钟,郭兰快步走向出租车,然后很优雅地上了车。
张治开始沉默了,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不是个势利的人,但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他甚至怀疑自己配不配做郭兰的朋友,男人的致命弱点就是:当自己比女人高时,担心她看上的是自己的金钱或地位,当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足够的金钱和地位去吸引女性时,又开始不自在了,张治倒并不自卑,只是感到不自在,他恼恨自己的默默无闻。
但郭兰似乎并不在意,她淡淡的说:“我叫我的司机开车走了,今晚我们不去参加公司的舞会了,那样会感到很无聊的,还是去‘牵手’舞厅里坐坐吧。”
张治的心这才平衡了不少,开始慢慢的开心起来。
来到“牵手”夜总会,张治发现这里的许多人都认识郭兰,但对每个人她都只是微笑地点点头而已,绝不多说一句话。
张治喝了点酒,郭兰也喝了点酒,然后郭兰便拉着张治很兴奋地加入乱舞的人群。张治心开始有了些淡淡的失望,仿佛看到一块白壁被糟蹋了,正别渐渐地被夜色吞没……
第三天早晨,张治醒来的时候,发现郭兰已做好了早点,端到了张治的面前。张治惶或问道:“我怎么在这儿了?”
“你说呢?”郭兰浅笑着说,语气中带着点点的,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致。张治无言以对,一个大男人既然并未受到邀请就进了一个女人独居的房中,怎么说,都不该是女人的错吧?那么?是我的错了?或许是那些酒,张治料不到它会这么厉害。那么……张治的脸红了,难道?是么?他心中的喜悦感竟与犯罪感同样的强烈。“我……你……昨晚……?”
郭兰却淡淡的道:“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
张治惊讶地瞪着郭兰看,她怎么会这样出人意料,这样合情合理,这样不落痕迹,不容置疑!天!
郭兰催他快吃,到上班时间了。
临直张治问她:“我还通报再来么?”
郭兰说:“随时欢迎。”
随时欢迎!这是什么意思?张治感觉自己是飘飘然了。
一进公司,开发部的小刘就冲张治嚷:“你小子昨晚上哪去了,害你老娘和你老婆走马灯似的打电话找我要人,我的手机昨晚都被她们打烂了,好像是我吃了你!”
张治这才想起世界上还有另外两个最紧张他的女人。打了两个电话过去,对老妈说昨天在一位朋友家喝醉了,对妻子说昨天一位越南客人来,公司请去当翻译,趁机在豪华宾馆住了一晚。两个理由都挺合情合理,当然不忘叫小刘下回遮着点。
小刘灿然而笑:“碰上黑衣女郎了?”
张治笑笑说:“差不多。”
二
晚上陪妻子黄晓逛街,张治感到特别的累,急急的催妻子回去,妻子黄晓一路上埋怨说:“你在大学时那副死缠白赖整天围着我转的德性那去了。”张治没好气的说:“彼一时,此一时嘛。”
黄晓惊奇的望着张治说:“我看你近来总是魂不守舍的,性格似乎也改变了不少。”
张治烦燥的说:“人都会变的嘛!”
弄得黄晓莫名其妙的瞧着张治看了半天。
好不容易摆脱了妻子的纠缠,张治急急给郭兰打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等你。”郭兰说,“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
张治赶紧道歉,郭兰说:“我理解,因为那个黄晓,她是你的妻了嘛!她有优先权的。”女人都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张治想。
顿了一会,郭兰突然说:“那天,你不是说你初中时有一位女同学名叫郭晓晓的是吗?说说看?”
“其实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听旁人说她很喜欢我,但我却连她长什么样了都记不大清楚,后来她还给我写过一封情书,被我公开了。”
“是么?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告诉她,我小时候是个被女生宠坏了的男生,有些盲目自大,不漂亮的女孩是不会多看一眼的”。提起从前的风光,张治有点得意忘形,虽然那已是久远了的岁月。
“她真的很丑么?”
“总之不能算是漂亮的人,脸尖尖的瘦瘦的,黄黄的,总之女孩子还没发育就是那副样子。”
“哦!她真可怜。”隐隐中张治感觉郭兰有点义愤。
“你不知道。”张治为自己辩解,“她是那种天底下最平淡,最无味的女生,那女孩呀!天底下没有像她这么笨的,就是一天看上一百次,也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的!”张治强调。
“是么?”郭兰勉强一笑,“还有呢?”
“没了,就;这么多。”
三
一天晚上,当黄晓把煮好的夜宵端到张治的面前时,张治烦燥的把它推开了,他神色凝重地说:“晓,我求你件事。”
“夫妻间有什么求不求的,说吧。”黄晓不经意地说。
张治欲言又止,后来终天还是说:“我考虑很久了,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疯话!”黄晓叱道,但她觉得丈夫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的心顿时剧跳起来。
张治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重复了刚才那句话,黄晓霍地站起来,尖声地问:“你要离婚,这是为什么?!”
张治像平时处理公务一样,态度果断、冷静,说:“我感觉我近来太累了,需要一个关心我,爱我,一切都为我着想的女性让我愉悦。而你却只一味为了自己的事业而不能满足我这方面的需要,所以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黄晓的脸由白变青,声音颤抖地问:“你有谁了?”
“我爱上了振华电子集团公司的郭兰,我要与她结婚,如果你同意,我会给你补偿的。”
“是她!”黄晓冷笑一声,说:“想不到,张治你的价值观念变得如此的不露痕迹。”
“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反彪形大汉我已经爱上了她!”
此后,他们又严肃地谈过多次,甚至哀求过张治,但张治的态度坚决,始终是冷冰冰的,黄晓伤心、气愤又嫉妒,但是,除了每天回到家里独自一个暗自流泪外,她也毫无办法。
四
张治与黄晓离婚后,与郭兰双双到奥门旅游去了,直到一个朋后他们才回来。
这天晚上,张治与郭兰正在北部湾广场散步,正巧遇上了黄晓。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黄晓与她公司的女伴竟直刺刺的迎面而来,看到张治,她们都愣了一下,一霎时,她们又安静了,一起望着黄晓。
黄晓脸色发白,迈步走到他们面前,张治慌得手足无措,担心黄晓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但是没有,她居然表现得很自然很成熟的伸出一只手给郭兰:“我叫黄晓!”郭兰极其温和地也伸出手,淡淡地笑了:“我叫郭兰,黄小姐的名字早有所闻,只是从没有幸相风见,今天相见果真名如其人呀!比我想像中还要飘亮。黄小姐可是我们北海的名人呀,广告界新兴的一颗名珠。”
黄晓笑了。说:“听业内同行说,振华电子集团公司的总裁是一名年经飘亮的女强人,想不到有这么年轻,这么动人。”
黄晓又盯着郭兰望了许久,才走到张治面前:“祝福你,找到这么一位漂亮华贵的妻子……,她使我确实感到自惭形愧。”张治看见她眼角闪了一下,扭头走了。
也许每个女人到少都有她的一项优点,黄晓居然没有冲上来刁难,这就是她的优点,毕竟是名教授的女儿,很有修养。张治开始感到自己真有点敬佩她了,感觉自己是不是错了。
郭兰说:“好漂亮,好优秀的一个女人!”
张治说:“没你漂亮!”
郭兰的眼光掠了张治一眼,仿佛一怔:“是么?”
“当然是的。”
郭兰突然将头低下,良处才抬起来:“你确实是个会恭维人的男人,很会哄女人——对我,没有另一句话如此中听的了。”
张治感到愕然,因为他分明看到了郭兰的眼里噙着点点晶莹的东西。
真叫人难以置信!难道她真的从来没有被人赞美过?
五
这天是黄晓三十岁的生日,张治想不到黄晓会打电话给他。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离婚后的第一个生日,我想请你来吃顿便饭,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吗?张治先是欣喜,后又沉默了。黄晓接着说:“我们虽说不再是夫妻了,可总还是同学,那天办完离婚手续时你不是说今后如有相求,只要你能办到的责无旁贷么!我别无所求,只求你今晚到我家来——也是你以前的家,与我再共度一个生日。”
许是这番话感动了张治,他终于说:“你这么重情义,我还能不来吗?”他接着问:“你还请了哪些客人?”黄晓苦兮兮地说:“客人就只请你一个。”
华灯初上,张治在去黄晓家的路上,到花铺买了一束淡雅的鲜花,他知道黄晓不喜欢艳丽。来到那幢他既熟悉又感陌生的楼房,习惯地按下那个音乐门铃,屋内立刻传来悦耳的音乐声。很快有人来开门了,出现在张治眼前的是一个轻施淡装而淡雅美丽的女人,与郭兰高贵优雅的美相比她有着不同的韵味。这是一种灵动的淡雅之美,一种纯天然的装饰。一时间,张治差点不敢相认了。黄晓说:“你来了,欢迎!”。张治吃惊地望望着他的前妻,纳纳地说:“想不到你变得如此美丽动人,我差点不敢相认了。”黄晓说:“我们现在是同学关系,你别瞎说,快进来吧。”
张治来到客厅,还是定定地望着女主人,说:“黄晓,你与过去风风火火的工作作风判若两人,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动人。”
“是吗?”黄晓嫣然一笑:“其实人总是爱美的,古人说,去想衣裳花想容,何况天人呢,谁不想自已美丽点呀!”
张治献上鲜花,看着黄晓那一袭淡雅无领无袖的生日衫,酥胸半露。不由想起“手若柔芙,肤如凝脂”的名子来,心里暗道:“好一个诱人的酥胸!为何我以前从没发现过她的美?”张治不禁心旗摇动,血脉喷张,猛地把黄晓紧紧抱住。黄晓闭上眼睛,任他百般爱抚。张治下想向纵深处探入,黄晓突然冷静下来,挣脱开张治的双手说:“我们不是夫妻了,别胡来。”
黄晓已经把主要菜肴烧好了,还剩两样半成品,她又下厨去了。张治跟了进去,说:“让我当你的助手吧。”黄晓说:“别!别!今天你是上宾。”黄晓每烧好一个菜总请张治品尝一下,还问道:“手艺比以前有否进步?”又说:“今晚的几个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简单的生日宴,他们吃得很开心。餐毕略作收拾,两人便坐下闲聊。张治今天似乎这才发觉,他与黄晓有那么多的共同点,他们感觉似乎又回到了校园那难分难舍,缠绵绯侧的大学恋爱生活中。待要告辞已是凌晨一点,黄晓留他,说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等天亮再走好了。虽然一对离了婚的男女,共处一宿并没什么不妥,但他们倒没出格,张治让黄晓到床上睡,自已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世事也真是奇妙,张治自从与黄晓一起过了一个生日晏后,他忽然感觉自已无法摆脱对她的牵挂和思念了。
六
“我小时候很丑,从来没有人说过爱我,长大后,承袭了父兄的事业,更没有人说爱我了。那些成天围着我转,嘴上大口大口地说爱我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爱我。”
一个休息日,郭兰望着张治,搅着杯中的咖啡说。
“如果,”张治艰涩地抬起眼,“我对你说——我爱你!”
郭兰听了,居然笑了,那笑里带着泪,晶莹地在郭兰的眼中荡漾着,然后一点一点地渗了出来,滴在她的颊上,颌上,洁白的脖颈上——叫人觉着心酸。
张治情不自禁地将郭兰拥抱入怀,吻着她的眼,她的脸,她唇……
张治捧起郭兰的头,令张治感到激动的是,郭兰居然幸福得脸都白了!
“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许多年了!”郭兰仍伏在张治的怀里,喘息不已。
“知道我是谁么?”郭兰昂起头来望着张治。
张治猛一激灵,颤声问道:“你是谁?”
郭兰叹了口气,挣脱开张治的拥抱,“难道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变得令你一点也记不起我来了吗,我真的不能给你留下丝毫的痕迹吗?”郭兰的眼睛异样的发亮,却又是如此的悲伤地望着张治。
张治不敢正对郭兰那熠熠发亮的眼睛,和那苍白的脸,悲伤之中透着一股非理性的疯狂!他的脑中闪过了一个久远的名字:郭晓晓。
“你就是郭晓晓?!”
郭兰笑了,说:“你终于记起来了,这使我非常满意,但这已到了尾声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报复!”
张治吓了一大跳,好可怕的女人,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原来是为了报复!而在张治的印象里他根本就没有伤害过她什么,那封公开的情信么?——那只不过是十几年前少年时代的一段荒唐的单恋而已!一种幼稚可笑的游戏!她居然能记恨十几年而向张治发起报复!?
“你一直计划了十几年?”张治变了色。
“不,只是从又见到你的那一瞬间而已。”郭兰淡淡地说。哦!那时她就起祸心了,这毒辣的女人!
“为什么骗我这么久?”张治红着眼睛。
“我此生从来没想过要骗谁。”郭兰仍是淡淡地说,“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叫郭晓晓,只是你自己缺乏想象力而!而且那么固执地相信我们是两个人。而且……”郭兰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是你自己逼我这么做的,你不是说,我是天底下最平淡、最令人乏味的女生吗?你一天看我一百遍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象的,我现在就是要给你留下一点印象罢了——永不磨灭的印象!我料不到你这么傻,连妻子也给蹬了,那是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呀!即使是为了同性,这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啊!”
郭兰“咯咯”的笑了,头向上一仰,发出低哑的喉音,一幅无限欢愉的样子。
“如果你不来,也许我也就忘了以前的事了,十几年前的事,谁又记得那么多呢?谁又会把小时候无知的游戏当真呢,偏偏你又假情假意的来招惹我,教我掀起与你玩一场游戏的热情?我只不过是布好了网,然后你自己就一步一步地撞了进来。”郭兰美丽的脸颊苍白着,带着神经质的微笑,像一只夜的螳螂。“你还记得我写给你的那封情信吗?你却把它贴在了展览的橱窗里,这叫一个女孩怎么承受。”
郭兰的眼中星光一闪,一颗泪珠滚了下来,落在张治的手上。张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郭兰的家的,他回到家中整天傻愣愣的支着头,一闭眼就想起郭兰那“螳螂”般的爱。他想起螳螂是不轻易做爱的,一旦做了,雌虫就会将雄虫的脑袋咬下来吃掉。
七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张治想起了黄晓,他马上给黄晓拨了电话,说他与郭兰吹了,晚上想与她谈谈。黄晓说:“欢迎你来,要不要我到路上接你?”张治激动地说:“那就不必了,你的家我还不认得吗?”
夜幕降临,张治特意的修饰了一番,来到黄晓的住处,今天他觉得这幢房子分外亲切和温馨。张治按了按门铃,屋内传出了美妙的音乐声,门很快开了,站在门内的却是一名表年男子,张治以为自己按错了门,愣了一下。
“黄晓在里面,请进来。”男子和蔼地说。
张治随着那男子来到客厅,黄晓在厨房高声说:“我在为你煮莲子汤呢,脱不开身,只好叫他去开门。”
三人坐定,黄晓指着张治对那男子说:“这位是我的前夫张治,刚与女友吹了,心情不好,我请他来,想劝导他。”又对张治说:“这是符捷,你认识一下。”接着对符捷说:“你去把果盘端来,今晚咱们三人好好聊聊。”
张治听了脸现疑色,望着符捷的背影问:“他是……”黄晓莞尔一笑,回答道:“他是链轮朋友,确切地说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不久就要结婚了,前一段时间,他去北京出差,昨晚才回来。”
张治顿时变脸失色,嘴角抽动,绝望地说:“黄晓,你……”黄晓平静地说:“夫妻缘分天注定,有缘则聚赌钱缘则散,但我想,或许婚姻既讲缘份,也讲报应。”
张治被黄晓的话震呆了,他猛地站起来说:“既然你与未婚夫今晚约会,那我告辞了。”黄晓说:“多坐一会也无妨,以后就很少有这种机会了。”
张治的脸像阴晦的天空,他恹恹的,万分愤恨地走了。
张治走后,符捷出来说:“晓姐你今天邀我来,就是要我扮演这个角色?你这又是何必……?”黄晓打断符捷的话说:“他是一个为了钱财而不惜出卖爱情的人,一个朝三暮四的伪君子,我要他也尝尝薄情的滋味!”
片刻,黄晓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情,笑道:“小符,你可以回去了,你爱人或许正在牵挂问着你呢,谢谢你。”
送走了符捷,黄晓心里顿时感到了一片空白,她到窗前,把张治送来的那束玫瑰花扔出窗外,花朵落在水洼上,成了残红片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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