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城市里,看看自己,突然觉得面俗。
于是就小心翼翼的揣了一个俗人的心把自己认真的埋在了城市里。就像家里头稻田里插一根秧苗一样,卑微而脆弱,对指望有一种莫名的虔诚。
同行的人看我,晃荡着一颗陌生的眼粒,他笑我,笑容比城市还忧郁。我心里想,这是谁在折腾谁呢,说不清的时候,我们都和城市的容情擦肩而过。
但我也瑟瑟的冒了虚汗来,走在城市里的人都比较虚弱,像踩在脚下的西瓜皮,掏空了却还能挤落点什么出来。
顺着脚步一点一点遗失,眼光也是一滴一滴的跌落。
我爱上城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叫沉湮的小女子。,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倚窗的孤独,像极了我深夜的那一侧辗转。
我爱得很深,一如她家里那口打不完甜水的深井,一下一下,总是用水桶来量计,却总也打不完。
我说这个人的心里都是咋回事呢,难道比那小口的井还要没底一点。
想终归是想,但路过她的窗口的时候,我的手里只是提着自己心中的那一角的水,晃晃悠悠的。
三年来,沉湮从十五岁长大到十八岁,光阴弹指而过,井水盈满如昔。我也从她的窗口走过了一千零八十五个多倍的来来回回,每次只拎着自己心头的一角水零。
布衣的我和伊人的她,一个是独倚窗口,一个是路过窗口,距离只是寸遥之间,却从没接近过。
我从不敢正眼看她,只因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所以我也从不知道她是否也正眼的瞧过我。也许我能正眼看她一次,我会勇气一点,但那只是在偷偷一瞥之间假设掉了,一如打出来的水,再也不见根底。
我假装走得从容,她枯坐得淡定。
一如流深静水,无痕无迹。
沉湮长到十八个年头的时候,另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过来提亲。
就在他们独处一室的时候,我留下了脚步正正的看了她一眼,她也看到了我,目光相对的那一刻,我们却谁也读不懂谁。
于是我又从她窗前走了过去,她又把她的目光收了回去。
时光弹指灰灭,失却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拎在手里的水桶沉了,似是坠在心里的一个铁砣。
我提不起,却也放不下,一个叫沉湮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沉湮家张灯结彩的时候,我打了包袱离开,裹了一囊的心结。
我回头,灯火扬着淡漠的笑脸,一如来时同行的路人。
我低头走出红漆的大门,不留神就撞到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我抬头,看到的是披着红盖头的沉湮。
沉湮说,帮我欣开红盖头,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想伸手,城市却陌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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