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生豪是莎士比亚戏剧的译者,是中国译界的著名人物,年轻时就投身于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工作,成果丰硕,令人钦佩。1933年毕业于当时的之江大学,后,供职于上海世界书局。虽然早夭(1912-1944),可短促的一生里译了三十一个沙剧,简直是个超人。我们知道莎剧的文学史地位,那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且,那年头,正值日本侵华,活着都难,何况要干一项事业。
读了其译的莎剧:《温莎的风流娘们》,笑,感觉特好,文字漂亮,译出了神韵。
我这人就喜欢严正,精美,清淡,忧郁的文字,看卡夫卡的文字,就喜欢上了卡夫卡的性格。一个忧郁、低调,却智慧横溢的人,总能引起我强烈的好奇,于是读他的文字就很享受,很容易进入。
朱生豪也是这类忧郁的人,和卡氏类似,当然也不完全一样,后者更彻底一点。在我看来,这种忧郁是很自然的,这和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有关,也和他们欲望达到的人生目标有关。
平常的人也有忧郁,只是程度很浅,或者克服的能力很强,不如他们这样沉溺,那是真要命的。
我的身上也有这么一种东西,常常导致难受,导致恼怒,也导致滑稽和尖酸刻薄。
常有一种紧张感,说不出缘由,听凭它堵在心里,或者,细细地玩弄自己。
所以我会觉得他们的文字很受用,也许就是同气相求,唤起了亲切感,有时,也会生出厌烦来,觉得受不了。太多的共鸣使一种新鲜感丧失诱惑。
你看朱生豪就这样形容自己:“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格外厌世。”“虽然是老同学,我却说不出的生疏;坐在那里,尽可能地一言不发。”这样的句子,在卡夫卡的书信里也很多。
那天看了福楼拜的传记,里面也有“我无论转向哪一面,我看见的也只是灾难。”对人生真是厌烦透顶,这可不是假装的,说说而已。
对他们而言,活着就是忧郁的,苦闷的,所以需要用强烈的创作冲动来摆脱,需要紧张的创作活动来排解和忘却现实的无奈。
有着忧郁气质的作者,文笔总是优美的,忧郁是敏感所致,而敏感,一种艺术的敏感,总是善于鉴赏艺术和人生的美。
善于细细品味艺术美的作者,一个很容易入境的梦想家,对于笔下的文字是很细心的,常能梦里行文,溶于一种完全独异的境地,道人所不能道。美的语言总是梦的记录。
一个失却了梦的人,也许能造出一些好句子,可风味就差了很多,没有耐人寻味的美感和韵味。装出来的忧郁看得出一份生涩,可能是梦的氛围不浓厚,所生的境不完整的缘故。
忧郁是一种与世间万物的隔绝的情绪,就是一切的思想也会染上,感情更是一片忧郁的汪洋。一种梅雨天湿漉漉的感觉,满地的雨珠没一颗闪出了明亮光,稀落的雨线,将你织裹在地理的一隅,说不出的惆怅,雨声闷响。
这是一种挣不脱的感受,但可以偶尔摆脱,忽然忘却;欣欣向荣的人生,会强来主宰你,帮你延续你的命运,毕竟生活的意志,有着更为强大的欲望,更为本能,所谓好死不如赖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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