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个季节,你,若一缕风,漫过我的梦,悄悄地来,轻轻地走,了无痕迹。
昨夜,风疏雨骤。梦里,长满了奇花异草,你在花丛中微笑,远远地向我招手,我快乐地飞奔,忽然,一片漆黑,从残梦中惊醒。泪,静静地淌了出来,辉映着你淡雅的身影,由远及近,飘然而至,相约红尘。恍惚,你就在身边,解手可及,却分不清是真还是幻。
今晨起来,眼角微湿,秋风漠漠,细雨萦萦。憔悴渐瘦的舴艋载不动这般的愁绪。于是,便想去看看你。
你住的地方,开车便可到达,而我,喜欢步行,细数逝去的日子,回想扫迹痕留的记忆,痛并快乐。
秋雨微凉,若纤指敲窗,镶在发梢,点点如星,闪烁着无言的忧伤。路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风来,花瓣散落,薄如轻纱的花瓣仿佛阅遍了苍凉的悲鸣,看似轻盈却不堪重负,盛着沉沉的往事,飘飞……
难忘的一个秋天。
正在上班,忽然接到你大姐的电话。
“梅子,快来医院,涛儿,涛儿他·,快不行了。”
我忘了单位严格的规章制度,飞奔到了医院。
我踉跄着来到病床:“阿涛,怎么了?醒醒啊,我是梅子。”
“陪客户,饮酒过量,急性胰腺炎,送来晚了。”医生说。
我忽然跪在医生的面前,不停的磕头,不停的喊着:“医生啊,求你救救阿涛,求你了,求你……”
“孩子啊,快起来,别这样,别这样”医生哽咽着,所有在场的人都泣不成声,哀声一片,仿佛吟唱着一首凄凉的挽歌。
“涛儿醒了,医生快来!”姐姐喊叫了起来。
许是我额头上磕出的鲜血感染了上苍。阿涛真的醒了。眼里噙着泪水,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左手吃力地伸到我的唇上轻轻一抹,而后,缓慢地伸到我的唇上。我正要握着,阿涛的手忽然滑落。
悲恸的哭声让我从短暂的惊喜中醒来。
阿涛走了。我晕死了过去。
两天两夜,我终于醒来。阿涛却化为了灰烬,躺在了黑色的方盒子里。我虚弱得说不出话,哭不出声,脑袋一片空白,如傻子一样,只知道流泪。一滴泪,一滴血,人快要枯谒,仿佛化为了轻烟,随阿涛飘飞着。
我坚持着要去看阿涛。朋友掺扶着我来到了阿涛的灵堂。阿涛的照片定格在框架里,依然笑着。我忽然明白,阿涛是想走之前亲吻我,在弥留之际,以手吻的方式表达无限的眷恋和深情的爱意。我想要轻抚阿涛的照片,没等我站稳,又一次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阿涛变成了坟,躺在了墓园里。从此,阴阳相隔,天上人间。
阿涛躺在靠山面水的一个墓园里。阿涛来的时候,这儿躺着的人不多。如今,已经成遍成林了。我想啊,阿涛有这么多人陪伴着,在天堂也会多几许快乐吧。
想着,不经意间便到达了墓园。此时的墓园,满目苍翠,芳草萋萋,不时有鸟鸣燕语。不知,这是死人的乐园还是人间的天堂?
穿过一排参差不齐的松柏,便来到了墓地。举目望去,凄风惨雨,各种颜色的挂青随风沙沙作响,若魂灵飘荡,心蓦地一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快步走到了阿涛的墓前。跪着,久久地凝视照片。阿涛还如当年一样,轻浅地微笑。纤纤素手,微微地擅抖,轻抚照片,握住的,却是,一把苍凉,泪,涌了出来。
坟头,长满了杂草,杂草里开满了不知名的花儿,形单影只地摇曳,在凄风冷雨中荒凉、颓废。
陪着。静坐。沉思。肝肠寸断。
人的生命,如此的短暂脆弱。你生命的花朵还没绽放,就顷刻陨落,锥心之痛,情何以堪。
目睹了苦难,生命遗留下狰狞恐怖的痕迹。然,生命里有些东西是带不走的,如微笑,如灵魂。总是,不经意,激起伤心绝望的情感。
不知世上是否真的有魂灵。无数个夜,你轻柔飘逸地来到梦里,盈盈把我挂记,叮嘱我好好地生活。老家窗台上的药罐里长满了青苔,尚能触摸的温暖、欢笑,问候还有呵护,都走远了。而,你的微笑,我一直记着。
山风袭来,广袤空旷的墓地透着寂寥的凉,轻泣着: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恨秋千琐。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伫立墓地,任凭风吹乱美丽的长发,让无边的疼奔涌出来,让无际的悲伤尽情地倾注。
只是,不知,生命可以破碎到怎样的地步?生命需要修补的还有几许?耗尽一生够不够?
天色渐晚,寒鸦归去,落叶纷纷。走出墓地,回望,满目凄凉,痛楚难握。微凉的清秋里,疼痛,携了风声,柔破了那宁静的蓝。泪,浸染着殷红的相思,入了雨,一直下、一直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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