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7日,我又一次参加了高考,后来才知道我所在的考场是所谓的“黄金考场”——学习特好的考生或者关系特硬的考生大多都在该考场。直到现在我还这么想:假如当时我再机灵那么一点点,考上本科一定没什么问题的;整个考场的考生几乎都考上了本科,只有我除外。我终以578分的成绩被聊城师范学院中文系录取了,那一年,哥哥也山东师范大学毕业,因学的是生物专业,而当时生物不作为高考科目,他不得不选择了转行:缴给山东师范大学5000元的师资培训费,费了八千劲才到了济南第二制药厂工作,实习期是1年。哥哥在车间里工作了几个月,刚转到办公室工作不到半年,堂堂的济南第二制药厂倒闭啦!
聊城师范学院中文系的教学楼,应该是全院最破旧的,或者是山东师范学院聊城分院遗留下来的标志性建筑。当时99级专科只有两个班,即(3)班和(4)班,一共有70多人,在一起上课,除了毕业照相的时候分开了班,平时都是混在一起,班主任是宁登国先生,当时有二十五六岁,临沂人,白白的,小方脸,瘦瘦的,很精神,对工作很认真,与学生的关系很好,常说的一句话是“读书,读书,一定要多读书”,据说是留校的大本毕业生,送走了我们这一级的学生之后,考上了硕士研究生。
我清楚地记得,1997年9月10日那一天,天空晴朗,朵朵白云点缀着蓝色的天空,我小心翼翼地把爹交给的1980元的血汗钱藏在了裤头里,便登上了北去的客车。我这是第三次去聊城:第一去聊城是我小时候,那个时候娘在聊城第四人民住院,我随着爹娘在姥姥家院里的大舅的陪同下去了一次聊城,先找的姥姥家院里的二舅,因为他在该医院开车,他就是郭世忠的父亲,记得在没办完住院手续的当天夜里,我们是住在二舅的客车里,娘以为是在朝城就跑掉了,害得二舅、大舅和爹找了半晚上才找到了娘;第二次去聊城是在1996年的夏天,我当时报考了济宁警察学校,需要去聊城地区国家安全局体检,因为我戴的隐形眼镜被检查官给抠出来了一只,我只能捂着那只给扣除眼镜的眼睛落荒而逃;这次是我第三次去聊城,我将要在那里生活两年的大学时光了,我也成了一位城里人了,用我爹的话说,就是“我与哥哥两人改写了尹氏家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历史”:我也成为一位“吃国粮”的人啦,尽管当时已经不大时兴“吃国粮”这个名词了。
在聊城汽车站下车后,就看到一辆贴有“聊城师范学院新生专用接送车”字样公共汽车,我随着拎着大兜小箱的人流进了这辆车,随便坐了个靠近窗口的座位,我不时地隔着裤子摸裤头,生怕那些钱不翼而飞。车拐了辆个弯便停了下来,人们都骚动着,呼叫着,拎着大兜小箱拥挤着下车:原来,已经到学校了。学校的大门很宽阔,也很气派,尤其是大门的上方好像一道闪光的弧线拔地而起,就在弧线最高处却突然中断,给人一种雄伟的气势。在大门的东面是校医院,校医院的南面有一个露天广场,在露天广场的南面是一座很破旧的三层楼,后来才知道是生物系和化学系的楼;在大门的西面是一个礼堂,在礼堂的南面是一个崭新的很高的大楼,后来才知道这个大楼是计算机系和英语系的大楼,就在这个崭新的大楼的南面,又是一坐很破旧的三层楼,这个破楼就是数学系和中文系的楼。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台子,大台子的北面飘扬着五星红旗,而整个大台子上错落有致地布置着好多的花池,在花池的旁边都种植着一排排的松树,而每排松树都是用洋灰池子圈养着:给人的感觉是庄严肃穆,甚至有一种到了烈士陵园的错觉。就在1998年的夏天,这个庄严肃穆的大台子就拆除了,换为一大片草坪,比以前和谐多了。在这个大台子的南面是办公楼,办公楼的南面是是一个小广场,广场里有假山与草坪,在小广场的南面是图书馆,我在大学读的所有的课外书都是从这里借阅的。在图书馆的南面是篮球场,也是我大学期间上体育课的地方;东面是田径运动场,我曾在这里还发生过故事;西面是桐树林,是谈恋爱的好地方,桐树林的南面是网球场,网球场的南面又是一个崭新的高楼,后来才知道是艺体楼。在艺体楼的一楼东侧列坐着一排排的人,每个人的前面都有一个小桌子,这里就是临时办理学费交款手续的地方。
我把行李放在地上,用一只脚踩着大提包的带子,生怕有人突然窜出来把我的行李拿走,其实我的行李里也只是一些我高中时的课本和一些衣服鞋子而已,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掖索着解开了腰带,只能抓住藏在裤头里的钱,而就是拿不出来,我才意识到姐姐怕我把钱弄丢,已经用针线给缝得结结实实,我不得不像抓跳骚一样,一点一点地把线扯断,才把厚厚的一打子钱扒挠了出来,紧紧地攥在右手里,左手拖拉着行李加入了队列。当我把钱交给工作人员的时候,钱已经被我攥得湿漉漉地,热乎乎地。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查数着我递上去的由50元面值、20元面值、10元面值甚至还有5元面值组成的一大打子人民币,我瞪着眼睛细细地看着,嘴里嘟噜着:“老老……老师……一分也不少的……一分也不少……一千九百八十……
工作人员给我开了一个单据,告诉我去系里报到,我背着行李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一座很破旧的三层楼的二楼,接待我的是一位很白净的老师,亲切地问我是哪里的,告诉我宿舍在什么地方,怎么使用饭卡,吃饭在什么地方,教室在什么地方,并特别强调不要跑远,应该在教室或宿舍里能够找到我。这位老师就是我的班主任宁登国先生。宁老师又喊住了两位学生,指着我告诉他俩:“这位同学与你们俩在同一个班,以后也是你们的同学!”并让他俩带我去了宿舍。
那两位同学很热情地抬着我的行李,招呼着我向南走,拐了两个弯,就来到了一座崭新的高楼前,其中一位同学说着咱们就住在这个楼上,住的是5楼!他俩把我送到了514房间,还替我找到了床位——2号。我傻得连声谢谢也不会说,便忙碌着把行李放在床铺上,打开行李便向外掏东西。在这个房间里,我住了两年的美好时光,也发生过一些令人难忘的故事。随后就听其中的一位同学问我怎么没领卧具啊,于是便又陪着我下楼、领卧具、上楼。可惜这两位同学,至今我都不知道是谁,因为当时我只管睁着眼睛,却迷迷糊糊,傻傻地,如果能为自己找个借口的话,我只能说:我毕竟是刚从泥土里走出来的乡巴佬,带着一身的憨厚与淳朴。
(未完待续)
网络逍遥居士2008年8月23日于静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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