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红肿的膝盖,渗出丝丝鲜红的液体,还有几片触目的淤青。疼痛漫延着每一寸肌肤,撕扯着每一根神经。身体疼,心,更疼。
那一晚之后,我告诉自己,坚强,一定要坚强。我对自己发了狠誓:不再去倚靠任何人。于是我坚强着自己的坚强,守候着自己的守候,固执着自己的固执,度过一个又一个煎熬的夜。那个夜---那个让我不愿去想,不愿去质问的夜。我不禁心生恐慌:我的男人爱我么?那个夜,那个让我差一点就有了生命之危的夜。
那女人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我很乖,真的就在那里等,等她让人收拾我,呵呵,我得罪了她。看着那女人消失在深夜的影,我倔强的眸突然间变得黯淡。我打他手机,铃声响起,仅两秒,挂掉,再打,关机。彷徨无助,自己卷缩在漆黑的角落,像只疲惫受伤的雁,孤独无依中,不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从来没有那样渴望过黎明,我盼望着那曝光能尽快划破那让人惊悸的夜空。
上帝眷顾,让我躲过一劫。女人竟然再也没有出现。也许她临时有事吧,她是有仇必报的,否则我绝不可能有机会睁着眼睛看到日出。上天果然还是很疼我,次日,我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见到他,没有笑,也没有沮丧,心里坚定着自己的坚定。彼此无言。屋里有些阴冷,那是我们共同的屋,里面残留着我们曾经缠绵过的余温。
“ 昨晚打电话有事么?”他问。我看到他眼里是真的关切。我笑,是那种无所谓的笑,没有答。我以为他不会记得昨晚我给他打电话的事,原来他放在心上。心里淌过温暖,我很容易满足不是么?相同的问题他又问。昨晚的事,如闪电般在脑里闪过,突然间变得异常激愤:“已经过去的事,你还问了作什么?有用么?既然没用,所以我没有必要答你不是么”?如一只惊弓之鸟,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蒙昧,却还没有放弃。“我要知道”,很坚决的口气,毅然决然的眼神。我全身软绵无力“有人找我麻烦,已经对付过去”。“是谁?告诉我”,我听出他口气中充满报复的决绝。脸上写满惊厥,他没想到,我会碰到这样的事。我的眼神里充满不屑,我用我的行动告诉他,时已过,境已迁,无需再去追。有什么用?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不用你,以后,什么事都无需你的介入,我自己来,我不再倚靠任何人!如果,昨晚那女人不是因为什么事被羁绊,我会这么完好的站在你面前么?你真的爱我么?如果爱,那么有多深?为什么不为我二十四小时开着机?你就不怕我出事么?你就不怕我突然间从世界上消失么?看到我冷淡的脸,听了我冷轧的话,他突然间给了我一个冠冕堂皇的,不接电话的理由,父亲在他房间,他不想扰了他父亲的梦!什么都没问,我信,而且深信不疑。
也许他是真的爱,只是表达方式有时候过于冷漠,冷漠的让我突然间看不到世界的光,像是突然间被人遗弃在恐怖的深夜之渊,连摸索的勇气都拙劣地不敢探出。
是我不够理解他么?也许。有时候我的世界会突然间黯淡,会突然间生出些莫名的恐惧,会突然间变得恍惚不定,这个时候,我感觉他离我好远,好远,远得我捉不到他的衣襟,远得我索不到他怀里的一点温情,远得只剩我孤独纤弱的影。
女人,你还想着你的初恋女人,对么?忘不掉,所以就这样浅搁,那么,我算什么?只是你的一个可以让寂寞依附的躯体么?
无数次,我天真的问有关于她的一切 ---那个女人,他的初恋。我以为,我不会在意,可是我看到他眼里划过的伤,他还是放不下,还是放不下。我,亦无法释怀,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无视他眼里流露出的,对那女人的思伤。
如果,提及那女人时,你眼里没有那种让我发疯的伤,是不是我们会好,依然如往?但是,你让我看到了---伤---你对那女人情已至深的痛伤。这样,我还能不去在乎么?
我嫉妒,甚至是恨那个他的初恋。我无法改变事实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我选择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常常,在孤寂的夜,我发疯一样的想,想他和她一起初恋时的花前月下,想他和他过去女人的缠绵悱恻,想他对她曾经说的那些海誓山盟,蜜语甜言……
他对那女人是何等的痴情?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要离开,我没问,实在是没有了问下去的勇气,我怕真的会疯掉。我只知道,他,每当想起那女人,还会痴痴的伤痛。而我,受不了他为那女人伤痛时的眼神。
承诺,有一天,也许会幻化成蝶,幻化成美丽的让人深信不疑的蝶,越追,它飞的越是远,直到精疲力竭时,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无以伦比的谬言,美丽到悲怆,美丽到让你窒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只是她的一个替代,我脸上的某处,有和那女人共同的特征。无意中看到那女人的照片,惊慌失措。我,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去爱么?
水,落了一地,艰难的站起,雪白的裙上溅满水花,我提起水桶,疼痛抛在身后,后面的水泥地上,有我膝盖上擦落的皮血。水,再去提,爱情没了,就再去寻。我坚定的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一定要好好的活,我还有父母,起码,要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为父母活。
对于他,我除了尊严,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这卑微的尊严,我要小心地保护,不能让它像chu夜一样无知的遗失。我不能让他把我这仅有的尊严,在脚底残忍地践踏,不能,绝对不能。
简单收拾了行礼,疾步向前,本想头也不回的就这样走掉,却还是没忍,门前,最后一眸的回望,终于决定,走出这让我痛苦不堪地漩涡。
以为走了,就可以忘掉,原来我错。消失在他的世界,没带走关于他的任何东西,怕的是睹物思人。可还是想,想,想,痛心疾首,忘不了和他在一起时的每一滴快乐。消瘦,我的身体迅速消瘦,除了想他,还是想他,吃不下任何东西,除了心疼,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原来,我已经爱他爱到骨髓,呵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可以爱一个人,爱到这么深。
终于,我放下了自尊,回去。那个我们曾经的爱巢,房门紧闭。他不在么?呵呵,看来是在他自己的家,已经把我忘了么,这么快?心头掠过四分五裂的痛。取出药匙,想去开门,突然听到声音,来自房里的。那竟然,竟然是女人的呻吟,不堪入耳,我使劲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依然清晰,清晰的,把我的心脏划出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痕。泪,决堤,肆无忌惮地流,风,拂过,轻轻的,却怎么也风干不了。再也撑不下去,晕眩。模糊中,我听到声音,开门的;我还看到鞋,他的,急促的。
被梦唤醒,睁开眼,目光呆滞的直视天花板,这个地方,我认识,是我和他曾经的爱巢。我清楚的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还有,刚才的那一幕。泪,再次决堤。被人抱起,紧紧的,紧紧的。原来,他就在旁边。
“对不起,扰了你们的鱼水之欢”我无力的说,声音里是绝望到底的颤抖,目光,仍滞留在天花。没有看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我感觉到他被我突如其来的话说愣,我的话让他一头雾水。他端着我的肩,望着我的眼,穿透我的心。真的,他好像真的能穿透我的心。我感觉到,他笑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他,没有勇气,没有了面对的勇气。但,我能感觉得到,很真切。他打开电视,然后我的耳朵里响起我在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声音。他问:“是这个么”?我的眼睛终于与他对视。我看到,他憔悴了,而且消瘦了,跟我一样的消瘦。他的发,凌乱,他的胡须,原来可以这么长。他说,我消失了,他等我,却一直等不到,打我手机,关机,再打,还关机,打了无数遍,一直都是关机,他疯了一样找我,可是所有我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影。他还说,我走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爱我这么深,原来他是这么的在意我,原来我是他心里现在唯一真爱的女孩。
别再走了,好么?他说。我哭,那是失而复得后幸福的泪。
彼此无语,相拥而泣,用身体传递着彼此的至极深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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