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乔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没有谁愿意停下匆忙的脚步,子乔也不能。她被抛弃了,被一个自己奋不顾身去爱的男人。分手的理由像某个电影里的某段对白:“我爱上别的女人了!”平淡的口吻在子乔听来却是晴天霹雳,天空顿时黯然失色。她的人她的心毫无保留地给了他,而他却头也不回地走,怎能如此绝情弃她于不顾?他们同居多年,她为他打过四次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刻骨铭心。她怀孕了,这是第五次。医生说不能再打了,如果坚持极有可能会导致不育。噩耗!子乔听了脸色大变,差点晕了过去。生孩子当妈妈是每个女人的天职,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当妈妈了,这样生活还有什么意义?而她真的很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很想当妈妈。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事情告诉孩子的父亲,子乔拨通了张简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子乔听了心痛得像被针扎,“喂”字哽住了喉,嘴唇在颤抖,眼泪跟着不争气地流,她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眼前一片黑……
而现在,她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她没的选择必须要这么做。中午十二点,酷热的夏没有一丝风,火辣的太阳当头照,晒得她头晕眼花,汗水浸湿了额头的发,她顾不得擦也无心去擦,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的路……子乔来到张简工作的地方,
现在是下班时间,人流车流凶涌沸腾,她根本过不了马路。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对面马路,她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子乔注意到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身材苗条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他们牵着手,有说有笑。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那女孩一脸的幸福,就像当初的自己·
子乔的思绪在飘……过去的点滴浮上心头。每次过马路她都不看红绿灯就横冲直撞,每次他都朝着她嚷:“危险,你知不知道?”然后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他们住六楼,每次爬楼梯她都耍赖,闹着要他背,而他总是装着要打她屁股,她却轻松躲过,他只好无奈地笑笑乖乖背她上楼。在每个失眠的夜,他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要强打精神唱情歌哄她入睡。她怀孕了,他说:“小傻瓜,我们还年轻,等到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再要吧……”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冷漠,她已经想不起来。他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她不管,她为他什么都可以放弃,而他呢?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他不在,一直都不在。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已经分辨不清了,他不再是那个曾经在乎她的人,也不再顾着她的感受·她恨他,恨他的冷漠,恨他的绝情,骂他冷血·她更恨她自己,明知他冷血为何还要爱他?为何不懂珍惜自己?可是怪他有什么用呢?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样?他们之间的感情没的救了。而现在她又怀孕了,医生说不能再打了,他知道了还会在乎吗?不,不会了!也许她应该感谢他,是他让她明白什么叫狠,什么叫绝,从此把他彻底看清。原来爱不过是伤害,幸福也只是错觉。而现在她只能目送他离开……
回到小屋子乔早已心乱如麻,怎么办?这个孩子要是不要?谁来负责?要,就意味着未婚先孕,人们世俗的目光像把利刃,她又怎么面对社会的舆论,道德的谴责?不要,以后就不能生育了,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孩子,叫她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打电话回家吧,跟家里人商量,只能这样做了。”子乔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是子乔吗?”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温和的声音。她的泪早已决了堤。“孩子,你怎么了?”母亲听到电话那头有微弱的抽泣声,有点不安。
子乔缓和情绪,清了清喉咙:“妈,我没事。只是有点想你了!”
“孩子,想家就回来吧!”
子乔再也忍不住了,匆忙挂断电话,此时的她早已泪眼模糊,泣不成声……
子乔是福建人,来b城飘泊也有几个年头了,她跟张简交往同居,家里人根本不知情。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叫她如何开口?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她没法孝顺他俩,不能让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就算了,难道还要让他们担心吗?想到母亲满脸的皱纹和父亲半白的头发,她就心如刀割,自责不已。自己受伤就算了,难道还要父母跟着受伤?自己做错事,闹了祸就要承担。她都是个大人了,她要对自己负责……
想着想着,手机响了。不会是妈妈吧?她慌了,不敢接电话。手机响了半天就是不停,她想伸手去拿又缩了出去,犹豫不定。到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了电话,来电显示是童洁,她高中时的死党,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童洁是a城一家服装厂的采购员,两人情同姐妹,子乔决定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她。
“生下来吧!”童洁冷静地说:“找那些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问他们是否愿意收养,实在不行就送孤儿院吧!”
“嗯。”一翻挣扎,子乔还是答应了。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子乔是购物广场里的导购员,怀孕三周,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今天是周末,购物的人很多,她正在耐心地给顾客介绍产品。她面前的顾客是位抱着小孩的年轻太太,那孩子躺在妈妈的怀里甜美的入睡。子乔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粉嫩的脸。呵!好可爱的小孩,嘴里还吸着手指头呢!子乔嘴角上扬,在笑。情不自禁地抚摸起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熟睡的小孩,那孩子一脸的幸福,而自己却一脸茫然。
下班了,子乔在拥挤的公车上穿梭,车里站满了人。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车里所有的人都向前倾倒,一个肥大的身体向她这边压过来,子乔急忙护着自己的小腹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幸亏那人及时抓住旁边的扶手,这才安然无恙。子乔倒抽一口冷气,心有余悸。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紧身的衣服裤子也不穿了,高根鞋也换成了平底鞋,家里的地板她都不敢拖,太滑了怕摔。饮食方面也开始注意了,那些辛辣油腻的东西她都不去碰。尽量早睡早起,坚持每天傍晚出去散散步。童洁偶尔也会过来看她,陪她去做检查。子乔开始关注孕妇方面的书,多了解一些常识,尽量不做激烈的动作。怀孕第三个月,她辞去了工作安心在家休息。
一般孕妇都很容易情绪激动,动不动就发脾气,莫名其妙地哭。子乔的手和脚开始浮肿,她抚着自己一天天隆起的小腹百般滋味无以名状。才吃了一点点东西不到一会就都吐了出来。全身无力,头好晕,总是想睡觉。怀胎十月对子乔而言就好比十年,辛苦而又漫长。想着母亲当初怀自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吧!做女人,不容易呀!做妈妈,更不容易!
医生说可能就是这几天了吧!童洁请了一个多月的假从a城赶来,她提意事先联系好接生婆准备在家待产,子乔不同意,她觉得那样不安全,还是去医院吧!童洁想说:“未婚生育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去医院不妥。”可是又怕伤了子乔的自尊,只好沉默不语。
这天子乔一大清早就觉得不舒服,孩子在她肚子里踢个不停,一点都不安份。肚子好痛啊!算算日子,应该是这天吧!童洁急忙打了医院的电话,不到一会接送的车子就来了。子乔满身是汗,痛得难受。车子开到了医院,护士把她推进了妇产科。听着子乔在里面惨痛的哭叫声,童洁在外面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一颗心乱得很。
“谁是孕妇家属?请在这里签个名!”一位护士小姐走到童洁跟前问。
“我来签!”童洁自告奋勇。
护士看了看童洁说:“谁是孩子的父亲,在这里签个名!”
这下童洁急了,想半天才胡乱编了个理由:“孩子的爸爸不在,有事出差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他是怎么做丈夫,怎么做父亲的?老婆生孩子这么大件事,人都不在?”护士摇摇头走掉了。
产房里子乔痛得咬紧牙,嘴唇都被咬破了,手握成拳头死也不松开。这就是那个男人强加在她身上的痛,那个男人带来的伤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许此刻他正在把别的女人搂入怀抱,而她却要在这里痛到死去活来。“张简,我——恨——你!我——恨——你!”子乔在心里默念借着疼痛大叫。
“哇……”婴儿的哭泣声响遍了整个产房。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捏了把冷汗,护士在她身边兴奋地叫。她把婴儿的肚脐剪断打了个结,然后用毛巾把孩子包住,抱到子乔面前,子乔抬眼看了看孩子就虚脱了过去……
住院的一个礼拜里,童洁忙得不可开交。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事到她手里都被搞得一团糟。就连弄吃的补的东西她都搞不定,后来还是拜托房东太太帮的忙。她和子乔都太大意了,连婴儿换洗的衣服和用品什么的事先都没想到要准备,现在要用了才手忙脚乱。
子乔抱着孩子出院了,童洁拎着生活用品尾随其后。在子乔坐月子的这段时间里,小屋没有一天安静过。不是婴儿的哭闹声就是童洁做饭时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有时候打个开水,她一个不小心让开水瓶滑落下来,水泼了一地。子乔见了干着急,却什么事也做不了,看着童洁那样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心里酸酸的,眼一热,泪水就像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童洁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以为她又想到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忙着安慰。谁知子乔越哭越厉害,到最后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婴儿也在哭,小屋里哭成一片泪的海洋……
转眼孩子就满月了,童洁是做采购的,人际关系比较广。她早就联系了s城一对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生育的夫妇,打算把孩子送走。子乔望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他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也在看着她。这孩子眼睛嘴唇像她,鼻子也像。轮廓像他爸。蛮可爱的一个孩子,长得眉清目秀,子乔有点不舍。说来也怪,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哭一直哭,子乔怎么哄他就是不睡。童洁催促她快点,她却定在原地不动。孩子越哭越凶,听得子乔不知所措。童洁一把抱过孩子,胡乱哄了几下,就自顾自地走,子乔在后面追,孩子还是哭。“童洁,把他还我!”子乔心疼地说。童洁不理会,一直走。孩子死命地哭,那哭声好像会说话:“妈妈,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听得子乔干肠寸断。她想起了张简离开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一直哭一直哭:“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太残忍了。张简抛弃她,难道她就要抛弃自己的孩子吗?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不痛吗?不,她不要!太残忍了,她不要!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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