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住在常州哥哥家,由于地缘的关系,我和父亲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五一那天,父亲听说我带女儿去看他,高兴地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拖过一张椅子,坐在阳台上,等着你们,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过小区大门。”母亲后来说。
第二天中午,当我出现在小区对面的车站时,只见父亲“快速”地从门卫值班室迎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哥哥。父亲很诧异,“豆豆呢?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我忙解释:“豆豆学校有点事,下次再来看你吧”。父亲听了,明显有点失望:“你们哥俩先上去聊着吧,我慢慢走。”我有点不自在,“爸,最近身体还好吧?来,我扶着你走走。”
从小区大门到楼梯口大约一百米的路程,我们爷三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扶着父亲因中风而微微发抖的右手,看着父亲渐渐发白的头发,我的眼睛湿润了!不禁感叹:岁月不饶人啊!
父亲年轻时,1.75米的个头,体格强健,看上去很男人。但他为人低调,处事谨慎,人缘也非常好。他在村里干了二十几年的会计,从没出过纰漏,颇有一点威望。然而有一件事,却很意外。
那天,不知为了什么事,“活闹鬼”建和跑到我家大吵大闹。他一度将拳头扬到父亲的脸上,还嚣张的把我家烧饭的锅摔得满地开花。父亲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哥哥和母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就要同建和拼命,而父亲却用他那强健的身体挡住了他们,像一堵墙。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向来蛮横、粗鲁的建和居然拎了两瓶酒,二斤肉,跟在老书记后面,来我家向父亲赔礼道歉。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那次以后,建和开始对父亲毕恭毕敬,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很自然的站在父亲一边。
父亲没多少文化,所以对我要求一向很严格,尤其是学习。然而,我却令父亲失望了。
那年,我高考落榜,心情特别的糟糕。晚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村头小河边想着心事!猛回头,见父亲的身影在不远处转悠,我知道那是父亲怕我想不开啊!我亲爱的父亲,为了那不成熟的所谓“爱情”,我荒废了学业,现在想来,真的一点儿都不值。更为重要的是,我的任性,让您多年的心血,多年的期盼,多年的骄傲,瞬间化为泡影!我很后悔,也很无奈!这时,您轻轻地走到我身边,什么也没讲,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就在那一刻,我决定复读了,为了父亲,也是为了我!
八月三十日上午,父亲送我去学校。父亲把我的生活用品绑在他那老“永久”包袱架上,然后,让我坐前杠。母亲说,还是叫他二叔拖拉机送吧,几十里路呢!父亲头一扬:“没事的,走吧!”我知道,父亲是怕花钱。
八月的天气还是很热,十点左右,马路上的柏油已被太阳渐渐烤化。我坐在前面,隐隐的感觉到父亲的汗水伴着粗粗的喘息声,一滴一滴地砸在我单薄的后背上,砸在我脆弱的心里,让我感觉生疼生疼……
在我刚工作的那一年,父亲不幸中风。我和哥哥尽了最大努力,父亲还是落下残疾——走路有点拐,右手不便。
现在,哥哥房子有了,车子有了,事业也做大了。而我,仍然还要父亲操心,真的是很惭愧。
临走时,父亲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豆豆现在学习怎么样啊?古筝学到几级啦?暑假后,上五年级了吧?你给老子记住了,不管什麽时候,你都不能耽搁了豆豆的学习!听到没?”
豆豆是我的女儿,也是父亲的孙女!
2008·08·20
本文已被编辑[草原雪]于2008-8-2017:56:21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草原雪]于2008-8-20 18:01:4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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