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已有些微微的凉。闲来无事,想要找点事来做。在书房收拾了一会儿,蓦然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一盏蒙着灰尘的香烛。淡紫色的晶体,不知疲倦地散发着薰衣草的香气。我淡然微笑,心却生生地疼。几年过去了,它的香味依然如初,执著的有些倔强。
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在这一个瞬间倾泻而出。依稀记得初识,是在多年前那个落叶飘飞的秋季,我们都还是孩子。进入初中的第一天,每个班的新生都被要求在操场上按照秩序排队。众多陌生的面孔里,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孩提时代,我们或许只有一面之缘。但这种淡淡的亲切,使我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好感。我走近你,试探着问,我们可以做朋友么?你莞尔,轻轻点头,眼眸中写着同样的喜悦。那个秋日,连阳光也异常温暖。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在那一刻拉开序幕。
后来,我们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友。你的性子温柔内敛,娴静如水,甚至说话的音调都是绵绵的莺啼一般。而我则截然相反,我会放肆地大笑,旁若无人地大吼,野丫头一般。我常常戏谑地称我们是最荒谬的组合,正如天使和魔鬼。每每这时,你就会浅浅地笑,柔声说,天使会把魔鬼感化哦。我也会耍赖似的轻摇你的胳膊,笑道,感化你的艰巨任务就交给我咯。你嗔怪地一笑,从不计较。那时候,我们在学校餐厅就餐。你吃饭的速度可以与蜗牛相媲美,一口米饭竟然要咀嚼二十多下。我佯装生气,催促道,上帝,浪费时间可是谋财害命啊。你温婉一笑,一边夹菜给我,一边叮咛道,慢些吃,不着急。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吃这么快,会伤着的。学学我嘛,细嚼慢咽,有利于健康哦。我的心一下子温热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过马路的时候,你会挽住我说,放学的时候车流量大,记得左右多看看,别跑那么快。我听话地点点头,将手藏在你温暖的手掌心里,调皮地笑道,知道啦,小女子遵命。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似乎一直是你宠着我,点点滴滴的小细节,我接受的理所当然。或许友谊就是在无声处蔓延滋长,我们的感情也在流逝的岁月中愈发醇香浓厚。
我生日那天,你的祝福迟迟未到。我一直期待着,听你说声生日快乐,却终是失望。放学的时候,我赌气要先行一步。你跑来拉住我,带着我来到操场空旷的地方。我正茫然。你从身后拿出一盏香烛,精致的造型,迷离的色泽,加上令人微醺的香气,无一不让人陶醉。还记得它吗,上次转精品店时,你的眼一直在看它哦。你笑着将它塞到的手中,礼轻情意重,收下我的祝福吧。我收起它,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大声说道,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轻轻地吻我的脸颊,却自己害羞的像个孩子。我们相视一笑,真的以为,友谊就这样不朽了。那里知道,愈美丽的东西愈易碎,哪怕是流逝的年华,也会让它如此不堪一击。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离间你我的谣言是何人散布出去的。只记得你的悲伤和失望。你是个文静的女孩,从来不会大吵大闹,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质问我,为什么要伤害你。那时的我,也被无端的流言蜚语中伤的心力交瘁,心情一度跌至谷底。见你这般不信任我,心头涌上了抑制不住的委屈。面对你泪眼婆娑的样子,我没有半句安慰,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开。我没有料到,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们的情谊就此终结。
晚上回到家,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要和你说清楚。我试着拨通你家的电话,你接起来后没有说话,而是决绝地挂断了它。长时间的忙音,仿若一柄利刃,割裂了我最后的希望。我深埋起泪水,暗暗发誓,以后,我不会再理你半句。
此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们没有说话。平日里我们刻意回避着彼此的眼神,放学后也不会痴痴的等待对方,然后手牵着手一起走出校门。我们之间像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孤独前行。偶尔碰面,我们也只是将头转向一边,擦身而过。甚至,连最基本的招呼都没有。每每与你在校园里相遇,我都会克制自己,然后在你走开后一个人落泪。也许,我们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毕业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买来漂亮的留言本,想要永远珍藏起初中三年的美好回忆。那一天,我看到你拿着本子走近我,迟疑了一下,又离开了,交给了另一位同学。我的心,就这样碎了一地。我努力地控制情绪,尴尬地冲你露出了分开后的第一次笑容。你看起来很意外,也尴尬地对我露出了曾经单纯的天使般的笑容,只是那双秋水明眸中藏着难以掩饰的惆怅。宝贝,我们之间,真的无法重来吗?
年华如沙漏,我们无力追回。转眼间离别的时刻真正到来了。中考后的两个月暑假,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免觉得寂寞。一个夏日的黄昏,电话铃突然响了。我颤抖地拿起话筒,听到了那遗失已久的声音。是静怡吗?你怯怯地问。我淡淡地笑,是啊,你好吗?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当初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事情的真相呢?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那天我离开后给你打电话,你的态度,是真实的你吗?你的声音开始轻颤,哽咽道,我们结束了吗?还可以开始吗?我问着自己。仅仅一年的友谊,短暂而凄美。分开这么久了,以前的一切,恐怕再也无法抹去了。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再交朋友,千万别找像我一样任性的。找一个脾气好的,也能像你宠着我那样宠爱你。我轻声说道。你也是。你说。没事了,我挂了啊。你要幸福快乐哦。没有太多言语,我挂断了电话。宝贝,你可知道,昙花为什么美得倾城,因为它只开一次,就谢了。
再后来,我进入的本校高中,和你不在一个班。偶尔遇到,也装作互不相识。似乎遗忘了一切,快乐的,伤心的。有时候,我一个人默默回想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心头总会莫名感伤。我们的友情过于单薄,仅仅绚烂了一夕,就纷飞的烟消云散。想要再度拾起破裂的碎片,却蓦然发现,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高中时,我认识了好多新朋友。不愉快的记忆也逐渐淡褪。只是有时候见到你,还会微微心痛。宝贝,也许,我们注定了只有一瞬的交集。然后,在年少轻狂的岔路口分别,用仅存的美好回忆为彼此祝福。
从回忆中醒来,已是晌午了。一道绚亮的阳光逼进,刺痛了我的双眼。手中仍拿着那盏香烛,任它固执地散发香味。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它,默念,宝贝,你过得还好吗?
这时,耳边想起了那熟悉的旋律。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磁性的声音,听得我直想流泪。五年了,时光如梭。也许我们以后再没有相聚的机会了。我只想告诉你,宝贝,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幸福。
本文已被编辑[失眠的桔子]于2008-8-17 22:52:1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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