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云雾岭张熠鸿

发表于-2008年08月16日 凌晨3:26评论-1条

云雾岭是我村后面的一座山,在全县甚至全乡都不是很出名,但是她在我村村民心中的地位绝不亚于山东人心目中的泰山江西人心目中的庐山等等。

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图腾,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源泉。云雾岭是我村的图腾,是我村的源泉。

云雾岭是群山,她的主峰叫云雾岭。站在云雾岭的顶端,望北可以看到隆回县,望西可以看到洞口县,望南可以看到新宁县,望东可以看到邵阳县,而自己的位置则在武冈市境内。就地理位置而言,云雾岭可以说是五县搭界的分水岭。峰顶还有处很宽阔的平地,大人叫“飞机坪”,据说国民党时期那里曾停过飞机,也有人说抗日战争时期那里打算修个军用机场,还有人说底下有金猫和金老鼠两件宝物,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个神秘之处。充满幻想的我们,趁放牛的机会到处寻宝,遗憾的是,我们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个子弹壳都没有。

云雾岭的东面山坡很陡,我们叫陡石边。小时候在那里放牛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都喜欢在那里滚石头,几个人合伙把一百多斤的石头滚下去,看着石头呼啸而下轰鸣不息,我们齐声欢呼。这是个很危险的游戏,假如下面有人或者有牛羊等躲闪不及,肯定会压成齑粉。后来在大人的训斥和教育后,再也没人玩这种游戏了。

云雾岭的西南方向,又有一峰,因为有块大石头从山脚一直矗立到峰顶,我们叫大石头岭。大石头岭中间有个小石洞,石洞外边有几株野桃树,但是桃子还没成熟,就被我们这些放牛娃吃光了。每到夏天,我们这些孩子就用棍子高举红色背心赤luo上身玩打仗游戏,看谁先爬上峰顶将“红旗”插上大石头岭的顶端。山上荆棘满地,当年的我们清一色的赤脚“行军”,却从来没怕过这些,如今想来,当年的我们应该个个都是铁脚板。

天快黑了,我们也玩累了,于是赶着牛往家走。走到大石头岭脚下有个池塘,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让牛饮水,自己也顺便脱光下塘洗澡。这个池塘我们叫待怡塘(音),这里风很大,很凉快,我们村里的俗语讲:金刚寺的钟,待怡塘的风,可见这里名不虚传。

待怡塘旁边是片柏树林,我们叫柏树山。从柏树山旁往下走,快到山脚的时候就是大圳,大圳应该是70年代修建的,现在早已废弃了。

大圳下面是岩鹰洼,岩鹰洼是股泉水,它的正上方有块大石头,远远望去,就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岩鹰,由此得名。我村里世代饮水就是靠岩鹰洼的水。高山必有好水,这里泉水清澈甘甜,村民修了密封渠道一直到山脚下面清和小学旁边的那口井。井水清澈绿苔幽幽,直至今天,我的记忆深处总有那井绿波在荡漾。

1989年,岩鹰洼改造成一个大蓄水池,村里搞起了自来水。好景不长,正如传说中说的那样“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由于没人管理,自来水遭到村民自己的破坏,现在蓄水池坏了,井也废了,村民喝水还是从几里路外的其他村接的自来水。养育多少代人的生命源泉就这样破坏了,是云雾岭的悲哀?是村民的悲哀?

云雾岭山腹中有口井叫桐坝井,桐坝井旁边有座老房子,土砖木架瓦房,房子的主人是个姓邱的老人,名老喜,我们都叫他喜二爷。整个云雾岭山上只有这一户人家,他一个鳏寡老人生活得悠然自在。放牛的时候,下雨天我们就在他家躲雨,秋冬天,我们就在他家烤火。喜二爷很好客,也很健谈,一看到我们就跟我们侃上了,说他参军的故事,说他打过日本鬼子,说他参加的解放战争,说他在朝鲜打过的美国佬。英雄啊,在我们小孩心中他是个绝对的英雄,但是当我们问他为什么没当官啊没发财啊什么的时候,他只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讲故事,从来没回答过我们。后来听大人讲,他是个聋子,或许他根本就没听到我们的疑问,或者他听到了只是装聋而已。他的经历对我来说,至今还是个迷。

喜二爷已经去世10多年了,听说他那老房子也毁了,他就埋在老房子的后面,如今已是芳草凄凄。他留给我记忆中的是这么一幅图片:云雾岭的山径小道上,一个老人,佝偻着腰,牵着一条水牛,他们的身后,是巍峨的云雾岭,云雾岭上,云雾缭绕。

我已经有14年没上云雾岭了,云雾岭的故事,云雾岭的景,云雾岭的情,常在我梦中纷至沓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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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图腾,一个民族有一个民族的源泉。
大到国家和民族如此,小到一个人亦应该是如此。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云雾岭的故事会随着时间的转变而继续的。at:2008年08月16日 早上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