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杨志因命案充军
东京城外乱冢阴气森森,如阎王殿,没有一丝虫鸣,一缕阴风吹过,乱冢处磷火飘忽,乱云横飞,使本来就朦胧的月更加地诡秘。摇动地树叶投在地上的影子,如鬼魅在跳舞。杨志的尸体旁突冒出一个人,死人般的手在杨志的身上摸。“恩。”一声呻吟,将那人吓了一跳。“该不是真的有鬼吧?”死人又不动了,黑影靠近,伸手在其鼻口探了探。“什么竟还有丝热气。”
一破败茅草房里,几跟横木上排列几块木板成的床上,杨志躺着,身上盖着张黑乎乎地被子。草房外用两块砖头临时搭成的灶火上,药罐热气腾腾。灶前蹲着一身形若老鼠,衣着褴褛的男子。男子专注地煎药,完全不知道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好你个时迁,背个死人来霸我狗窝还不嫌够,还在我乱烧火,你是不是想一把火把我给烧 了?小心阎王那里被下油锅。”“烧你,你爷现在还没那份心情。等哪天你爷高兴了再说。药抓回来了没有,大夫说了些什么?”“没事的,死不了他的。”
约半月后,杨志伤势痊愈,本想立刻去找牛二报一刀之仇,奈何时迁阻拦,说切不可卤莽。那牛二在东京可是个难缠的人物,其上通官府,下养一帮奴才,一不小心仇非但报不得,反而白白丢了性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呢。杨志表面上喏喏,但哪里按耐得住,于是,乘时迁出去的那会儿,望城里来寻牛二。刚入城,便见一棺材店前围了几重人。杨志拔开人群,到里一看,一戴孝女子跪在地上,旁边一张破席卷着具尸体,而仇人牛儿则在女子面前百般调戏。“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一老翁叹息道,谁知被牛二给听去了。牛二则身走到老翁前,张开五爪,一把抓住老翁的胸口,“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烦了?你刚才说什么?”老翁吓得双腿颤抖。“没——没——没说什么呀。”
“王八牛二,你给我放开他。”
“哪个鸟人活得不耐烦了。”牛二回过头,看着杨志,觉得有些面熟,但不记得在哪里照过面了。“你爷爷这几天手痒着呢。乖孙儿,过来。”
杨志恨不得一口把牛二给吞了。于是,二话没说,往牛二的脸面就是一拳。你说那拳头如何地快,还没见拳头影子,只觉一股风从鼻尖切过,就听见牛儿杀猪般地叫声。没待牛儿叫完,杨志仅接着就是一腿。那腿快如闪电,人们还没看清楚,牛儿已经如足球一样飞起,直直地撞在棺材店前的石狮子,后脑恰碰在凸出的地方,只见牛二两眼一翻,就那么软软地,直直地落下,歪到一边。杨志还不解气,上去往其要害踹了几脚,直见牛二一点反应也没了。“该不会这么不经打吧,”杨志想到牛二若真的死了,那这辈子可就真的全完了。小心地将手指放在牛二鼻口,一丝气也没了。逃,赶快逃,当发觉牛二真的被自己打死时,跳入杨志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逃离东京,投梁山去。只可惜,杨志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捕快已经来到他身后。天网一撒,将杨志给罩住,使得杨志即使有万分的能耐也施展不出来,乖乖就擒。杨志被压上公堂,府伊坐衙。
本来,按大宋法度,杀人是要偿命的。但那也要看情况而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吗。得闻牛二被杀,府伊被断了一条财路,本循着法度办事就结了,然往日被牛二欺负的平民百姓皆为杨志求情,说牛二的诸多不是。忆牛二往时对自己傲慢,想即使那牛二死了,坐在自己这样的位置,还怕没有第二个牛二吗。何况,府伊原先曾与杨志有过些来往,于是,将款状改得轻了些,说是牛二如何的无故打人,杨志出于防卫,不小心弄了对方的要害,属于过失杀人,防卫过当。
被刺了金印,判迭配北京充军的杨志在两个公人的押送下,即日上路。一路上,那两个公人原先虽没与杨志有过交情,但由于平日里被牛二欺负着不敢有半句怨言,如今为杨志所杀,帮他们出了口恶气,对杨志心存感激,因而非但不要杨志花费,还心甘情愿地掏自己的口袋,出房钱、饭钱等一切费用,直把杨志照顾得如亲兄长般。这也正应了,人间自有公道在。
本以为,从此今生不再有出头之日,因此也就谈不上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之机了,一身武艺岂不是跟没一样。想到这里,杨志就觉得很泄气。想到杨志我命怎么如此地苦,真的不想在苟残余生,但于心里又不甘。虽两公人不断开导,然就是解不开那结。本想路上乘那两个公人疏忽时逃走,奔梁山落草,倒还有些希望。可那不让两个公人吃了官司,人家上要样八十老母,下又有妻儿,全家就靠公人那点俸禄艰难度日。如今因自己的出逃,让他们被上罪名,从而生活无着落,那自己不是成了罪人吗?算了,等到让他们交差了,我再找机会。
也合该杨志命中有段富贵,所迭配的北京大名府留守司的留守梁中书与杨志的父亲是知交,后来其取了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儿后,就一路升官,赶任去了,从此就失去了联系。然还依稀认得杨志的模样,翻了公文,更是肯定,因而叫人当厅开了枷锁,留在厅前听用。晚上设了宴席为其洗尘,备问杨志家里事。杨志便一一道来,直说到将牛二打死,自己因此充军之由。中书从此佳爱有加,手下人有不服的,但表面上仍与其套近乎。也有几个不知厉害的,私下里找杨志的茬,但都一一败在杨志的手下。从此,杨志前呼后拥,中书看在眼里,更是喜欢不得了,将杨志升了个管军提辖使,且叫夫人为其物色了一好人家的女儿,许配给了他。身披铠甲,怀抱美人的杨志对中书的知遇之恩感激不已,发誓永随将军鞍前马后,任由差遣。
荣华富贵后的杨志不忘前恩,使人到东京城外的乱冢处找时迁,让他来投奔,奈何时迁过惯了来去自由的生活,受不了军营里的纪律,来营没几天,就再也呆不住,杨志百般挽留,然时迁去意已定。杨志只好封了些银子,并嘱咐时迁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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