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我想起你了。你还好吗?
最近的电视、报纸还有街头小巷都是有关四川汶川地震方面的讯息,看着那鲜血淋漓、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场景,听着一个个揪心而又感人的故事,我没法保持以往的心静如水。倒是那差不多干涸的眼框竟然多次泛滥决堤,堵塞的鼻子被鼻涕清理得了一个痛痛快快,可眼睛红肿、疼痛的后果让我也明白了含盐的眼泪不是可以随便消受的奢侈品。擦干眼泪、挺起胸膛、坚强面对灾难的四川人,我为他们骄傲而自豪。尽着自己的棉薄之力表达对受灾家乡的一点心意,思维也不自觉的打开了记忆大门。
其实我是最不该想起你的人,因为我是伤你最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看着地震的威力巨大,还因为你也在四川,我可能真的是不愿轻易打开那段让自己深感愧疚的记忆。
记得我是坚定地在父母面前允诺“在大学期间不谈恋爱”才昂首踏入大学校门的。五彩缤纷的大学生活,让我目不暇接,一切都是新奇的。我也急急的加入青春人群的行列,尽管步履慌乱不稳,尽管神色单纯幼稚。学习成熟、增长见识的准备还是装得像模像样,总想摆脱中学阶段埋头于学习的那种压抑和沉闷。初入大学校门的年轻学子们都犹如脱缰的野马,放飞着自己的情绪和高涨的热度。
我平日里对那些谈情说爱者不屑一顾,只喜欢和女同学出双入对。性格文静的我也不时会暴露天真幼稚的一面,光是那无所顾忌、清脆如铃的笑声都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眼光。傻里傻气中透出点可爱,女同学都喜欢和我交往,男同学却被我拒之千里。记得当时有高年级的同乡校友,想找人牵线搭桥和我拍拖,他本人也常借故来我们宿舍坐坐。我知道情况后见他如见鬼似的躲避,让他知难而退了。
就这样,我无忧无虑的读到大学二年级。在之前,我对同班的你没多余的印象,我生活技能差,但也时不时充当配角被邀请去男生宿舍帮忙缝被褥,也顺便享受男生对女生的特别款待。那时的你总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很少言语一声,在我们的欢声笑语影响下也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戴着眼镜的你总显露出点忧郁的神色,当时思想单纯、爱哭爱笑的我,特别畏惧和有思想的人坐一块,光看那严肃的神色都让足以让我心情压抑,所以对你那份忧郁也心存顾虑,对你注视的眼神我闪避得很快,从没想着去读懂它。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你在阶梯教室的后排递给我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心思很重地说,要我仔细看完内容。我当时完全莫名其妙,有种灾难降临的恐惧。
回到宿舍,我漫不经心的打开日记本,浏览第一页的内容都让我如烫山芋。开场白都是那么的让人感动的忧伤,你写到刚进大学时第一次和我碰面,你就陷进了我灿烂微笑的迷雾里出不来了(我对这次碰面是一点印记都没留下)。从此每个夜晚宿舍熄灯之后,你都会蒙在被窝里记录下对我的关注和感伤,无法排遣的相思之情昭告于那一行行规整的文字里。我勉强自己看完了一页,实在有让我承受不了的情深意厚。
我把日记本丢给同室的女友,让她们给我出主意,我想她们可能也被里面的内容惊吓了,感觉你是个用情太深的人,神经都有可能出问题了,谁都没有什么好建议给我。但都强调要我注意方式,别伤害你太深,让你走火入魔就大件事了。这让我有如走钢丝般的恐惧,谈恋爱的经历我是完全没有,更别说要面对这样一个几近痴狂的你。当时的我想起儿时看过的《聊斋志异》,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里面勾人心魄的狐狸精了,为害到你而自责不已。
隔了一天,你就问我是否看完日记了。我心虚的说,没法看完,太长了。你表示没看完也没关系,只要我下午和你去江边走走,那时就直接听你给我讲里面的内容。我看你那双透过深度镜片更显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没法轻松说出口,傻愣着的我让你误会成默认了,你眉眼舒展流露出笑意,说了声“下午四点校门口见”就跑了。
后来的我是在同室好友的鼓励下,胆战心惊地去赴你的约会,在你深情款款朗诵写给我的朦胧情诗时,我尽可能做到不显露不耐烦的神态。我真的很不情愿的面对你的火热情怀,我只想早点让你死心。当我以父母不允许在大学拍拖为借口拒绝你时,你表现得很绝望,但还是表示尊重我的决定,以后不再打搅我。最后你提出和我来一次诀别似的拥抱。我快速地闪过你张开双手围城的半圆,不留任何余地的挫伤你所有的痴情蜜意。
后来你遵守承诺再也没有单独找过我,只是你变得更加孤独和沉默。我一直不敢再面对你,远远看到你就绕道而行,以为这样可以让你心里舒坦一点,成熟些的同学都安慰我,说这样决绝地断了你的念想是对的,让你“长痛不如短痛”,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让你短痛了?这样的短痛真胜过长痛吗?
一转眼到了三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个个同学噙着眼泪依依惜别渐渐远去,热闹的宿舍一下冷清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空落落地收拾行李。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你居然拘谨地敲响了我宿舍的门,我开门一看本能地闪身堵在门口,紧张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你眼中明显地写着失望,说找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想送一本书给我。我接过那本书,心里很感动,那是专业课老师介绍我们买的一本书。由于图书室仅剩下几本,我没能抢先买到,当时无意流露了些许遗憾,没想到你竟然送这样的礼物给我。你让我觉得心中有愧,慌乱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了,我傻愣愣地脱口一句:“你用不着这样呀。”你当时好像是被雷击一样,脸色很难看,苦笑着说:“我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希望以后你能永远开心快乐。”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后来我在后悔中学会了尊重爱,也懂得了爱,可对你的伤害已经没法弥补。我们大学毕业近二十年了,之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再忆起当初的伤心事,更不愿想起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女孩。
你还好吗?在现在的非常时期,你一定要保重。我只能在远方默默为你的平安祈祷了。我会用心记住你,一个曾经以最纯净的心灵爱过我的那个男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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