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其实大我整整22岁。家里兄弟5个,我最小,母亲43岁生下我。大哥算是我的“长辈”。凭良心说,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我大哥的搀扶。在我的记忆长河中,大哥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无时无刻不在呵护着我的成长。
我还清晰地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已是才丰小学校长,他虽然不曾教过我的课,但他对我的学习情况一清二楚,每次我的考试成绩他都了如指掌。有一次放暑假,我在家蹲在地里玩泥巴,他回来看见后,硬是找来了一本钢笔字帖教我苦学练书法,生怕我走上了歪路,荒废了学业。当我考上了才丰中学初三(当时初一,初二办在小学),他刚好担任我的班主任,教我语文。已是双重身份,又是大哥,又是老师,从此他把我看管得更严了。我最怕的“之乎也者”文言文,他逼着我读了又写,写了又背。一篇“刻舟求剑”硬是要我当着他的面背了5遍,他点头通过才算放行,凭他的一句话,在学校我就可以当上班长,可他偏偏让我干上了一个小组长。
由于家庭困难,父母年老体弱,尽管他精心呵护,我还是中途辍学,始终没有走向高考的战场,回到生产队,学做农活,很不适应。他了解后,趁着星期天,骑着自行车回到队里主动找我谈心,告诫我要热爱农村,热爱生活。鼓励我在空闲时间学习创作,丰富精神生活。当他发现农村象棋活动十分普及,于是他又专门跑到城里新华书店给我买了一本《扬官璘专辑》说“棋乐无穷”,要我好好钻研,争取搞点名堂出来,可我翻开棋书根本看不懂,他蹲下身,掏出钢笔在棋盘上从右到左写下了阿拉伯数字123456789又从棋盘对面大写了123456789,告诉我车一平二,就是从右把车在一路线移到二路线,马二进三的话,就是把二路线的马进到三路线。如果是炮八平五,就是从左到右。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后,棋艺大长,已是才丰大队无敌手,逢人便夸夸其谈,很是得意忘形。大哥知道后,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驮着我来到了街上,找到了街上棋坛名人刘师傅,中学退休的老校长。要我同他较量,试一试棋艺,几局下来,他们把我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大哥叫住我,对我语重心长地说:“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又给我借来了一本《梅花谱》嘱咐我认真阅读。一定要虚心好学。
1986年我成家后,身负重债,他看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他又上门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要我弃农经商,来街上学做生意,尽快脱贫致富,我和岳父岳母商量后,在他们的鼎立支持下,我和梅起早贪黑做起了白案生意,很是辛苦,后来大哥把他优先分来的中学门面房交给了我,全然不顾他还在做木匠的儿子,在他看来此时的我是更需要得到这间门面房,由于他直接领导,出谋划策,生意是一天一个样,年底下来净赚四千多元,比他的工资多2倍。他顿时乐开了花,笑得合不拢嘴,就像他自己的儿子打了大胜仗,一个劲地说“好”。
当我好不容易把马山的两次象棋冠军捧到手时,他却已经早早的离开了我,他因患胃癌刚近50就去世了。大哥的胃病缠身,其实是他执教35年所留下的。他从16岁就在安碑大队当小学老师,没有上过一天初中的他,后来斗胆教起初中、高中语文。还顺利的拿到了荆州地区师范进修学院大专文凭,担任了才丰中学校长。当他感觉自己不对时,已经是太晚了,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依然强忍痛苦,谈笑风生,还时不时地关注我的生意状况,俨然就像父亲在关心他自己的儿子,他把我叫到病床前,叮嘱我:“今年过春节,我们兄弟几个要从初一玩到初五,一户一户的来,放下所有的事好好的聚一聚,开开心心的玩,再不能和以前一样各顾各的。”而且要我负责牵头,我眼睛一热,其实他很清楚他撑不到那一天,他只是在提醒我们兄弟几个要相互团结,拧成一股绳,家和才万事兴。即使他走了,我们也要在初一到他家开开心心过大年,不要丢下孤单的大嫂。我点点头。
可是到今天,15年过去了,我都还没有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组织几个兄弟从初一玩到初五,真是对不起,大哥,我太无能了。对于一个即将要远去长辞不回的亲人,他这最后的一点嘱托,我到今天都还没有兑现。大哥啊,你放心,等我这次回来,今年我一定下决心促成此事,把几个兄弟凝聚在一起,从初一玩到初五,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哥啊,请你相信我吧!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8-13 23:14:1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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