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岁月沧桑,时光在我的大脑里倒流,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哪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
人们常说金色的童年是美好的,但我的童年且充满了辛酸,灰色浮尘了我的童年。七零年,我的母亲病故了,那一年我才六岁。母亲去世了,父亲远在一百多公里的山区工作,留下我们兄弟三人,大哥才十二岁,二哥九岁。由于家里困难的情况,大哥初中一年级读完就到一个小厂工作了,每月能领到15元的工资,那年、大哥才十四岁。父亲每月带回15元,加上大哥的工资15元,我们兄弟三人每月的生活费就是三十块钱。三十元,在现在孩子们的眼里头,就够他们一两天的零花。
家境如何困难,但生活还是要过的,人总不能沉浸在悲叹中……
上小学了,“文革”时期学校提倡“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中午两点多钟就放学了,放学以后,二哥我俩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到附近的山上砍柴,卖给瓦厂,八毛钱一百市斤。那时,我们小孩子也只能挑四十来斤,每天能找到三四毛钱为家里负担一点。到了星期天,我们就到十多公里外的山上砍干柴自己家里用,好景不长,砍柴卖的人很多,一个星期的时间,瓦厂就收足了柴,我们也到其他地方找挣钱的事情做。
孩子的天性是好玩的。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偷懒到城郊的一条河里去玩,玩饱了就回家做晚饭,吃过晚饭后我们就到田野上放风筝,在宽阔的田野上,我们拉着风筝线奔跑着、高呼着,风筝飞上了挂满彩霞的天空……
秋天来了,大地一遍金黄。农民在田间收割稻谷,然后把谷子挑到谷场上堆放起来,把稻草扎成草垛,到了傍晚,我们就到还没扎草垛的稻草上摔跤玩,玩累了就爬上高高的草垛上休息。月亮升起来了,银色的月光洒在谷场上,照在我们几个少年稚嫩的脸上,我们坐在高高的草垛上,仰望着圆圆的月亮,充满了幻想。老人们说,月亮上有一棵很大的桫椤树,树下有嫦娥和玉兔,我们望酸了眼睛也没有看到嫦娥和玉兔。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我们长大了,变成高中生了,对事物有了自己的认识,不会儍呼呼的望着月亮找嫦娥,看着大山问神仙。我们开始思考未来,用功读书。由于“文革”时期耽搁太多,加上要做很多家务,没有太多时间学习,基础太差了,尽管我们在高中时很努力,高考时我们几个从小的伙伴都落榜了。我们相约着去打工,一个月以后,我们几个伙伴参加了地区的招干考试全都考上了。招干考试时,我考得成绩相对较好,地委在我县要招一人,人事局通知我去面试和政审,我通过了面试和政审,朋友们都为我高兴。可是,后来我却分到了哀牢山区某公社,过后、我听到有关消息说,地委的那一个名额被县政府某某官之子替换了,我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复杂性。我们从小的几个伙伴,尹东升分到了县公安局当警察,其他都分到乡下各部门工作。我参加工作的这一年,我的父亲刚好退休回家,父亲一生勤劳,该好好的休养、休养了。
我的父亲长得很帅,是一位慈祥善良的人,他的一生经历了多少苦难,父亲出生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年幼时,父亲的父亲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带着父亲和父亲的哥哥、妹妹生活,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用说是多么的艰苦了。大爹十六岁被抓壮丁当兵去了,据说还参加了驰名中外的台儿庄战役。父亲在家里帮奶奶做豆腐,豆腐做好了父亲就挑着到街上去卖,就这样过了几年,娘娘(父亲的妹妹)长大了,能帮奶奶做事了,父亲就和他的朋友去赶马帮了。赶马帮比做豆腐要找钱多了,但很危险,沿着茶马古道,翻山越岭,赶到中缅边境,跑一转要两个多月才能回家,奶奶很当心儿子的安全。父亲赶马帮几年,挣了点钱就没赶了,在家里改做其他生意,这样奶奶就不用当心了。解放以后,政府在哀牢山区开发建设农场,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参加了工作,直到退休。
九月的一天,我和同分到洒江公社的其他两个人,坐上班车到洒江公社报到去了。他们两人和我都是同届的同学,吴辉、县食品公司经理的少爷,赵华、财政局某科长的女儿,他们二位第二年春天就调回城里了。我到了洒江公社,认识了上届县二中毕业的刀金,做民政工作一年,当地的傣族,性格开朗,喜欢唱歌,经常听到他唱‘小城故事’,还会弹一手好吉它。到公社工作以后,我经常被安排到山区收农业税、无息贷款的事情,附带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工作,经常在哀牢山上奔走,干了一年多,我不想干了,感觉这种工作没意思,整天在大山里跑来跑去,太辛苦了。可大哥跟我说,我们是贫民百姓,你不干回来又找不到其他工作,苦就苦点吧,不可能一辈子的在那里。我没话说了,但心里总是不舒服,感觉社会太不公平了。有时候下乡回到公社,我就叫着刀金,带上吉它一起到江边玩,坐在江边的岩石上看江水,江水缓缓向南流去,清澈透明,江面上傣家的木船在摆渡,对岸边,长着几棵高大的红棉,刀金弹着吉它唱小城故事。我呆呆的看着流动的江水,我沉思默想,我叹惜命运不好,我想家、想我的父亲。刀金说话了:“你发什么呆?”我回应他:你烦不烦,整天就会唱小城故事,你改一首好不好,他说:好好,我为你演唱一首“橄榄树”……
第二天,我也要去上山下乡去了。哀牢山山高坡陡,一个村子看得见对面的村子,听得见鸡鸣狗叫,走起路来要一个多时辰。真是踏遍青山绿水,走过千村万家,山山岭岭伴我行,寂寞人在天涯。一个人独自在山野里行走,感到很孤独,乏味。我一边走着、一边唱着:“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细又长,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十多天后我完成任务回到公社,我去找刀金,原来他到县城开会去了。吃过晚饭,我独自一人拿着吉它到江边去,傍晚的江边很美,夕阳映照在江岸的青山上,披着霞光的青山倒影在水中,江面上几个农民在木船上撒网捕鱼,我坐在岩石上拨动着琴弦唱歌:“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唱歌的水磨,噢、妈妈,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哪就是我、哪就是我。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噢、妈妈,如果有一只山鹰向你飞来,哪就是我、哪就是我。我思念故乡的青山,还有青山在水中的倒影,噢、妈妈,如果有一支竹笛向你吹响,哪就是我、哪就是我……”。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我在洒江工作六年了,在大哥的活动下(找人说情帮忙)。我终于调回城里某部门工作了,刚回到城里工作,反而感到不适应了。到外单位办事,要看脸色,对方爱拿架子,不像在乡下哪样顺利自然。最糟糕的是本单位有一个无赖女人,因她爹在县政府当着大官,所以她可以为所意为,不遵守纪律,在单位上蛮不讲理。有一次,镇属小学的老师来办事,她刁难人家和那位老师吵了起来,我说了她几句,她就在单位上大吵大闹,真是一只母老虎。从此,她经常在单位里无理取闹,我多次和镇长、书记反映,他们无动于衷,根本不管,我看出了他们官官相护的心态,我愤怒的辞去了此部门的所长职务。他们找来了一位很会装糊涂的人来负责,此人在无赖女人的操纵和骂声中当了一年的所长就退下了。到了乡镇领导换届时,来了一位年轻有为的镇长,很得人心,干部职工都很支持,可是,当他说着此女人并变动着此女人岗位时,才干了三个月的镇长就被调到边远的山区去了。同事们议论纷纷,政界是多么的复杂,社会是如此的腐败,真是朝中无人莫做官。
命运再一次的捉弄我,新世纪之初,县城发生洪灾,我们参加了抗洪救灾工作,在抗洪救灾过程中不慎扭伤了腿,到医院看了,医生凭着经验看了一下说问题不大,我继续参加抗洪救灾,在泥污里泡了几天,伤腿又来又痛,又到医院去看,医生不做任何检查就确定是韧带受伤,不容分说的就在我受伤部位打了一针红色的针水,在县医院治疗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好,妻子说:到外面的医院看看去吧,听人们讲,县医院经常会误诊。伤痛又来又重,我叫着大哥培我去省城医治,到了省城的大医院,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并确定是骨肿瘤。太可怕了,为什么会这样子,上苍太不公平了,老实人总是受苦受难,恶人总是得意忘形,好吃好在的。面对现实,我不能被病魔吓倒。医生给我做了第一次刮骨手术,两个月后再一次发现病灶,医生说只有做截肢手术了,这个决定让我悲痛欲绝。我的孩子还小,为了孩子、为了我所有的亲人,我同意做了高位截肢手术。从此,我成了一个残疾病人,我感到非常的痛苦。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的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刘欢的歌声,激燃起了我生命的火焰,我想起了罗沙说过的一段话:“不管一切如何,你要平静和愉快,生活就是这样,你就必须这样的对待生活,要勇敢、无畏、坚强的不管一切如何。”生活就是岁月,岁月像一曲流淌的歌,我的人生岁月像一首悲怆的生命之歌。苦难是一种经历,我要把这种经历,作为一种动力来走完我未来的人生旅途,不管能活多久,我会笑待生活。坐在自家的阳台上,望着远方蓝天下的青山秀色,我怀抱吉它拨弹着和弦,自弹自唱:“听我把春水叫寒,看我把绿叶催黄,谁道秋下一心愁,烟波林野意幽幽。花落红、花落红,红了枫、红了枫,展翅任翔双羽燕,我着薄衣过得残冬……”“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流浪他乡。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涧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
人生如梦,岁月如歌。在这个繁杂的世界,每个人的生命将随着岁月的流逝走向人生的终点,活着要乐着,不要悲观,要张扬生命的积极性,哪怕是一年、还是一天。
知足长乐悟人生、聆听自然涤心境,
真诚如歌天地远、大路朝天我自行,
淡泊名利云水襟、得失随缘泯恩怨。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8-8-13 22:37:0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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