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现在才知道,在那个与我们一衣带水的国度,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就有一个伟大的天才道出了我内心最隐秘的话语,我看完这几句诗,便长久的掩上了书卷———而你正背靠长廊的老墙,出神地看着萧疏的银杏,无数片黄叶伴着霜水飘零……
志保姑娘,每当我试图回忆你温柔的眸子,那深深的哀愁,就像复原一件古画的残片,我仿佛融入了德克萨斯温暖而氤氲的夜,最终流向那逝去的空间,“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你有否觉得,这俳句一般的诗,就象你的人那样静谧。那次我对你说,我们都是和父母缘分很薄的人,你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白皙的脸庞泛出青春的红晕,我不无私心地认为,那是你展示给他人最美好的情感和姿态,那一刻我嗅到了自然的气息,仿佛是西乃入牧场淡淡的草香,如此寒冷的北信州啊,原来春天就藏在你乌黑的发梢上。
(二)
信浓的事物已越来越呈现出一种怀念的姿态了,当莲华寺的钟楼隐没于纷纷而降的雪空里,古老的钟声又在谁的耳边回响,那浑厚肃穆的音符如同庄太朴实的心性,而激荡的空气里却又隐含了多少凄楚和污秽,当我苦苦地追求心灵宁静的时候,你只是轻轻地撩起了垂下的鬓发,我便获得了全部的经验。
那段日子,我总是想象你云一般的黑发从我指间滑过,我和那位遥远的晚唐诗人患了同样的病症,很久之前,他像蜻蜓点水抑或燕子衔泥一般扮演着中世纪的格律之王,而我如今却义无反顾地拾起锄头,并且对它我将永远不会感到陌生,如同师母熟悉着挽在手里的佛珠,其实佛珠只是木头而已,每当人生的苦楚寄托得足够多,它们便无一例外地显得珠圆玉润,我相信这些圆圆的动机都是善良的,就像我看到周围劳作的身影,便觉得生活的宽广与激情都沉甸甸地悬在他们的臂弯。
(三)
我一直坚信在长廊里对视的那一霎那,我们看懂了对方的苦楚,而我们只是微微地点头。知道吗,每次我看着你,我的思绪就像被簸起谷壳一样四处飞扬,而我的心就被包围在这黄色的烟雾里,我像脚下的木屐一样终日生活在精神砥砺之下,又像是飞繟山脉皑皑的白雪,在飘渺的幸福之上静静地等候,我下意识的纵容这种感觉,当我清醒得接近于痛苦时,是你让我重新获得了睡意。
谢谢你最后的应允,否则我只能在时光的窗阁里添一件藏品,如同雪后的饭山,空寂得接近于一片白色的遗迹。志保姑娘啊,今晚的月光多么清冽,你可否感觉到,在遥远的、遥远的彼岸,那个得到了爱情和自由的人,他的身心从此又健康如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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