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回来了。
周末,我去看他,进门,便看到干净整齐的桌上放着一个四方形的盒子,叔则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也是那种四四方方的。
“叔,我来了!”我轻声打了下招呼。
“喔,小辰你来了啊,快坐!”叔回过神来,但眼睛仍未离开那块手帕。从他的眼神里,我察觉到了这块手帕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叔,这是——”我指着那块白净的帕子问道。
“呵呵,叔叔回忆录,你想知道?”我的好奇心叔一直都知道的。他笑了笑,将帕子递给我,“你看看!”
帕子的布料一般,但是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清洗的,而且保存得也非常好,只是上面那唯一的点缀物——似月牙儿般的暗红色的小花,既不是绣上去的,也不像是刻意画的。
叔看出了我的疑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手中的帕子一眼,说了起来——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读大二,有一次我打电话给我的一个同学,按错了一个键,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子,声音很甜带有一丝的俏皮,当时我就被她给吸引信了,我们互相交换了通迅地址,开始写信来往,在信里得之她在另一个城市生活,离我有点儿远,和我同龄,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当然,我也知道她很倔。”
讲到这儿,叔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继续讲下去。
“我偷偷地喜欢上了她,也期待着和她见面,大四那年,她来到了我这里——”叔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我看见他眼里闪烁着喜悦。
“小辰,你知道吗?那是叔这三十几年来过得最开心,最快乐的三天了。”叔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在他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同时,你又很痛苦是吗叔?”
“嗯”叔点了点头,“她家里人要她和另一个男孩订婚,她不同意,后来在家人的逼迫下不得不妥协。”
“但是她要和你见面,并以此做为交换条件是吗?”我接下叔的话。
叔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三天我们过得很开心,她很善解人。”
“临走时,她说‘我可以抱抱你吗?’我当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靠在我肩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静静地听着,不敢出声,怕打破了叔这段美好的回忆。
“她说‘你是和我拥抱的第一个男人’,当时我看见她眼里闪着泪花,‘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我忍住心里的痛意对她说,‘真的吗?那我现在就笑给你看!’她刚说完,脸上露上露出了开心的,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笑脸,她紧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就那么硬生生的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我心头一惊,那手帕上的该不会——
叔点点头。
“你猜得没错,那就是她的血。”叔点燃一根烟,烟雾轻轻地迷蒙了双眼,叔深吸了一口,“车要走了,她掏出一块白净的手帕擦了下嘴唇后就上了车,直到离开我的视线,我没有看到她流下一滴泪,而是在笑,她就是那么的倔,不肯轻意的哭泣。”
“手帕是你找她要来的吗?”
“不,当手帕被遗落在了地上,这也成了她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
“然后呢?”
“我和她再也没有见过面,毕业后我去支教,她也换了住址,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当时,你就不能挽留她吗?”
“呵呵!”叔摇了摇头,“我也曾后悔过,因为我知道,错过后将不会再遇到那样的女孩子,但后来,我去支教的地方很苦,也想清楚了,我的不挽留是对的,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吃太多的苦。”
叔掐灭了只吸了一口的烟,那片红红的烟头在瞬间消逝不见,只留下淡淡的烟的味道在屋子里蔓延。
而叔的脸上,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敢发誓我从未见过叔那样的笑。
我就那么的怔在了那里。
近日的苦闷与疑惑一扫而空,我一直都认为,这世间,完整的幸福是相知到相守,可是此刻,我才明白:幸福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依赖。相知到相守固然是幸福,但有相知而未相守,同样也是幸福,只是少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调料。但那样的爱,已经留在了心上,永远都挥之不去——
这的确不是一般的帕子。
我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虽然也留下了一丝遗撼。在心里,我默默地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本文已被编辑[川菜]于2008-8-12 22:01:5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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