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已经来到这家公司半年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每分每秒的变化,变化的让我有些想吐,我根本来不及和任何事或人建立一些最起码的关系。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寻找,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确切的说谁都没有给过我机会,他们永远的朋友是钱而不是我。按理说如果我要是也喜欢钱兴许可以和很多人交上朋友,可我偏偏不喜欢,因为我不需要。这样来说我自己也没给自己什么机会。
其实我很想离开这家公司,我不喜欢湖南人,可是这里全是湖南人,他们可能更不喜欢我,因为我总是在他们掏出五块钱的白沙时嘴里叼着二十几的芙蓉王。在这里,显然芙蓉王是孤立的,因为老板也抽五块的白沙。所以从那开始我就不喜欢这些虚伪讨厌的白沙,我选择了一个人在走廊的楼梯口处抽烟,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垃圾桶,抽完之后把渺小的烟头扔进去,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也许我本身也是一个垃圾,呵呵。像我这样无聊的人估计是没有了,能够在这所大厦办公或是住宿的没有人会选择在楼梯口的垃圾桶旁抽烟,就是基于这个原因,这里成了我的特区,我可以一个人静静的慢慢的抽,仔细的品着每一根烟丝燃烧的味道。
然而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已不再是我的私有财产了,因为我发现垃圾桶旁边静静的躺着另外一个烟头,以后的每一天,这里都会出现一个烟头,而且是同样的牌子,叫——茶花。我打听过,这种烟口味平淡,是女人抽的烟,而且还听说一般妓女都抽这种烟,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每天照样蹲在这里抽烟,之所以蹲,是因为这样我可以更仔细的欣赏地上的烟头,欣赏抽烟的主人,直到形成习惯,从无间断。一个月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地上躺着的烟头方位始终如一,烟屁股朝南,另一头超北,一个月来都是这样,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越发觉得有趣起来,同样那天我也做了一个很有趣的决定,我把抽完的烟头规规矩矩的放在了这个烟头的左边,我要让这两个烟头对话,我要让茶花不再寂寞,渐渐的我已没有把烟头丢进垃圾桶的习惯,那不再是我的归宿了。
凌晨两点零六分,没有睡,我现在在阳台上,刚冲过凉,点上烟,我喜欢这个时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这种景象只有夜的安静才能衬的出来,尤其是深圳的夜。这里的人们晚上显得特别精神,白天他们拼命的挣钱,到了晚上就会拼命的花钱,好象只有晚上才能靠花钱来找回自己,而天一亮又变回了钱的奴隶,哼,多么可笑而又可怕的现象啊。我抽了一口烟,吐出来,再猛的吸进去,良久,估摸着烟已经到了肺里,才缓缓的将它从两个鼻孔里放出来,这叫大回龙,是上学的时候一个老师教我的。烟随着晚风漫漫的飘散,值得一提的是我没有穿衣服,包括内裤和拖鞋,我想要风吹遍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吹散白天残留下来的那些道貌岸然的酸臭味儿,这可以说是一种赤luo裸的痛快。我那懒散的性格始终跟不上这里人的步骤,白天不会拼命的赚钱,晚上更不能拼命的花钱,只有一个人在阳台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抽抽烟吹吹风,我可能有自闭的现象,喜欢黑夜昏黄的灯光和人们遗忘的角落,这样我才会安宁的去思考,才会觉得片刻的干净。
最近几天我的烟似乎抽的多了,这当然来源于那个不知名的茶花,而今天发生的事更让我兴奋。自从我规规矩矩的将烟头整齐的陪伴在茶花的旁边到现在,大概一多月了,可是今天我照例去楼梯口抽烟的时候,地上却没有茶花,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难道他(她)已经不在这里了?我茫然的抽完烟,将烟头按照茶花的习惯放在了地上,如果他(她)真的走了,那我也只能用这种形式给他(她)送行了,我在心中告诉自己,以后没有人再陪我抽烟了。然而等我第二次去抽烟的时候,却欣喜的看见,就在上次丢在地上的烟头的右边整齐的躺着茶花,可见这是他(她)按照我的潜规则摆放的,他(她)没有离开。知道我的潜规则是什么吗?按照男左女右的习惯,我一直主观的认为茶花的主人是个女人,所以我把烟头放在茶花的左边,而且他(她)应该很早就发现我做的事,看样子茶花的主人确实是个女人……
此后的每一天,我仍旧混混恶恶的过我的日子,仍旧用香烟和茶花的主人对话,我并不想知道她是谁,她似乎也没有想要破坏我们的规矩,挺好,真的,至少我每天抽烟的时候都会觉得充实和有趣。可是老天总是喜欢和你作对,想要得到的东西却从来不让你轻易的获得,即使给了你也不会让你永远拥有,不想得到的却硬塞给你一大堆,让你天天面对。其实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我个人的贪欲只限于自己对空虚的弥补,并不需要别人去拥有和失去什么,每天都能抽的香烟,每天都能看到的天空,每天都可以等的人,我不介意我要等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会被我等到,只要我等就行了,严重一点说有时候我并不希望真的有人让我等到,这样的话那我等还有什么意思呢,还要不要继续再等呢?可是老天还是让我等到了,我真不知道这一幕该不该高兴。
第一次见到茶花的女主人,发型是学生式的蘑菇头,里面是一张胖乎乎而幼稚的面庞,却配着不搭掉的兰色眼影和咖啡红的嘴唇,左边的耳朵嵌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耳钉,手也很胖,像小孩的手——肉肉的,涂了粉红色的指甲油,还有紫色的梅花。正坐在楼梯上抽烟。我并不想打搅她,但来都来了。我点上烟走到她旁边坐下,她看到我有些意外,但并不吃惊,而且还冲我煞有介事的笑笑,笑的很有意思,仿佛是在看一个学大人的小孩,要是以前,我决不相信这笑容出自一张天真的面孔。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哦,我的错,看错时间,早来一个钟头,没人给我开门就到这来了。”
我回答完两人就都没再这说什么话了,直到抽完烟,她将烟头踩灭,冲着我还是那么有意思的笑:“老规矩?”
“恩?哦——老规矩。”
我们将烟头摆好之后,她请我到她家去坐一会,原来她的家就在我们公司楼上,同一个位置,不同层而已,进去之后她给了我两只鞋套。房间不小,地板很干净,装潢也很华丽,背景墙的旁边还弄了一个小吧台。
“喝点酒吧?”
“大清早喝酒?”
“呵呵,习惯了,你要不要?”
“那我也来点吧。”
她拿了两只高角杯,到了点红酒,递给我一杯,“尝尝。”
我泯了一口,“要是放点冰快就好了。”
“行家啊!”
“哪有,只是经常喝,我不喜欢这种酒,放点冰快会淡点。”
她突然凑到我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似乎都能闻到她呼息的味道,她看了我一会。“你很空虚。”
“什么?”
“我说你很空虚。在垃圾桶旁边抽芙蓉王,抽完还把烟头扔进去,这说明你想把自己弄得不知所以来掩盖自己的空虚,对不对?”又是那种很有意思的笑,这回还带着点得意,她直起身子,看着手中的酒杯,在我面前轻轻的晃着。
我无话可说,真的。我本来想对她说早上喝酒的女人很厉害,我还是不说了,有时候被人揭穿不是什么好滋味,所以往往想找点对方的弱点平衡一下,可是又能平衡什么呢?我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全喝了,起身要走。
“这么早就走啊?没意思?”
“不早了,还要上班呢。再坐下去,估计你连我内裤的颜色都知道了……”
还好,那次见面之后,她仍旧会在楼梯口放茶花的烟头,我也照旧。每天蹲在那里抽烟,尽量忘记和她见过面,忘记她的面貌,她的笑,这样我可以更有兴致的欣赏地上的烟头,我虽然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但这是好事,否则我想我不会再在这个地方抽烟了,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多大意思了。
夏天一过公司就开始忙起来了,在这里有一个非常灭绝人性的说法:女人是当男人用的,男人是当畜生用的。像我这样的畜生就更忙了,因为我是打杂的。干到夜里十一点,我才收拾家伙回家。刚下电梯,正迎面碰见她,毫无准备。
“这么晚下班?”
“加班啊!”
“有事吗?没事就上去坐坐。”
“无所谓,反正现在有时间。”
这回她给我递了双拖鞋,接着就去到酒。
“你身上一股酒气,回来还喝啊?”
“刚才在酒吧喝的不痛快,回来补一下。”
“你行!你少给我到点儿,一会喝多了我怎么回去啊?”
“回去怕你爸妈骂你,小屁孩儿,你今年多大了?”
“25,对,25。”
“25?真不象 ,一脸学生样,都25了?”
“可能是我从不穿西装打领带吧,我不喜欢成熟的装扮。”
“那你猜猜我多大了?哎,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多大了,叫什么啊?”她端着酒杯疑惑的看着我。
“你不说,我不问。”我耸了一下肩。
“我今年22了,比你还小3岁呢,像吗?”
“差不多。”
“我19岁就来到这儿了,刚才在酒吧把我老公送走了,他是个香港人。你愿意听我说吗?”
“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
“唉……我一直认为女人是吃青春饭的,要脸不要钱,要钱不要脸,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然后回到老家,找个不认识自己的人嫁了,这一辈子就算过去了。半年前我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就把这套房子送给我了,隔三差五回来快活一下,又回香港那边的家了。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是个二奶,哼,二奶……”她又喝了一大口。
“所以你每天就把烟屁股对准你讨厌的南方,而把踩灭的烟头对准你向往却又不能回去的北方家乡,那点点被你踩灭的火星就是你心中的一个个希望,对不对?”
她突然搂着我的脖子狠狠的亲了我一下,然后瞪大眼睛列着嘴看着我。
“你,你干什么亲我?”
“就凭你说的话!”那双大眼睛是这么天真还有些含糊不清的醉意,嘴角旁边被列出了两个小酒窝,我下意识的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我这可是[ch*]女地,你也不打一声招呼就亲?”我使劲的擦拭脸上的唇印,但说心里话我并不介意。
“[ch*]女地?处男?你是处男?“
“怎么……处男有罪吗?”我真没想过她会对处男有这么大的反映。
“没罪,但是希奇,尤其是一个25岁的处男,你等等,我去拿照相机,我要和处男合影。”她还真到房间去拿照相机了,搂着我,脸贴着脸照了好几下。
我很想对她说这种行为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在调戏我这个处男,但是我却无法拒绝她那炽热的脸庞,尤其是当我透过领口看到她那深陷的乳沟,我更加不知所措,更加的留恋,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坏蛋。
照完相她并没有让她的脸颊离开我,她又亲了我一下,“你上次不是说坐久了会怕我连你内裤的颜色都知道吗?我现在很想知道,呵呵。”
“我必须向你申明,上次说的只是一句很普通的玩笑话,没有想干什么的意思,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我可以到洗手间脱掉拿出来给你看。”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好象认为我说的很好笑,笑了半天,然后默默的看着我,慢慢的脱掉了自己的上衣,“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来就行了……”
“很性感!”我色眯眯的看着她。
“坏蛋!”
“——你的嘴很性感。”
“什么,”她有些不解,“你说我的嘴性感,哪有说人家嘴性感的?”
“我妈曾经夸过一个女演员,说她的嘴很性感,我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性感去比喻嘴,她告诉我说那样的嘴让人有亲她的强烈欲望,这就叫性感,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只不过你的嘴和那个女演员的差不多,我就用我妈的话来夸你了。”
“那你是不是也想亲我……你确实是一个坏蛋,呵呵。”
……
人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他确实是在做;有时候知道不该做什么,可还是在做;有时候明知道前面是一张纸,可就是急于想去捅破它;有时候甚至是在知道与不知道之间,却照样不受大脑支配的去做。而现在,这四者我都占全了。我必须承认不管自己清不清楚在做什么或是做了些什么,我都没有理由后悔。到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男人在赤luo的女人面前都是一样的,无论女人的相貌、性格、身材有多么的不协调,都会在一丝不挂后有机的融合成一个整体,让你身不由己,如果她够主动,那你就要比她更主动——这就是我们男人。尤其是像我这样一次都没有过的男人,欲望更强烈。这一晚,我们做到筋疲力尽。她趴在我身上气喘嘘嘘的跟我说:“你确实是个处男,不过现在不是了。”仿佛这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成就,这让我重新的认识了她,一个什么要求都不敢奢望一无所有的女人,我看了看她,将她搂得更紧了。
天亮了,她却不在我旁边,太阳通过窗帘射在床上的光线已经大打折扣,却照得我心发慌,好象死囚到了天亮要行刑一样,我开始后悔了,我本来没有理由后悔,可是现在后悔的理由却很多。我很卑鄙、很无耻、禽兽不如,一个22岁的女孩,我却糟蹋了她,我还对不起她在香港的老公,女人做这种事通常叫做偷汉子,而我却是在偷二奶,可当时我却那么的快活,怪不得打杀劫社奸淫捋掠的事都是在晚上,只有夜晚的黑暗才会让人冲动得不去考虑天亮后的结果。我颤抖的点上烟,猛烈的抽着。
“快点起床,我刚才下去给你买了牙刷和毛巾,在洗手间,洗漱完出来吃饭。”她好自然,就像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穿着睡衣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抽烟,“怎么?害怕了?没事的,这几天是安全日,就是有事你也不用负责,有人替你负!”她又开始冲我煞有介事的笑了,跟我第一次见她时笑的一模一样。
吃完饭她递给我一张一百块:“听朋友说如果[ch*]女第一次,就要给个红包当作开苞费,我想处男也应该是这样,别不好意思,收下吧。时间不早了,上班去吧,别迟到了。”——她在赶我走。我走出门口,手里攥着一百块钱,忽然觉得自己很搞笑,不过也没什么,看她的样子,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那个楼梯口抽烟了,因为那已经不在是我的了,我选择了另一个角落,有时我也会回去看看,她没有变,仍旧每天一个茶花的烟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向,也许我变了。至于那张一百块,我把它撕成了两半,装进了两个瓶子,还在钱上面各写了一个字:白——杨,这是我的名字,我把它们带到红树林的海边,用力扔了出去。那天晚上的白杨,值一百块,可是现在的白杨,再也不值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工作却一天比一天忙,像我这种畜生般的劳动力老板向来都是充分使用的,一直到过年的前一天才算闲下来,发了工资,搞了个聚会,而我却在那一天喝得大醉,那帮湖南人太他妈的孙子了,自己说什么都不喝,却想着办法让你喝,也就是在那天他们再也不敢惹我了,我喝得实在不行了,一时兴起,打了个电话,不到20分钟开来了四辆奔驰,都说是来接我的,我上了一辆,让其他三辆把剩下的湖南人也一起送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是那些开车的人都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下就让那些湖南人老实了,哼,人啊,太贱!
深圳就我和我爸两个人,这年也确实没什么好过的,年三十我们俩憋在屋子里喝了一天的闷酒,初二开始拜会一些他的朋友,一直拜到初五我实在忍不住了,不能忍受的是面对他的朋友强装笑容喊叔叔伯伯,喝酒的时候还要站起身来一个一个的敬,说一些恭维话,关键是这些礼节我都不会也不愿意去做,所以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在谋杀。于是就单独行动,一个人出来溜达。此时此地,天气仍旧很热,穿个裤衩就可以出来,爬个山游个泳什么的都没问题,也别指望这里会下雪,听说有一年深圳的气温急剧下降到了10度左右,居然冻死了几个人,可想而知这里是什么气候了。我并没有什么节目,只能到处走到处看,好看的就多瞅两眼,饿了就就地找个饭店,就这样过了两天,也没什么意思,突然想去酒吧。
以前从没去过,我不敢,认为那不是我该去的,进去之后才发现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动感音乐的声音大的跟打雷似的,很多性感的小姐拖着酒盘来回的走,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喝酒聊天跳舞唱歌,有光头的,有纹身的,有带眼镜的,有穿西装的,灯光忽暗忽鸣,看的我心里直发憷。赶紧火烧火燎的找门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嘀咕着怎么想起来到酒吧的,这个时候竟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我想应该去看看她。
她看到我的时候很惊讶:“你居然敢主动找来?你不怕我老公在吗?”
“那……你老公在吗?”
“尽说些废话,近来吧。”她随手扔给我一双拖鞋,“吃饭了吗?”
“没有,你呢?”
“本来不吃的,现在看样子我得做点,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她做饭的样子很老成,有我妈的风范,根本不象是22岁的人,不,应该是23岁。我也觉得似乎得做点什么,就走进厨房操起了锅铲。
“你也会做菜?”
“还行。”我打开煤气,往锅里倒了点油,“不过我的舌头很好,甜了咸了一尝一个准,我家里人都管我叫皇帝舌。”……
菜不多,基本都是素菜,三下五除儿就完事了等桌子什么都摆好了,她提议喝点酒。“你上次说不喜欢喝红酒,那咱们就来点白的,我昨天刚买的,还没喝呢。来!给你到上。”
一瓶酒两个人就这么平分了,吃完喝完,东西也不收拾了,我跟她就背对着背抽烟。
“你年怎么过的?你老公看你来了吗?”
“有两个月没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给我寄钱就行了。”
“那你怎么不回家?”
“有家可回吗?”
……
“我刚来的时候,他包了我,在外面租个房子,每个星期回来两天,现在有了儿子,不用租房子了,可是儿子和他都不出来了。儿子——儿子——女儿——女儿——”
“什么?”我回头去看她,而她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第一胎怀的是个女儿 可是他要儿子,于是——于是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就把她弄死了——你知道吗,我把她弄死了,现在——现在又把儿子卖了,我——我是什么?我卖了我生下来的儿子,我弄死了我生下来的女儿……我弄死了我生下来的女儿,我——我的肉啊,我连一个——一个畜生都不如——不如——不如啊!”她急促的抽噎着,泪水如瀑布一样的泻下来,忽然抱紧我放声大哭,她用力的抓住我的胳膊,手指甚至嵌进了我的肉里,我知道,这一刻她憋了太久。
“上学的时候,我喜欢的一个女生送给我一个茶杯,但是她并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每天把这个茶杯当成珍宝一样随身带着,我想把我对她的感情全部留在茶杯里,永远的保存下来,至少茶杯是属于我的,这样还会有一丝丝的希望。结果有一天,这个茶杯被一个同学给摔坏了,我整个人都摊了,眼睁睁的看着破碎的杯子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那里傻傻的感叹:杯不长在,人不长久。从此以后,我不敢再期望去拥有任何东西,因为一旦形成所谓的拥有,就意味着你必将失去,就像人从生下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命中注定的去等死一样。”我慢慢的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失去的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应该忘记它,好比抓不住流逝的时间,却照样可以活在下一秒的自己中。”
她醉了,我习惯用悠长的声调跟别人说话,这样可以缓和他人的情绪,她睡在了我的怀里,却还在不断的抽泣,这几年,她确实活得很累。今天我的话有些多了,我也不知道说这些管不管用,她听到了没有,明不明白……其实明白了又如何,有时候明白多了也不是好事。
……
开工后一个星期,同事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他说:“是一个女的,很漂亮,说找一位抽芙蓉王的人,我们公司就你抽那种奢侈品,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她等了半天估计是有事情不能再等了,就让我转交给你了。”然后又色咪咪的看着我,“她身材很正哦,你满厉害的嘛,认识多久了,老实说干了没有啊?”
“你他妈的别那么三八!”
这个时候公司里的人突然齐心起来了,齐唰唰的看着我,我也看了看他们:“操你们大爷,我干了,干了行了吧,要不要老子把高[chao]部分写成作文读给你们听啊?恩——”我现在确信在公司里你必须具备大嗓门和不要脸的精神才能确立你的地位。
拆开信封,确切的说里面装的不是信,而是张纸条,署名是芙蓉王,写了这么几句话:“谢谢你,有时候我觉得我跟你是一个圈的人,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我要走了,就像你说的,就算是等死我也要去选择一个值得的等法,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再见。”落款:茶花。
我很想告诉她,我和她是一个圈的人。
几天之后,我辞去了工作,在家里呆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我背起了背包,里面塞了几件衣服,兴奋的去了火车站。
“麻烦您,给我一张今天的火车票。”
“到哪的火车,列次是多少?”售票员不耐烦的问道,去无意间发现正对着窗口的是一张嘴里还叼着烟的笑盈盈的脸。
——“随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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