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映月嫦娥下,天女飞花骚客来。”
或许是从小就爱看武侠小说的缘故,早已习惯在传奇的清香里入睡,梦境里藏着太多可亲可爱的侠女形象:易兰珠、冰川天女、上官婉儿、小龙女……她们手中的剑,是那么的魅力四射,让人忍不住去浮想联翩。于是,一直暗暗盼望着,生活中亲眼目睹这样一位侠女的风采。谭雪,恰如一种易兰珠式的传奇书写进我的视线。
知道她,是在四年前的雅典。
那时,年仅20岁的谭雪已经在国际赛场上叱咤风云。2000年,她就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全国冠军,同年赢得了亚锦赛冠军;2001年,谭雪第一次参加世锦赛便杀入前八。2002年,她先是在世青赛和队友一起获得了团体赛冠军,然后又在世锦赛赢得个人冠军,成为中国击剑史上第一个世锦赛冠军,也是世界佩剑史上第三个女子个人世界冠军……这一系列炫目的成绩,让国人有理由对她充满期待。
似乎是那么的顺利,一路过关斩将后,象国人期待的一样,谭雪如愿站在了雅典奥运会女子佩剑个人赛决赛场上。然而,决赛充满了悲情。在一番势均力敌、剑光叠影的厮杀后,她,几乎是败在了裁判手上。红灯闪亮的瞬间,她充满了不甘。不过,击剑赛场一直就是西方裁判的赛场。带着一块银牌,谭雪无限惆怅的告别雅典。
历史,总是以不同的过程,演绎出类似的结局。昨天,首都奥运会击剑场上,谭雪,这位从小向往着要做佐罗的剑侠,雅典奥运会的女佩亚军,中国佩剑队当之无愧的女一号,意外的以9-15负于赛会5号种子俄罗斯红粉韦利卡娅,无缘女佩个人赛四强,比四年前更早的告别了冠军。黯然离去的身影里,荡满了一地落寞。它们和她的秀美一样,深深的印刻在了无数人心中。
其实,她无需落寞。因为,胜败与否都不会影响人们去喜欢谭雪。她飘逸的长剑,她美丽的秀发,她英挺的身姿,早就以某种偶像般的必然方式,存留进中国人的记忆里。
失败,或许会是更好的经典,古代的易兰珠们便不断的失败过。《七剑下天山》中,易兰珠刺杀满清皇帝,屡击不中;《冰川天女传》中,冰川天女绝世而出,偏偏接二连三受挫;《大唐游侠传》中,上官婉儿从没有过一帆风顺;《神雕侠侣》中,小龙女更是从肉体到心灵遭到了巨大的创伤。但是,这些绝不会减弱哪怕一分我们对侠女们的仰慕。仰慕她们,不仅仅因为她们玄欢得不可战胜,也不仅仅因为她们美丽如仙女。那份仰慕,更多的来源于一种侠义心结的释放,这份释放所蕴藏的能量是无穷的。所以,我们对侠女的仰慕境界之深也是无穷的。客观的说,它们才是一个时代的经典——生活里缺乏侠义,于是人们向往侠义。
不过,平凡始终是人生的底色。女性历来是柔弱的,唯其柔弱,才会备受欺凌,才会活得委屈,才会去得凄凉。千百年来,女人,承受平凡的同时,也承受陋俗的摧残,承受浅见的重压。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那份艰难,连男人们都动了恻隐之心,便偶尔的去呵护一下女人们。虽然,这些呵护里或多或少的会流露出轻视与不屑,却依然感动得女人们热泪盈眶。感动之后,多半便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却忽略了男人们不经意间暴露过的轻视与不屑,忽略的结果是“投怀送抱”变成了“飞蛾扑火”,女人于是越发显出自己的弱来。如此看来,世间女子的悲剧与麻烦追根溯源竟是她们自己惹来的,怪不得男人呢。
即便这样,男人们仍然挥洒着同情心,费尽思量的虚构出一个个集男人的“强”与女人的“美”于一身的侠女来。她们坚强、善良、聪颖、美丽、超能……总之,男人们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优点都赋予了女人们。这,与其说是展示了男人精神世界里对女人的宽容,不如说是曝光了男人们现实生活里对女人的不满。因为,他们臆想中的女人全是那样完美,而他们身边的女人全是那样弱不禁风。然而,臆想终归是臆想,人还得活在俗世里,还得日复一日的接触、包容与融入平凡。所以,一旦有另类的不让须眉的巾帼出现,看在世人的眼中,便充满经典的味道。这种经典不单是男人会去寻求,女人也会矢志不渝的去追求,因为,女人远比男人更渴望改变自身。
心底里,谭雪就是一个经典。
旧上海的才女张爱玲有言:“人们大都追求飞扬的人生。”看谭雪,就象看一段飞扬的人生,总会有一种走进传奇的感觉。每次在赛场上看到她,意识中其实并没有胜负之分。因为,潜意识里不是去看她的胜利或失败,而是要去看她对自己心目中古代侠女的淋漓尽致的阐释,看她对现实女子的无与伦比的升华。至今,也只欣赏过她的两次比赛,都是在奥运赛场上。这廖廖的两次,谭雪都没能笑到最后。纵然如此,也丝毫没有毁坏她的完美与经典,对这个奇女子的欣赏依然与日俱增。记得谭雪说过:因为渴望当佐罗自己选择了剑。她拿起佩剑的本意不是为了一争胜负,而是为了追寻一段历史,追寻一片足迹。她在赛场上所刺出的女性的强与尊严,她在赛场外所绽放的侠的美与追求,都足以让人忘却她偶尔的失利,就象人们忘记易兰珠们的过失一样,留在记忆里的,全是侠女们的好。
于是,谭雪剑出的刹那,根本没人在意最后的结局。在动若矫兔与静如处子的进退里,我只看到了一个刀光剑影里的侠女,象记忆深处的佐罗那样跃马奔来。无论输赢,她都将我的一片心灵向往完美的叠映进生活里,这种精神与现实的天人合一,远比一块金牌更为璀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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