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飘摇的世界
二
上次跟你讲过,我的女人要是十八岁那年来我家就好。我会象“一只花蝶儿歇在玉兰花瓣上的一样得意······”舒坦而安稳。我对此决不会不知所措,我想该是一番绿荫深处、云雨轻摇的景象吧。
当然,她不急于来也不是不可以。我又不是虬髯客,敢半夜提刀去面见岳父大人——他是具有公权力的官,时常威胁要扭送我去局子(后叙);我也时常怀疑他公权滥用:我岳母是从大城市上来的支内的专科学生,年轻漂亮的她却一直被他的公权所笼罩(有时公权会有专制的作用)。再说她的女儿也不是红拂女侠,有慧眼识珠的本领,能一眼看出万里挑一的壮士来?
后来事实证明:在她眼里我决不是那种冲冠一怒的汉子。
虽然,我曾慎重的告戒过她,别跟我玩离魂计,我会血染埔江两岸的。她掸一掸夹在手指上的香烟,我的话就这样被掸落一地(别去猜测吸烟的女人会是何等的妖娆,风尘一般。那会令我难堪)。她嫣然一笑地告诉我,欲望有时会比饥渴更锋利。我再也无力举起那把轻飘飘的、画在纸上的刀,因为我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软软的蛋。
曾经的我可不是软蛋!你大胆地想象一下,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那时会是啥样?他身上可是携带着猎枪,射出来危险,不射出来也危险。当然,这不是要她夜奔于我的理由,但我得为它寻找出路!
我可猜不透你们这些模样俊俏的姑娘那时的心会是何等的娇艳!说来听听。别笑了,看你笑到猴年马月;你的心头似我的心头,不堪说破只堪笑,是吧。
你不敢说那我来说。
我是说我的女人不急于来也不是不可以。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哪个红颜女子没几场风花雪月的往事。倘若只能靠电影里的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来陪上几滴眼泪,那绝对是她的错。
你一定也经历过?瞧你那两片薄薄的唇,多惹人怜。
那多遗憾,你。见着你的男生会放过你?
你是说追求你的男人很多,可你一个也不稀罕;你偷偷喜欢的,他又不知道,是吧。那好办呀,学学人家芙蓉姐姐,自称清华又北大,光扭屁股不说话。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在原始人择偶期,那种舞蹈起很大的审美作用。我知道你扭不来屁股,知道你清高,但总得要想法子呀。你想想,要是将来到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被自家先生搁置,只能哭哭啼啼自磨玉斧修残月,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空叹相逢谁人在香径,哪还敢离家半步。红颜易老,到头来“零落成泥碾作尘”,香如故有个屁用!那你主动去追呀,你看不见这个世界猪都会飞,那总该见过藤缠树吧。
这道理你明白吗。没明白。其实我也没明白。
我说这些其实是为我的自尊找个托词。我对我的女人有切齿的时候。
“窗外的细雨,无休无止,飘飘摇摇,撒满我寂廖的心,轻扬的雾是如此的朦胧,我看不见一朵浪花。我心头的烦忧谁人知?他为何只把我当小妹,难道仅仅因为是我哥哥的同学么?他那男子汉的气质真让我着迷,我多么希望是一只小鸟,飞进他那宽广的胸堂;他一切的一切仿佛是那么完美,除了有一点点东游西荡。难道他真的怕我那恼人的爸爸不成?哥哥呀,哥哥!你为啥不带他到我家来玩。那怕只看他一眼,我的心都会为他奔狂。我恋着的人啊,你在哪?都三天了,我没见着你一丝踪影!我怎么能禁得住、禁得住心头慌乱的马?明天,明天我就要去把他找寻······”
你看,今夜窗外的细雨也是那样的飘摇。
我看见了一缕轻烟在飘摇里缓缓升起,我的女人从弥漫中走来,款款提裙裾象天仙一样走来。我能感受到她那忽闪的明眸,映着的万分羞色,却掩藏不住荡漾在她心头含春的笑。她飘摇在细雨里是那么意乱情迷······这幅图在我脑海里多年挥之不散,挥不散的是她那姿意的态。
你替我感到高兴吧,你会为我祝福吧。不错!住进二八佳人的心,哪个男子不欣喜若狂,又有哪个男子不感到幸福无边!还不赶快去抱美人归。
是我。我会为那时的我作如下设想:
我的女人不急于来也不是不可以。我若知道是我被她魂牵梦绕,我会立即打马去接!那管轿夫跟在我身后跌断了腿。我会在离镇子十里地方擂起震天鼓,敲响憾地锣。我会叫他们使劲地敲。当然一定不能把它们敲破,那样我岳父会破口大骂的。(我讲这话是有依据的;那年我带着几辆破车去接我的新娘子,那天我娘子在城里化完妆后顺便和我同坐一辆车回到家。啪,啪,啪鞭炮响起,我和我娘子才从车里出来;我岳父的脸呀当即变了色,你倒插门来了!后来又在临出嫁时对我的娘子大骂。我娘子和她娘哭得伤心欲绝。旁人不知,以为她们哭嫁哭得那么有情有意。可我心里明白,那是我岳父向她们表达了对我往日极为不满的情绪。)对!我得小心点。我没见过花轿,也不懂迎娶的规矩,我得问我娘去。(我娘是被我爹爹雇八人大轿迎回来的。)我晓得你看过我的空间,知道我娘早就住进了向阳坡。但我有我的方法见着我娘,我有喜事或过不去的坎,都会去找我娘,陪我娘默默地坐一会;可每次去看我娘时,天空总是飘荡着细雨,我也不知是为什么。我每次烧柱香后,我娘就会到我梦里来。我要是告诉我娘我要去接那等待着我的佳人,我娘还不乐开了怀,赶忙从怀里掏大把的银子;可那钱能接吗。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按我娘叮嘱的去办。可我真的没银子,爹爹也没有。你说没银子谁会跟我结婚,她家肯定不乐意,我决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寒碜。别以为我弄不出钱来,我的家庭出身是(破落)的地主家庭;要不然我娘怎会有大轿子坐,那可相当现在的劳斯莱斯,再说我爷爷六零年吞的可是金子,我的小时候的大名叫领钱。饿死骆驼比马壮,我就不信我家祖屋地下没埋点银子,我会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挖地三尺。有钱了,我还会叫他们使劲的敲。敲破了,我岳父破口大骂。我不怎么在意:来人那,金砖一担。这是假话。我又不是皇帝的儿,哪有那么多钱。即使有,我也不会给那么多,我舍不得。岳父接过金砖一块,还能说啥。
我想我应该是这样子把我的佳人接回家的。
唉!我何苦作这番不着边际的想象,她那时的心上人是那位哥哥又不是我。
我妒忌的火焰烈烈地烧。谁要是摊上了一位漂亮女人做女朋友或是妻子,那火焰会有熄灭的时候?她还禁不住心头慌乱的马!她还要明天去把他找寻!我有点恼羞成怒。但我也不是那种行事粗鲁的莽汉,在没弄清问题真相之前,我决不会把家弄得鸡飞屋脊狗跳墙。(至于chu夜的的事,我也没有掀翻屋顶,事出有因,回头借她的口再现她的说法吧)。再说是我偷看了她保存的日记,做窥心贼的钩当也不那么光明正大, 只能心火怒藏。我懂得疑罪从无的科学性与必要性,我不至于荒缪到臆测我女人上过别人的床 。 我要证据,我在家偷偷地翻箱倒柜。我总是想把此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出鬼!每次我的女人都会不经意出现在我的身后,脸上露出恬静而神秘的笑。我决不能输给她,让她看出我卑微的小来。我若无其事。我装得若无其事。
虽然一无所获,但她日记流露过的情,却象一粒沙滚过我的心。河蚌能把沙粒孕育成珠,我却被磨得辗转难眠。我真的是懊恼没能摸上她的腰么?唉!伤感无限,惆怅无限。
或许爱情需要薄薄的一层忧伤,需要一点的嫉妒,疑虑,戏剧性的游戏。唉,就把它当恋人间的把戏吧。
法国作家安德雷·莫洛亚说过:最能使人产生眷恋之情莫过于嫉妒;说得很好,扭转牛头我自转弯。那个妙龄少女不怀春?多谈几次恋爱又何妨;感谢观世音菩萨,让我相逢在她未嫁时。我调整好心态,不带一丝阴影依然和她快活地干着那戏蝶流连的事。
在那是各自行动的季节,我女人掩抑着内心的意乱情迷,很开心地读着她那混帐的书。别以为现在依稀能见着她那一付楚楚动人的俏模样,就认为她从前更是了得:月儿见她躲进了云,花儿因她谢了枝。女大十八变之前可不是如此。也别听她一面之词,当真她腰如弱柳?眼见才为实。镇长家的千金,娇在人之上,(那时我的确羡慕官家子第,但这决不是我后来追求她的原因。)谁还不会顺她几句。顺来顺去,她自以为比别人高尚,泡泡糖吹得比天大;手撑一把油纸伞飘摇细雨里,甩一甩身后的长发,消散在青石板街的尽头。背地里也不把老师当老师,尽给老师取别号;物理老师唤物理黑(肤黑),地理老师称为地里肥(身胖)。她如此惬意地过着她的高中生活。
而我在另一所高中披星戴月地念我的书,我念得相当的用功。但有一种渴望隔三差五地涌上我的头,我也时刻想为它寻找一条出路!同学中,有的人在嘴上吹牛的干;有的人在被窝里悄悄的干;也有少许的人在树林或搂或拥或吻以之为干;我则驰骋在幻想里胡乱的干。当然这只是我现在回忆高中岁月的一种说词。我想我那时应该是纯洁的吧。每当我热血沸腾的时候,我会徜徉在女生的影子里,感受女性青春亮丽柔柔的美,呼吸着她们散发出的清香。百花丛中过,哪会片叶不粘身,我瞄上了一位好姑娘。
我的女人不急于来也不是不可以。假若那时她能来告诉我一声,要我好好地读书,她一定会等着我,那该多好喔;我会躲闪着她忽闪的明眸,偷看一眼她水蛇般的腰,想象地捏上一把;然后独自陶醉在爱情的王国,乐滋滋的安安静静地念我的书。或许现在我的心会有更多的亮色。
来到我心头的不是我现在的女人,是那位好姑娘。我望一眼她的身影我看一眼书。我想就这样,让她伴着我走过这段人生岁月。
好日子从来都不长久!我暗恋着的那位好姑娘,不久,就在一个细雨迷茫的夜晚永远地离我远去;再见到的,只是她留下的赤身的体,静静的躺在枯井旁。
惊讶不必张大你的唇,今晚我可没兴趣把它弄得咂咂地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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