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与生命线”系列:
谁还记得自己轮回的历史?
偶遇一隐士,在奇门中修行几十年了,自道是九方皋转世,中间又曾在唐朝轮回作过君王,今生的使命是要写本相关未来千年的预言。他和别人说过,别人多以哂笑待之。我或是唯一不笑话他的人,因为他言谈举止的一切细节,无不透露“真”的气息。这种不矫饰、不隐晦、不带功利目的、不受后天污染的“真人”表现,我已很难在其他地方见到。他说他之所以要说给一些人听,是因为这些人和他历史上有缘,怎奈至今尘封已久,他们很难复苏往昔的记忆。
关于轮回,我高中时的老师就曾亲眼见证。他说他的一位朋友在文革期间,突遇一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路边苦苦挣扎。那人想喝一口水,但他哀告过的每一位路人,都没有将他搭理。他抱定最后一丝希望对迎面而来的这位朋友说:救救我,我情愿来世投生到你门下做儿子。朋友看他额头上破开一个洞,正汩汩往外淌血,急忙抱他到邻近的一间草屋包扎,并用桐叶舀来井水与他喝下。他满怀感激的看他几眼,而后静静的死去。两年后朋友结婚生子,儿子一生下来,额头上便有一道疤痕,而且脸型和死者的脸型完全一致。他记起那一句话,也便坚信那人果然应诺来做了他的儿子。
后来我读古藉,许多书上都记载有确切不疑的轮回故事。比如顺治皇帝的前生是西天的“衲子”,济公因违反天规才被打入凡尘,苏东坡是五戒和尚转生,诸葛亮曾经轮回蜀地作郡守,孔子门下的七十二贤人多在历史上反复临尘。西方也有众多记述轮回的故事,尤其是它的催眠术,往往能让人在特殊的状态下回到从前,看到生生世世的许多生活片段。即如我们的梦境,很多时候是在古代与古人直接打交道;亦如我们在生活中首次面临的许多场景,恍惚间发觉似曾相识,好像早就经历过一般。
为了搞清生命的来龙去脉,我系统浏览古今中外的文明成果,譬如儒释道的主要经典,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一脉的思想要义,再到尼采、叔本华、弗洛伊德、罗素等人的哲学著作,直至“老三论”、“新三论”与物理学、生命科学的最新奉献。一些直接提到轮回,一些与轮回毫无牵连,但我最后发现,它们都与轮回相关,都能从各自的角度证明轮回的真实存在。不过这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的智慧已经洞开,勿须再行借助某种理论、学说、实验来佐证奥妙不过的生命真相。
真正令我诧异莫名的,却是今日的许多人众,不分青红皂白,不辨真假对错,不屑任何探测,不作任何想像,只管一古脑儿将轮回否定。他们还因此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的理性、睿智与警觉无以复加,可以不给任何“封建”、“迷信”、“鬼神”、“虚妄”、“怪诞”之说以市场,可以全面、绝对保护自身不受任何“污染”,不受任何“诱惑”,不受任何“利用”。他们总结:这才是本色的自我,勿须受外力摆布,所以也就可以无所顾忌。
首先,他们无须顾忌生前,因为他们相信本没有生前,此生所遇俱自偶然,最多存在此生的前因后果,决不存在前世今生的因果。其次,他们无须顾忌身后,因为他们相信本没有身后,倘有,最多也只是一坯黄土、一撮骨灰或些许虚名。再次,他们只相信此生与当前,当前务必要“奋力攫取”、“及时行乐”,以免一朝殒命,后悔莫及。如果也看见某一道幽灵,他们一定解释为幻觉;如果也听见别样时空的某一种声音,他们一定解释为幻听;如果有人讲其身临其境的上天入地的故事,他们一定当作痴人说梦;如果偶尔也读读释迦、耶稣、老子的言论,他们一定从唯物、无神的角度给予批判性点评;如果自己也不断梦入地狱或天堂,他们一定要去看精神病医生;如果身边真个发生某种神秘莫测的奇迹,他们一定指望将来的科学能够说明白。
也正因无所顾忌,他们骂人,可以骂得昏天黑地,勿须计较宗教中“修口”、“损德”一类的说辞。倘遇争斗,完全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只要能逞一时的快意。倘生恋情而不遂愿,甚至可以轻动杀机,道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倘遇某种狂热的“主义”煽动,立即就要随众起哄;倘遇某种变异的“时尚”流行,立即就可能执迷。如果我行我素的作为伤害到谁个,他会说“我高兴”、“我愿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别想约束我的自由”。他们一边将自己全方位开放,可以lu*n伦、吸毒、沉湎游戏、恶搞传统、炮制垃圾与噪音,一味在颓废、放纵、麻木的“新新人类”状态沉沦;一边将自己全方位封闭,听不进任何劝善之言,打不开任何心智之窗,始终将自己局限在只信物、只信欲、只信私利驱动的套路。
然而,他们却和任何高贵的生命与灵魂一样,有其从神层层而下的宇宙历史,有其五千年来生生轮回的人类历程,有其史载中的无限辉煌,有其轮回此世的夙愿或使命。也许,千百年来的历史、文化、故事都是在为我们今天的选择作铺垫,我们千百世所历的无数苦痛、煎熬与挣扎都是为了等待今天被归正。而且,纵观天地人类的大戏安排,生命轮回的本质意义正在于此,各大正教洪传至今的意义也在于此;与此同时,古往今来的种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与色、毒、赌、贼、匪等等反面力量或表现,一则为了将正的生命锻炼成熟,一则为了将负的不可救要的生命摧毁。那么,如果我们不再记得自己轮回的历史,也不再试图找回生命的永恒意义或伟大宏愿,而只在盲目、随机、无神无佛、反天反地且不仁不义的泥沼沉陷,显然,我们以往无限漫长的历史真的就要彻底消亡,我们本来殊胜莫比的生命光芒也将永远消散,我们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尘世的可怜的人体,而是一个庞大非常的世界及其数不胜数的众生。
这些话很少有人能够明白,但人反过来一想:倘若百年之后人便一了百了,人的存活还有什么意义;倘若神佛本来虚无,如何千百年来能够“痴迷”无数信徒;倘若人只为了今日活着,那昙花一现的享受如何满足得了人心;既然后天的观念怪异而狰狞,为何不由先天善良的本性裁断是非;面对“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现象,为何不从神性的一面展开思维?
再往下问,为何今日多“愤青”甚至是“老年愤青”?为何无耻文人、教授或官僚密集产生于这块土地?为何无数成品或系统都与“假、恶、暴”的特征相关连?为何中国动辄便有“清一色”人的无边海洋?为何我们经常被要求在大事要事面前“统一口径”?如此等等,都有其不信生命轮回、不明人生真谛、不知天道人伦、不晓正义良知的深沉原因。
如果我们力图找回自己轮回的历史,我们一定恍然大悟:原来生命的真正来处并非十月怀胎的母腹,原来活着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名利情感或表现自我,原来生命的真正尊严来自诚信、柔韧的心性而非“思想”或“主义”,原来换一种纯净心态即可换得明白不惑的超拔智慧,即可突破语言、科学所难企及的层层时空。
2008-8-1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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